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避子汤药

  他在她面前站定,长身玉立的身姿,温和含笑的面庞,一双俊眸波光流转,看的她耳根一热。
  脑海中一瞬掠过昨夜发生的事情,孟璃慌忙移开视线,故作不在意的摆上一副冷脸。
  她虽然不记得自己昨夜为何会迷迷糊糊中晕睡过去,可她却清楚的记得那道身体撕裂般的疼痛,思及此,她的心跳没来由的加快,脸颊也莫名滚烫了起来。
  瞧见她略微局促的神情,肖尘染双手背后,暗暗捏了捏指尖,故作不舒服的轻咳了一声,“你要出府做什么?”
  听到他发问,孟璃默默深吸了一口气,心头一硬,仰起小脸看向他低垂的眉眼,声调低硬的回道:“我要出府抓药。”
  “抓什么药?”肖尘染微微凝眉,一眨不眨的盯着她明亮的眸子问道。
  孟璃略顿了顿,转目扫了眼左右几步开外的楚若风与小眉,忽然伸手揪住肖尘染有些松垮的衣襟,凑上前去咬牙切齿的道了四个字:“避子汤药。”
  听到这个答案,肖尘染明显愣了一瞬,心头莫名腾起一股凉意,他衣袖下的手微不可察的握紧,然而在望见她澄澈眸光内露出的决绝之色时,他又似泄了气般缓缓松开了双拳。
  昨夜事后,他便离开卧房去了书房,他只想着让她心甘情愿的臣服于他,却从未想过她对他心存的怨气与怒意。
  这一瞬,他忽然便没了主意。
  见他不回话,孟璃有些心急的瞪了他一眼,压低声调喊了声他的名字,“肖尘染!你在想什么?我要去抓药,你让他们给我开门!”
  被她猛的唤回神,肖尘染不自觉的眨了眨眼睛,瞧了眼她面上隐隐的怒意与着急之色,他忽然勾唇轻笑,十分痛快的道了声“好”。
  见他答应,孟璃面上一喜,松开他的衣襟就要回身,谁知他却不冷不热的开口道:“我答应的是给你抓药,可没答应让你自己去取。”
  闻声,孟璃猛的停住脚步,回头几分不满的望了他一眼,见他面上流露出的凉薄笑意,她不由转开目光,愤然抬脚回了念梨居。
  小眉见状,冲肖尘染福了福身子,赶忙跟上孟璃拐上了长廊。
  呆立在一侧的楚若风瞧见二人奇怪的举动,不由半张着嘴巴行到肖尘染身前,“阿染,她方才同你说的什么?”
  肖尘染凸自静默了片刻,这才侧眸扫向一脸疑问好奇的楚若风,轻笑着吩咐:“替我去药铺抓些药。”
  “什么药?”楚若风忍不住发问,然而在听到他俯在他耳边道出的话来时,不由惊愣的瞪大了眼眸。
  “阿染,你也太……”他伸手指着肖尘染的面颊,一时惊愕的说不出话来。
  肖尘染淡漠的扫了他一眼,凸自转身回了书房。
  戌时三刻,傍晚时分,夜色迷蒙,寂静苍穹上一轮圆月银辉四溢,月华如流水,悄悄的淌露在念梨居的青石路面上。
  孟璃干坐在床榻边,一脸焦虑的往窗外张望着。小眉见她如此,将最后一件衣物叠好放入雕花木柜,便轻轻上前严严实实的挡住了她的视线。
  她微微一愣,几分不解的看向小眉,“你做什么呢?”
  “夫人莫不是在等将军来?”小眉秀眉轻扬,一边整理着床帘纱帐,一边笑嘻嘻的问道。
  孟璃懒得与她解释,自顾自收回目光扫向偏房室内跳动的火苗。
  “夫人,您要不还是回主卧睡吧!”
  小眉悄声提议道,见她不说话,不由轻叹了口气,“夫人,将军他毕竟是您的夫君,您再如何讨厌他,他也还是您的夫君呀!奴婢看的出来,将军心里是有夫人的。”
  听见她如此说,孟璃神色一愣,皱眉瞧向身侧年纪不过十四五岁的小眉。她一个小侍女,是如何看的出肖尘染心里有她的?
  再者,肖尘染怎么会把她放在心上?
  他可是一门心思要取她性命之人,她对于他来说,不过是枚棋子罢了,他能留她性命至今,她已是感恩戴德了。
  知道这小侍女是在安慰自己,孟璃勉强笑了笑,不予回话。
  “夫人定不曾见过,您被将军抱回念梨居时的样子吧!”小眉凸自回忆着,喃喃称道:“当时将军的神情可温柔了,连将您放到床榻上的动作都是轻轻柔柔的,生怕将您磕了碰了……”
  她犹自说个不停,孟璃心头虽不大相信,可听她说的似是亲眼所见,不由有些面红耳赤,忍不住想拉起被衾埋头躲进去,可转念一想,肖尘染那别有用心之人,做出这些不过是给外人看的,便一瞬恢复了清冷之色。
  小眉见她不为所动,微微有些失望,正待细说,忽见肖尘染端着一只托盘踏进了偏房。
  他一记眼神扫了眼小眉,小眉回悟,朝二人福了福身子便偷笑着退出了房门。
  孟璃有些愣然的扫向那托盘上放着的一只玉瓷碗,暗暗深吸了口气问道:“你手上端着的可是避子汤药?”
  肖尘染闻声默默瞧了她一眼,未作答话,只悠哉悠哉行到桌案前坐下,将那碗黑漆漆的汤药搁到了桌面上。
  见他神色平淡,孟璃也不想与他多费唇舌,立马起身行至他面前就要端起那碗汤药,然而她还未碰到药碗,他却忽然一把握住了她的手指。
  “你这是做什么?难不成你要出尔反尔?”孟璃忍着心头不忿,冷眉扫了他一眼。
  肖尘染噙着抹淡淡的笑意,一双清眸映着案几上明明灭灭的烛火,分外斑斓,却又令人难以琢磨。
  孟璃挣了挣右手,他却愈握愈紧,她有些不耐的看着他几分探寻的目光,轻声质问:“将军,我喝这个也是为了您好,您大抵也不想让您的棋子成为您的累赘吧?”
  听言,他眉梢微聚,默了片刻,直愣愣的盯着她的侧脸开口:“若是我说,我想呢?”
  孟璃听到他没来由的问话,颇为无奈的移开目光,“可我不想。”
  她答得不假思索,因眸光转向别处,她没有瞧见他眉眼内掠过的一抹失望之色。
  肖尘染轻笑着松开了她的手指,以手支着下颔,一眨不眨的打量着她的神情。
  孟璃不想理会他的目光,凸自端了药碗捧到唇边,她瞧着那飘荡着苦味的漆黑药汁,微微顿住了动作。
  “怎么不喝?”肖尘染一副看客模样瞧着她,声调不痛不痒的问道:“怕我下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