第六十四章 又见言默

  暮色就像块黑色的幕布低垂,星光在城市的灯光的遮盖下,光亮不那么明显,甚至时隐时现,弱不可见。
  田奎宁眼皮子跳了跳,有种不好的预感。
  温凉的到来,让他特意把慈善晚会要办的事提前,以免出什么意外。
  他在周立清身边安插了不少人手,以防出事。
  田奎宁交回来的视频也没有问题,可他心里还是有些慌乱。
  慈善宴会马上就要到了,该准备的已经准备妥帖,这次是真正意义上的慈善宴会。
  清晨,田奎宁收到了温凉的邀请,先前的预感似乎得到了一半的印证。
  中午的饭局,温凉只宴请了言许,田奎宁和言默三人。
  温凉知道要把周立清拉下马很容易,可没什么用,兰堇市最大的蛀虫还在。
  田奎宁才是幕后黑手,吞噬国家财富,贩卖毒品,多重罪名叠加在一起,毫无疑问等待他的会是最高刑法。
  可他很狡猾,做事不留一丝痕迹,在兰堇市的名声也非常不错,要处理掉他,需要收集确凿的证据,不可能毕其功于一役。
  田奎宁预感这是一场鸿门宴,可仍旧不能找理由推脱。
  另一边,曾如许的心情也很复杂。
  自从知道言默是她舅舅后,反倒不知道该以怎样的心情去面对。
  最初,言家是H国仅次于四大家族的古韵家族。
  她的外祖父,外祖母都是都锦市极具名望的人,甚至联手打下了曾家的江山。
  言家、曾家也一直交情甚笃,一想到他们言许两家遭遇的事情。
  曾如许平复了内心波动的心情,特意穿上了一身素净的旗袍,身材玲珑有致,特意挽起了长发。
  脸庞素净,依旧是那张平凡的脸,可身上独特的中式风韵散发着迷人的魅力。
  顶楼,田奎宁和言默很官方的握了握手,然后保持沉默。
  时隔多日,言默再次看到曾如许,眼中依旧平淡如初。
  转头的瞬间,漆黑眼眸隐藏的波涛汹涌,最终深深隐藏。
  她自从出生后就没有见过言默,可家里一直挂着一副《言默吟》的书法画。
  当默用言是垢,当言任默默为尘。
  当言当默都无任,尘垢何由得到身。
  早些年,外祖母因为言默的失踪抑郁而终。
  数十年,有关言默的事情一直没有任何结果。
  如今,见到了,他过得很好,这就够了。
  言默不紧不慢地走到她面前,眼神如墨,点了点头。
  他和曾如许近看倒是面相神似。
  田奎宁默默站在一旁,一点也不在乎自己正处于孤立无援的境地。
  温凉姗姗来迟后,向田奎宁和周立清点了点头,将眼神放在了曾如许身上。
  看到她纤细的胳膊裸露在外,皮肤白皙透亮,如同上好的羊脂玉,旗袍在她身上被诠释地很美。
  温凉微微皱了皱眉,淡淡地吐出一个字“坐。”
  他拉开了身旁的座椅,用眼神示意着曾如许。
  曾如许不慌不乱地走过去,坐下,眼神沉敛深邃,心中惊讶,面上平静如初。
  看到言默的女儿坐在温凉身边的主位上,田奎宁心里不免倒吸了一口凉气。
  同是主位,温凉竟然允许言默的女儿坐在自己身边。
  第一次见到温凉,田奎宁还是不得不惊叹于他的年龄,可他不会年龄就对温凉有所小觑。
  十八岁的左卿,举国上下,除了司平,再无人能及。
  他怀疑这场饭局就是以饭为局的强势收割,明面上吃的是饭,实际上是在为他设局。
  所有人都处于局中,但最终针对的恐怕是他田奎宁一人。
  田奎宁能分得清局势,除他以外,其余的人恐怕早就沆瀣一气、一致对外了。
  温凉这次来者不善啊!
  这场见面比他预料中的时间早了许多,以致于没有丝毫准备,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城乡建设的项目基金已经发放到位。
  城乡规划的相关材料有几项并未通过审核,要求兰堇市政府相关人员重做。
  可直到现在仍然并没有上报回来,是不准备落实下去了吗?”
  温凉淡淡地出声问道,语气中不包含丝毫怒意,可听者就是会莫名地感到一丝凉意。
  言默没有说话,他知道温凉的话主要针对的不是自己。
  田奎宁神色间顿了顿,然后开口说道:“参与城乡规划建设的主要负责人太多。
  不管是材料方面还是设计方面意见都难以达到完全同意。
  最终若要敲定一个完整的方案,这期间还需要一段时间的磨合。”
  他的语气里透着丝丝无奈,鼻梁上架着一副黑色的镜框。
  人已到中年,脸上也爬上了好几道皱纹,眉毛拧在一起,就像电视里面经常报道的忧国忧民的清官一样。
  “你的意思是上面给了这么长时间,可你的能力还不能摆平这件事情,是吗?”
  温凉冷冷的目光扫向了田奎宁。
  田奎宁坐下来不久,还没在把座位捂热,就立即站了起来。
  他连忙道:“这种事情急不得,昨天市里刚开会,不出意外的话,很快就能顺利通过。”
  “嗯,你和言默好好配合,他调任兰堇市没几年,希望你为他做好模范作用。”
  温凉意味深长地问了一句:“你在兰堇市工作有几年了?”
  “不多,十一年了吧!”田奎宁迅速地回答道。
  “你的妻子走得早,没要想过要续弦吗?”温凉不紧不慢地继续开口道。
  田奎宁心头狠狠一跳,回应道。
  “我和妻子的感情深,她给我留下了一儿一女,就去世了,我这辈子也不敢奢求别的,照顾好他们,我就心安了。”
  田奎宁说得很深情。
  曾如许不知道他的说辞是真的还是假的,可温凉连眉毛都没动一下,这倒是真的。
  以她对他这些时间的了解,这番话一定别有用意。
  “是吗?”温凉慢慢抬头,从他面上扫过,不紧不慢地开口道。
  温凉说话的语气平淡,没有任何起伏,可曾如许莫名地从他的话语中听出一丝丝讽刺的意味。
  也是,兰堇市的市长在那个位置上坐久了,哪能没有半点猫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