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三

  “噗楞”一声,我惊得坐起,扯动两肩的伤口浑然不觉,瞠目结舌的望着周启身上的血迹。
  周启身形一闪,“别动,别动,不要动。”,一眨间便到了我跟前,抬着我的肩膀,靠在胸前。纤细的下巴抵着我的额头,低沉的声音自头顶上响起,幽幽的,“没事,我没事,那些血不是我的,呵呵,不是我。”
  抓起衣衫的一角,仔细的查看“你还笑得出来?!”不是你的那也是别人的,方才还好好的,怎的一眨眼的功夫便这幅样子?难不成方才的动静是打斗声?和谁?白夜亦或是霍武的人追来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一时间一连串的问题在脑子里回响,却不知要如何开口。
  “当然,我的大舅哥安然无恙,我当然要笑。”周启轻松一带起,我便安稳入塌,斜睨着眼,望着周启的脸,一条触目的血红横切过他俊美的颜,相似一条血龙,飞扬在浩瀚的天空,驰骋着,咆哮着,妖冶至极。血迹干涸在一处,迸裂开的中间,开始点开了条条泪痕。
  不由得扬手去拨弄,好奇的问着,“你们去劫狱了?”可大可小,为何不与我商量?
  思量其中,前一刻我们才从那里逃出来,后一刻周启便与人去救丛冲,难道霍武不会有所防备吗?丛冲的具体位置在何处不知晓,在大牢之内乱窜着寻找,这无疑是自投罗网啊。心下一片惊慌,他们定是血拼,这些血迹就是最有利的证明,霍武怎么可能那么轻易的放过你们,他心狠手辣,他阴狠损德。
  “你们,你们糊涂,霍武定是要设置重重机关,这个节骨眼上去劫狱,你们你们,都谁去了,有没有人受伤?”
  “呵呵,我们光明正大的去刑场而已,地牢那种地方不管是谁,机关重重这样贸然行事,定是有去无回,你相公我,是那种没有脑子的人吗?”周启断过手里的茶碗,递到我的眼前。
  摇了摇头,顺手隔开,望着门外,运足了气,我要知dào
  其他人有没有事,你们去劫狱,你们不要命了,真后悔就这样睡着了,你们何时去的竟然不知。
  “你们这是弃我于不顾,你们,你们没有脑子,知dào
  不知dào
  霍武此刻像极了一只疯狂咬人的狮子,你们去劫狱,你们……”我语无伦次,我有些生气,我生怕他们任何一个因为我的事情而有个半点闪失。
  “冷静冷静,躺下,我们没有去劫狱,我们是光明正大的在刑场抢人,仅此而已。没有人受伤,没有,不要担心。”周启按住了我不住颤抖因为生气而有些抽出的身体,对上我的眼,良久。
  “你们,你们去了刑场?霍武提前了日子?到底是怎么回事?”晃了晃头,有些浑浊,定了定心神,竟然没有注意听周启的话,原来他们只是去刑场抢人,可是那里就没有提前设好埋伏吗?不禁又是一阵心慌。定定的望着面前的周启,等待着我想要的答案。
  “呵呵,听我慢慢讲……”
  周启转身,又倒满了一碗香茶,摇曳着的暖茶轻烟袅袅,直升到半空方才消散。侧过身,不住的盯着周启因为话语连珠而跳动的腮帮,那里已经凝固的血迹不间断的掉落这血渣,滴落在已经成云着血红色的袖口之上。
  刑场无异于是监管、执事、刽子手。
  然,当初丛文阻碍,偏偏要立足自己地位的算盘得到了霍武的成全,这个顺水人情,即便是在丛文故yì
  放走我们之后也只好如此,不然,怎么与天下百姓交代,只因要斩杀的是以假冒前太子的罪行。
  丛冲在刑场之上,已经是奄奄一息,被霍武在地牢内折磨的人贵不如。头上戴着黑巾,勃颈处悬着一根手腕粗的绳索,方才能令此刻的他在刑台上半倚着上半身。
  周启在下首侧观望,白夜在暗处,采薇在另一侧人群之中。
  他们三人在等待,等待着……等待着刽子手挥刀的那一刻。
  然,在时间一点点接近的间或。远在暗处的白夜发出了暗号,那个人并非是丛冲,并且一如他们所料想,这三日之内,霍武与丛文并未派人来搜寻他们的方位,定是算准了近日这一次回来劫走丛冲。
  可是,斩首一事,既然丛冲不在此处,又会在何处?
  白夜衬着空档跑遍了整个皇城,而白夜与采薇就在刑台下方与众人一同观看着斩首的戏码,伴随执事的一声“时辰已到”,一只半尺长的棱形令牌,“啪”的甩向了地面。
  找着黑巾的人这一刻方才惊醒,在最后一刻苦苦的挣扎,嘶吼着,咆哮着,求生的欲望促使他在黑暗之中一头撞翻了一胖的刽子手,猛的向着一个方向冲撞。
  “我是冤枉的,冤枉的,不要杀我,不要杀我……”一声声求救之声,一声声高呼,那人像只无头苍蝇在台上四处冲撞。
  这时。
  “嗖嗖嗖……”
  周启思量中,要尽早解决那人性命,或是有所行动,这一场骚动定要越大越好,而手中的石子还未出手,一只只黑色的飞箭,穿过寒风,呼啸着而来,已经飞速的刺向了刑台中央。
  在众人惊慌逃窜之余,老人小孩呼喊声中,滔天的呼号在街头上演,纷纷逃窜要逃命的百姓之中,周启与采薇已经接到了白夜的信号,趁着乱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刑场中央。
  一路飞奔着想要寻找半点线索的士兵已经是扑了个空。
  然,不消片刻,刑台之上已经是一片飞箭海洋,那人倒在了密不透风的一片飞箭之中。
  周启与采薇两人借助白夜留下的案记一路寻找,终于在皇城外的一处山坡上寻找了一纵押运犯人的刑车。
  漆黑的枯燥内,堆满在了狭小的刑车之中,而一团已经血肉模糊的人便蜷缩在其中。
  白夜见周启采薇已经感到,便不由分说的动起了手。
  不想,突然从林子四周窜出了几十个黑衣蒙面人,白夜心中大骇,这些人的行踪气息隐匿到如此,竟然自己一点唯有察觉,不免担忧起来,这群人的功夫定是在自己持平的位置,或者是更高。
  然,只有三人的他们如何抢走丛冲,还有甩掉之后便会赶来的霍武大部队,白夜在厮杀之后便慢慢退出,迎面去接应周启,以备商量对策。
  不行中途突遇一拨士兵,为首那张“霍”字最为闪亮。
  见形势如此紧急,白夜首当其冲,暗中放箭,为首士兵的马屁纷纷被斩断,顿时,一阵混乱。趁乱之时,周启与采薇已经赶到,被白夜领着另一路向着前方的囚车奔去,时间紧迫,采薇留下继xù
  霍乱这队护送的队伍,周启与白夜在前方开始了血海厮杀。
  那些黑衣人果然是训liàn
  有素,无论是阵法,剑法,脚法都在白夜之上,更何况若是几十人。
  而,万幸的是白夜手中的那包药粉,多谢当初我全都留给了他,这一漫天喷洒,顿时十几人便葬送在了草堆之中。
  当两人杀的正眼红之际,另一边一纵奔驰的黑衣人飞奔而至,巧不巧的竟然是来寻白夜仇杀的同门人。
  白夜一阵头痛,最后应允,这事私事,若是想要这条狗命,待事情结束,自己会主动会堂主那里交代。
  手下的同门人却仗义执事,帮起了白夜。
  经过一天的厮杀,在最后关头,周启劈开了穷车,带着已经受伤的白夜和奄奄一息的丛冲,发出了信号,沿着一路的小径奔逃。
  在快要抵达皇城的时候,另一路震天的马蹄声才知,霍武的后援部队也跟进、为了不引起注意,他们挑了羊肠小道,一路七绕八拐,终于在天黑的时刻赶了回来。
  我躺在一侧,越听心中越惊,若不是白夜的同门人,他们别说要救丛冲回来,就是他们也是回来的几率很小。
  “白夜伤势如何?”
  “呵呵,习武之人,那点伤,就不算是伤了。只是……”周启顿了顿,有些踟蹰。
  思量了许,方才接话道,“只是,白夜的这个事情,着实难办了,你们的事情……我,我想……”
  “呵呵,比武便是,只是,套等他伤势好些,回去堂门,定是有去无回的,堂门的规矩摆在那,他一天进了堂门,这辈子就永远都是,江湖之上,无非就是杀戮,然,做着这样勾当的堂门也不例外,并且是更为严厉,这个在外不受主导的白夜注定了要为此献上一些东西……”
  一些东西,白夜是杀手,无非就是取人性命,那么,堂门的规矩再严厉,不就是要取人性命。白夜与周启比武,那是他们原定约好,只是,周启怎么会不尽全力,白夜又怎么会不使尽全身解数?这生死,要如何抉择?白夜回了堂门,也定是死路一条!
  那些要留下的东西,不就是白夜的命吗?
  眼角一颗晶莹,轻轻滑落,不知dào
  要祭奠这江湖的无奈,还是我这个事端主导者的悲哀,竟然夹在他们之间,什么都做不了。
  若是可以,我宁愿这条命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