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1 无常

  无常鬼的出现,是因为人生死变化极快且没有规律,有时候修桥铺路者会横死,而杀人放火者却长寿,所以生死无常,故而世人将那些专司勾魂夺魄的鬼神称之为无常鬼。
  无常鬼分黑无常与白无常。
  象征着一阴一阳。
  职责也以阴阳划分。
  黑白无常并非两个人,而是两个群体。
  但真正拥有“编制”的正式员工,只有黑无常“范无救”与白无常“谢必安”两位。
  除了这二位,其余绝大多数的黑白无常,就如当年任家镇被陈子文扒掉衣裤的那些阴差一样,被称为“走无常”,相当于临时工。
  眼前盯着陈子文的这位,正是黑无常范无救。
  范无救不是一般阴差,而是位同钟馗这等冥帅的存在。
  与白无常谢必安比较温和的脾气不同,黑无常范无救脾气略显火爆。
  所以听见陈子文口出狂言,范无救两眼一眯,手中巨钩铁链闪电般勾向陈子文!
  巨钩铁链不是凡物!
  被其贯穿琵琶骨,神仙难逃。
  陈子文见它攻来,并不想以身试钩。
  但陈子文也没什么惧怕之意。
  时至今日,鬼神在陈子文眼中,除了神秘一些,没什么值得恐惧,范无救虽然比普通阴差厉害,可陈子文也非当年的陈子文。
  《钟馗嫁妹》中,钟九尚能以钟馗宝剑逼退鬼判,何况陈子文!
  “阴差自当留在阴间,阳间还容不得你撒野。”
  陈子文一手抓着秦尸,一手握剑,见巨钩勾来,挥剑斩去!
  钟馗宝剑在陈子文手中,比马九英手中强大不知多少,神剑上包裹着血煞气,斩在巨钩锁链上,直接将巨钩锁链斩飞出去。
  范无救没想到陈子文一击之下,有如此威力,竟能斩飞他一击,可他未惊,身形一闪,竟突兀出现在陈子文后方。
  手中抓着两条锁链,一只巨钩持在手中,刺向陈子文后背;另一只巨钩在外,正极速飞回,勾向陈子文脖子。
  范无救身为黑无常,看押十方孤魂野鬼,实力自是不弱。
  可他或许小看了陈子文。
  刷!
  只见陈子文身影一闪。
  遂即突兀出现在范无救身后。
  雷遁的最大缺陷在于体内雷力的产生,陈子文用充电的方式,存储现成的雷力在体内,发动起来,可一点不比其它遁术慢。
  一个瞬移抵达范无救身后,陈子文手持钟馗宝剑,没有一丝留手,全力一剑挥下!
  “铛!!”
  范无救没有反应过来,好在巨钩锁链自动护主,在他身上缠了几圈。陈子文一剑斩下,斩在锁链上,将范无救连人带链,一击斩飞出数十米,撞进一排房屋之中。
  “住手!”
  钟馗见陈子文竟与范无救动起手来,甚至斩飞了范无救,立马跃至陈子文身前。
  陈子文停下。
  随意将手中宝剑搭在一根戏台散落的电线上,陈子文借此缓缓补充一些电量。
  钟馗看着陈子文,心中暗暗吃惊。
  他虽已觉醒钟馗记忆,可上一世三魂经历的记忆却没忘。
  无论一休,亦或吴神父,都与陈子文有一番接触。
  甚至在最无存在感的米店老板记忆中,钟馗亦翻阅到了陈子文的踪迹。
  那时的陈子文,什么都不会,买糯米还与“他”讨价还价好些工夫。
  这其中以一休的印象最深。
  代入一休的视角,当年“他”虽觉得陈子文剑走偏锋,闯出了一条炼尸的歪门邪道,可没想到昔日少年居然成长至此。
  如果说陈子文此次见到钟馗,心中甚是吃惊,那么钟馗见到陈子文,心中又何尝不是惊讶之极。
  只不过为了保持冥帅威严,才刻意表现得淡然。
  “很好,很好。”
  这时候范无救一脸阴沉地从一栋破屋出现。
  他虽长得可怕,可气质有些阴柔,此时一个闪动,鬼魅般出现在钟馗身边。
  “没想到茅山后继有人,竟能将嫁衣魔煞功与雷遁之术炼到这种地步。”范无救声音轻柔。
  陈子文听到“嫁衣魔煞功”目光闪了闪,却客气道:“都是我师傅毛镇教的好。”
  “放屁!”
  范无救骂道。
  他才没那么傻被陈子文欺骗,不过方才吃了一个小亏,让他很没面子,所以打算回去后,仔细查查谁是这小子师傅,一定给他点颜色瞧瞧。
  只是眼下这局面,着实有点尴尬。
  范无救并不怕陈子文,纵然身在阳间,实力受到压制,他也不认为自己会输。
  可不会输与打得赢是两码事。
  陈子文一身血煞气之庞大,简直让范无救不敢相信,加上钟馗宝剑能伤他阴身,着实棘手。
  范无救瞄了钟馗一眼。
  他已看出钟馗与陈子文相识,也不好多说什么。
  实力强大与否,与一柄宝剑关系不大,关键还是在个人。
  “居然能将魔煞功炼成如此地步,这得吸收多少尸气,才能——”
  想到什么,范无救双眼一眯!
  “你炼化了一具飞尸!”范无救忽然大叫道。
  他看了出来。
  心头震惊!
  飞尸不入轮回,就连他们阴司中人也很难对付,没想到竟有人敢将飞尸炼入自身!
  “与尸相融,你这是入了魔道!”
  范无救厉声道。
  钟馗亦盯向陈子文,仔细感受后,脸色严肃起来。
  陈子文并不在意:“道法归一,是仙是魔,我自己说了才算。”
  “狂妄!”
  范无救冷笑:“一人三魂,你炼化了飞尸,多了一魂,且是凶魂,成不成魔由得了你吗?”
  “咦不对?”
  范无救忽然盯着陈子文愣了愣:“你竟仍是三魂?魄还残缺?你魂魄本就不全!”
  陈子文皱了皱眉:“你说什么?”
  这范无救胡言乱语,连陈子文都有些受他干扰,虽然不愿信他,可对于自身情况,陈子文亦有些怀疑。
  作为魂穿之人,魂魄有异,并非不可能。
  陈子文今生性格与前世大有径庭,本以为与炼尸有关,如今看来,或许不仅仅只是因为炼尸。
  僵尸体内之魂,乃是本能嗜血空魂,纵然会让陈子文易起杀心,却不至于改变其它。
  可陈子文今生最大不同在于,心思淡漠,一心向道。
  这绝不是因为与飞尸相融。
  与飞尸相融之后,陈子文内心关于人性的一面,只是渐渐消退,被深埋,被压制,但依然存在。
  可未与飞尸相融之前,陈子文就有不对。
  人有三魂七魄,三魂主七魄,七魄则主喜、怒、哀、惧、爱、恶、欲,影响人之行为。
  别的不说。
  陈子文今生一路走来,身边曾有多少女人,却片叶不沾,唯一个菁菁在心中留了些印象,这显然不正常!
  陈子文缺少欲!
  否则真当婷婷妹纸不香吗?
  哪怕不谈女色,有了这般实力,打下江山做皇帝不爽吗?
  “魂魄不全?”
  陈子文皱眉。
  范无救见陈子文沉思,有心动手,却怀疑对方故意如此。
  心头恼火之下,听见一旁女尸仆在陈小豪手下叫来叫去,一道锁链甩去,穿过女尸仆琵琶骨,将其精魂锁住。
  陈子文见状一个闪身出现在阿娟身旁,冷冷盯着范无救。
  这时钟馗站了出来:“给我个面子,住手吧!”
  “哼!”
  范无救盯了陈子文一眼,最后一扯锁链,将女尸仆精魂勾出,身影一闪,消失无踪。
  陈子文见他消失,也没放松警惕。
  钟馗开口道:“小黑他已经走了,你——”他看着陈子文,摇头道,“陈小哥且将佩剑还我,我亦不宜多在阳间久留,你好自为之。”
  “什么佩剑?”
  陈子文愕然。
  钟馗愣了愣:“你手中那柄。”
  陈子文看了看钟馗。后者头上渐渐落下黑线。
  “钟爷,”陈子文换了称呼,“我想学五鬼搬运术。”
  钟馗:“呵呵。”
  陈子文一脸认真:“君素雅达,必不致令我徒劳往返也。”说着将手中宝剑紧紧握住!
  ……
  十分钟后。
  故人持剑离去。
  途中还顺手斩杀了岛上最后一具落单尸仆。
  看来心情不错。
  陈子文手中无剑,却得了一篇五鬼搬运神通。
  此术果真乃是以五指同心魔为核心驱动。
  并与挪移之术,大有关联。
  值了!
  钟馗宝剑没了,还有女娲石锤。
  砸人也不错。
  回过神望着满地狼藉,陈子文摇摇头,伸手向一旁近乎石化的石春,讨要了三枚古钱。
  然后走到一处,用脚踩着秦尸的头,运转五指同心魔,将它体内鬼魂扯出、炼化。
  “鬼力倒是远不如尸气。”
  看着脚下已变成纯粹半步银尸的秦尸,陈子文不知足地叹了声可惜。
  尽管秦尸鬼魂不算弱,可与蓝衣女鬼相比,还是差远了。
  如今得了一篇五鬼搬运术,五指同心魔更有提升的必要,若能得到蓝衣女鬼炼化,一切就完美了。
  可想到蓝衣女鬼那种凭空消失的能力,陈子文有些头疼,拥有这种能力的鬼,除非找到她尸骨所在,否则很难将其擒获。
  “对了,你们什么情况?”
  陈子文终于想起众手下,于是望向看起来最惨的钱小明。
  钱小明见终于有人搭理他,激动地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起之前的事。
  “你说那个蓝衣女鬼在你演戏时,突然疯狂追杀你?”
  陈子文问钱小明。
  见钱小明点头,陈子文又问了问他今晚演戏的内容,脸上渐渐露出奇怪表情。
  “蓝衣女鬼……”
  “难道是楚人美?”
  陈子文根据线索,终于猜到蓝衣女鬼身份。
  心中意外之余,又大为有趣。
  世事无常。
  没想到兜了一圈,女鬼竟活在自家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