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君问归期未有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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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熙一去就是大半个月,发过来的消息总不过是一切很好、不用担心、好好照顾自己之类。
  所以问起自己的近况时,她也便学起他的口气,给他回复,好、不错、还行。凭什么她要告sù
  他她的心里话呢?凭什么她要向他倾诉自己的委屈呢?他都不拿自己当自己人对待,每次都是这样的应付自己。亏得她还一直对他牵肠挂肚的,隔三差五的问候他呢。
  正熙望着她这次大发慈悲发来的七字真言“我很好,不用担心。”忽然哑然失笑,一个月不见,还跟自己生疏了?
  他不过是向来不喜欢打字,又怕她担心自己才那样的回复她,她倒是见什么学什么了。
  他望着刚透析结束,在病床上闭目安神的父亲。没关系,等他回去好好的调教两天就好了。
  他低眉想了一下,慢慢地输入,“我这个星期六回G市。”
  她望着屏幕呆了好一会儿,忽然撒欢似得抱着手机在床上来来回回打了好几个滚。直到撞上对面床铺的室友诧异的眼神,她才连忙正经的坐好。奇怪,他要回来自己这么高兴干嘛?她要矜持矜持,她捧着手机,敲击着,“哦,我知dào
  了。”
  正熙挑眉,真跟自己认生了?“我订的周六的火车,晚上八点五十到,可以去接我吗?”
  式微看到这心中又是一阵思潮涌动,抑制住再次打滚的冲动,“那,看我心情了。如果你能给我带很多好吃的话,我可能会考lǜ
  一下。”
  “放心,一定会按天蓬元帅的量给您配备。”
  天蓬元帅,他的量一定很大了,哈哈,正熙果然是够意思啊。
  等等,等等,这话怎么听着有点儿不对劲啊?天蓬元帅?
  啊啊啊啊啊,正熙这个可恶的家伙,原来他是在变相的骂自己,式微的肺简直快要气炸了。她把手机一把放到了床边,倒头闭眼就睡,讨厌的正熙,不见面还是这么的毒舌。
  “式微,你,发烧了吗?”室友对今天喜怒无常的式微颇感好奇。
  “没有啊,我像发烧了吗?”
  “没有,我只是看到你有点儿喜怒无常,我以为你脑子,那个,烧糊涂了。”
  “……”
  三天后,S市的家中,正熙把最后一件东西放进了皮箱,“爸爸,妈妈,我走了,你们要照顾好自己,有时间我会回来看你们的。”“正熙,咱们家的钱也不多了,你爸爸还要治病。这卡上有两万,你先花着,不够了再跟我们要。”
  “不用了,我有钱。”
  “实习又没什么工资,你又要租房子,又要吃饭,哪能够啊?”
  “我真的有钱,上个月我刚做了一个广告,提成就有两万多呢。你别小看你儿子,我的画最近在G市也挺受欢迎的,缺钱了,卖两幅画就能糊口,哪还能用你养活我呢?这些钱,留着自己花吧。”
  听罢,两人俱是一阵惊愕,瞬间又被惊喜所取代。池与鸿满yì
  的笑道,“好小子,爸爸果真没有看错你!”'
  “你们进屋去吧,我这就走了。”
  “我们送你到车站!”
  “不用了,爸爸身体不好,你们就别到处乱跑了。”
  池与鸿这下不服气了,“臭小子,敢瞧不起你老爸!就凭你这句话,我还去定了。”
  “……”
  余兰萍道,“越来越像老小孩了。正熙,你爸爸这是想多陪陪你呢,看到你上了火车,我们才安心。你爸从昨天晚上开始到现在还没有排尿,正好送了你之后去人民医院检查一下。”
  “爸爸,你没关系吧?”正熙望着出租车上脸色越来越差的池与鸿担忧的问道。
  “没事。”池与鸿强自镇定,头晕使他不得不闭上眼睛,“真是怪,坐了这么多年的车,这回竟然晕车了。不用理我,我睡一会儿就好了。”
  正熙虽也感到一些奇怪,但并没有多想,只想着他临走前吃了不少东西,晕车也是情有可原。
  走走停停了半个小时,出租车终于到了火车站。正熙付了钱,回过头正要喊他们下车,却见池与鸿已经打开了后车门,蹲到地上呕吐了起来。他连忙跟着跑了下去,半带担忧半带责备的说,“刚才在家就不让你们来,晕车晕成这样,一会儿你们怎么回家啊?”
  余兰萍也下了车,边拍着池与鸿的背边说,“只好在这歇一会儿再回去了。怎么样,很难受吗?”
  池与鸿只感觉头晕难耐,脑子涨的像要爆zhà
  了一般,胃里翻江倒海,狠狠地抽着筋,不觉又一口直直的喷了出来。
  余兰萍心疼的望着他,“一辈子就没晕过车,怎么偏偏这个时候就晕车了呢?”
  正熙不觉蹙紧了眉头。他自己晕过车,可一般都是下了车呼吸一下新鲜的空气就会缓过来的。可是爸爸却并非如此,倒有越来越严重的趋势。
  那阵阵呕吐,也是不受控zhì
  的直直喷射而出。他直觉并不是晕车这样简单,连忙拿出了手机,拨打了120。
  医生办公室内,余兰萍不可思议的说道,“怎么还做透析啊?我们以前都是半个月才透析一次啊。这距离上次透析才不过三天而已啊。”“余女士,透析的次数和病人的严重程度相关于。病人为什么会喷射性呕吐,就是因为肾功能几乎丧失殆尽,水钠潴留,脑水肿导致颅内压升高。身体内的毒素积累的多了,自然要进行透析。”
  余兰萍的心凉了半截,“以前一直都维持的比较好,怎么这短短的一个多月就进展的这么快?”
  “最近是不是饮食起居方面都没有注意?慢性肾衰要多休息,不能劳累,低蛋白饮食。老市长他……这一段时间,肯定不能很好的调养吧,所以才会突然这样的加重。”
  “那这样是不是意味着以后基本上都是得三天做一次透析了?”
  医生想了下那个,点点头,“依照现在的情况,基本上是如此。”
  余兰萍跌坐在椅子上,“那得多受罪啊!”
  医生无奈地说,“是啊,但是这是肾移植之外最好的疗法了。你知dào
  ,现在要找到肾源也是很不容易的,所以……”她沉默了一下,下定了决心般说道,“如果能够进行肾移植的话,那生存率是不是会很大的提升?有没有恢复的可能?”
  医生哑然失笑,“生存率当然会大大的提升啊,有的人肾移植之后甚至能恢复正常。但是关键是很难找到合适的肾源啊。愿意提供肾脏的本就寥若晨星,而能够相配的就更加不易。要不社会上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地下黑肾交yì
  市场?”
  余兰萍听到后,顿时觉得又燃起了无限的希望,她说,“那不是什么事,用我的肾救他。我就是想问,手术费会要多少?”
  “啊?”医生一副别开玩笑了的表情看着她,然而发xiàn
  她仍是那副认真的表情之后,他尴尬的咳嗽了两声,“这个,咳咳,钱倒是不会太多,差不多四五十万基本就够了。但是重yào
  的问题是,你的肾脏和他的匹配不匹配。”
  她算了算,所有的积蓄加起来也差不多够五十万,不够了大不了还有房子可以卖。“应该能匹配吧,我们血型一样。”
  医生纠正道,“不是血型一样就可以的,还需yào
  很多项相关的检查。”
  “哦,这么麻烦?那些检查你都给我做一下,如果合适的话,就尽量早做手术。”她果duàn
  而干脆的说。
  这样的话被她以就像陈述今天吃什么饭的语气给说出来,那医生着实被震撼了,“没想到您在商场叱咤风云,在生活中也是这样的侠肝义胆。以前只在感动中国人物上看了一个割肾救母的儿子,今日让我起亲自见到了一个割肾救夫的妻子,我真是感到感动又有幸。”
  “唉,哪有你说得那么的好啊,我不过是一个自私的想要丈夫多陪伴自己的妻子而已。那些检查麻烦你尽量帮我安排吧,多少钱我都在这儿准bèi
  着呢。对了,这件事情麻烦你不要告sù
  我的儿子。”
  “为什么啊?”医生有些困惑。
  余兰萍道,“他肯定会担心,而且,也没必要让他知dào。”
  这个夜晚,正熙辗转难眠,想到白天父亲呕吐得几乎要内脏都给吐出来的样子,他就心痛的无法自拔。
  如果他是个女孩就好了,那样就可以肆无忌惮地大哭一场。可是,他是男孩,他不能,看到妈妈伤心欲绝的样子,他还有什么理由不坚强呢?
  家里的巨山倒了,他便要站上去,然后屹立不倒。
  手机在此时响了起来,看了一眼,他眼眸一紧,迅速从床上坐起,式微!怎么把她给忘了呢!
  刚接通那边就传来式微的咆哮声,混合着不太清晰的雨声:“池正熙,你那一班火车都已经到站了半个小时了,怎么还没有你的人影啊?”
  他轻手轻脚的走出了病房,掩上了门,“对不起,式微,我今天没回去。我现在还在S市。”
  “啊,你说什么!原来你没回来,那你干嘛让我大半夜的在这儿接你啊?”
  那声贝比刚才又大了足足一倍。一个月不见,式微还是那么的,呃,中气十足。
  他不得不把自己的耳朵离远一点儿,“对不起啊,我本来说要回去的,可是又突然有些急事,忘了通知你了。”
  可是,她那天不是说,她不一定去接他的吗?
  式微看着外面的大雨,不觉地又裹了裹单薄的衣服,明明下午来的时候还是好好的呢,怎么忽然就下起了雨了呢?天又这么黑了,她垂头丧气地嘟囔了一声,“唉,怎么回去啊?”
  声音虽然小,但站在安静走廊深处的正熙还是听到了,“下雨了,你没拿伞吗?”
  “当然没有,我来的时候太阳还好好地挂在天上呢。”
  想到她刚才略微发颤的声音,眼前忽然浮现出她一个人站在出站口那儿瑟瑟发抖的模样。
  他心中忽然一股说不出的急躁,大声说道,“你笨蛋啊,在那呆了都快20年了,还不知dào
  南方的天气阴晴不定啊?出门的时候你都不会看看天气预报吗?万一生病了怎么办!”
  听他这样大呼,式微的怒气也上来了。她好心好意的来接他,还倒霉地碰上了大雨。他还骂她笨蛋,他才是大笨蛋,世界上最大的笨蛋!“我是笨蛋,那你干嘛还让我来接你,我是真的变成笨蛋了,才会过来接你!还有,我生病了也是我自找的,不用你管!”她恶狠狠的说了这句话,啪的一下把电话挂了。
  因为胳膊放了下来,风嗖的一声就钻进了她衣服内,把身上刚蓄积起来的一点儿暖气给吹散了。她打了个激灵,怨怒的嘟着嘴巴,抱着腿蹲在了地上。
  可恨的正熙,放了她的鸽子不说,还这样骂她。她再也不会原谅他了。等他回来,她一定抓住他要把他揍成一滩烂泥巴。
  正熙也发觉自己刚才说错话了,可是那还不都是因为他担心她?
  只说她一句笨蛋,就气成这样了,平时装得再爷们的女孩子,关键时候,也是脆弱的小姑娘一枚。
  他又拨了过去,式微看着手机上的跳动着的正熙两个字,愤nù
  的一把就掐断了。
  又打来她又挂,如此下去五六回,式微被这恼人的声音弄得心烦意乱,干脆关机。
  “不好意思,您拨打的电话已换机,请稍后再拨。”听着那一遍遍的提示音由汉语变成英语,又变成汉语,正熙感觉一股火直直的要冲进了嗓子里。
  都开始玩关机了!
  不要他管,他还管她干嘛!
  他把手机一把塞进了口袋里,郁闷地躺回床上闭目睡觉。
  可心中那股郁气充斥胸中,如一团棉花塞住了身体所有的毛孔,又闷又堵。
  他低吼一声,腾地一下从床上跳下来,关上病房门,几步并作一步的冲下了楼梯到了马路上,围着医院一圈一圈不知疲倦地跑起来,仿佛要把所有的烦躁不舒都变成汗水给挥洒出来。
  但面前却不停的浮现着式微那凄楚的模样。他想象着她在哪个角落里躲着雨,她望着雨的呆萌无助的小眼神,还有她瑟瑟发抖的小身板……
  真是见鬼了!
  直到精疲力竭,大汗淋漓,他低咒一声,坐在了旁边花园的台子上,又拿出了手机拨打了几通电话。
  仍然是该死的关机!沉默了几秒钟之后,他翻出了新雨的号码。
  天更冷了,夜更黑了,雨越下越大了,车站的人也越来越少了。看了眼车站广场上的大钟表,已经有九点45了,她把头埋到了膝盖里,欲哭无泪。
  学校也赶不回去了,今夜难道就要这样吗?
  忽然,眼前的脚下出现了一双白色的运动鞋,很白,嗯,这个鞋子的主人一定是个爱干净的人。
  哎呀,我一定是被气的神经了,自己今晚的归宿都是问题了,还有时间关心这个。
  可是,这双鞋为什么一直停在这里不动了?
  她诧异的抬起头,顺着脚往上看,瞬间眼泪鼻涕都要一把把的往下掉了,她霍的站起身,“新雨!太好了,呜呜呜……我还以为我要被困在这儿一晚上了,终于让我碰到个亲的了,呜呜呜……”
  新雨扫视了她一圈,最后把身上的外套披在了她身上,撑起伞,拉着她往车站外走去。
  “新雨,太好了。没想到能再这个时候在这里碰到你,我太幸运了!”
  新雨把她扶进了一辆出租车,自己也坐了上去,“归云路温馨小区。”
  咦,那不是正熙住的小区,新雨怎么知dào?难道,他什么时候也租在了那里?她迷惑地转着眼珠子,新雨终于看不下去,“是正熙让我来接你,学校回不去了,只好去那里了。你拿着钥匙的吧?”
  且,死正熙,把我害得这么惨,难得你现在还记得我。她咬牙切齿的想着,但还是很礼貌的笑着对新雨说,“嗯,拿着呢。嘿嘿,谢谢你啊,新雨。”
  他看了她一眼,正要开口,忽然手机响了起来,“喂,正熙。”
  “嗯,接到了。”
  “我问了,她有带在身上。”
  “现在正在路上。”他看了一眼式微,“嗯,她还好。”
  忽然,他把手机递到式微面前,“正熙说要和你说话。”
  式微想也没想,赶忙别过脸去,一脸嫌弃的道,“不要不要!”
  他又拿了过去,“嗯,她说不用了。”
  正熙乌黑着脸合上了手机,五脏六腑都要爆zhà
  了的感觉。
  因为手机当时是在她面前的,所以那句极其嫌弃的“不要不要”可是尽数都听到了他的耳朵里。
  不就是情急之下骂了她一句笨蛋吗?记仇记到现在。要不是自己打电话给新雨,她现在一定还是孤零零的一个人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呢!
  幸亏他走的时候留给她一串备用钥匙,否则今晚她和新雨去哪儿安身?
  可是,他心中一惊,蓦地意识了一个更严重的问题!
  新雨从小就喜欢她,现在又是深更半夜,孤男寡女,他又是如狼似虎的年纪,万一把持不住,擦枪走火……
  他倒抽一口凉气,光想着怎么不让她一个人在车站挨冻了,怎么没考lǜ
  到这一层!
  他不敢再往下想,惊得一下子站了起来。却又在下一秒表情狰狞的抱着腿倒在了地上。
  刚才跑得太久了,又直接坐下来休息,此时他的腿竟然抽筋了
  他一边痛苦的揉着自己的小腿,一边挣扎着迅速的拨通新雨的电话。
  “喂,正熙。”
  正熙忍着疼痛,额头上的汗珠不停的往下掉,他缓了口气,努力使自己的声音显得很正常,“新雨,到了吗?”
  “嗯,刚到。”新雨边回答着,边打量着房间的一切。
  屋子里很静,式微又坐在新雨的旁边,所以里面的对话她听得清清楚楚。式微装作不以为意的拿起水慢慢品着,可耳朵却不受控zhì
  的竖的高高的,听着里面传来的声音。
  可此时,新雨却偏偏换了另一只耳朵听电话,于是那声音就立时显得不慎分明了。
  她有一刹那的气恼,可是转头想想又觉得自己好笑。肚子在此时也有了饥饿感,看了一眼新雨,她站起身,钻进了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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