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有话我就当面说
屋子里的喧嚣声陡然而起,也陡然而灭。
起是因为那年轻人振臂一呼,灭也是因为那年轻人抬手一挥。
兵将们的脸上的激动还未散去,眼里还冒着光,他们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好像这时候只要朱瓒的手向外一挥,去砍了那群金贼吧。
大家就会毫不犹豫的举着刀跨上马冲出去。
朱瓒当然不会那么样做,他对着高台上坐着的三位会审的大人施礼。
“当然,不可否认一开始的时候我的确是要用这个赚点儿钱。”他说道,看着兵部侍郎,“黄大人你应该还记得,那时候正值隆冬,我们北地的一笔军费因为种种原因一直没有到账,兄弟们总不能连饭都吃不上冬衣也不穿吧。”
兵部侍郎脸上带着歉意。
实jì
上他哪里还记得哪个时候,因为拖欠军费的事,是太常见的,也不一定是刻意的拖欠,毕竟要花钱,需yào
报批的手续太多了,户部说没钱,又能怎么样。
“让你们为难了。”他开口说道,“今年入冬的军费过了六月就会拨去。”
他停顿一下。
“这个地图,毕竟是小钱,又不合规矩,以后还是不要做了。”
朱瓒应声是。
“原本就不做了。”他说道,摊手一脸无辜,“只不过这种虽然看起来是小钱,但想要赚着小钱的人多得是,而且这种图还很简单。略识几个字会画几笔都能做出来,我也没办法,我们的买卖都被抗了。”
大理寺卿心里呵呵两声。能抗了你的买卖的人只怕不多。
不过事到如今,他已经亲口承认这件事又承诺以后不做了就行了,交由陛下论断吧。
“那这件事暂且如此,待我列出律法由陛下定夺论处。”他说道,看了看左右两位,“黄大人,陆千户。你们看,这样可行?”
兵部侍郎当然没意见,陆云旗就如同个泥塑一般。
“那就这样了!”大理寺卿一拍惊堂木定案。“那就”
“慢着。”一个锦衣卫站出来开口,看着朱瓒,“成国公世子你把胡巡按的马车推进河里的事还没交代呢。”
说起来皇帝之所以要成国公世子来京城,起因也是因为他把京城派去北地的巡按御史扔进了河里。胡御史一辈子没遭受过这种羞辱。当即气的离开北地,对着皇帝哭要辞去。
皇帝质问,成国公父子一口咬定说军情急报无意冲撞。
“这件事啊。”朱瓒说道,看着兵部的人,“不是已经了结了吗?”
兵部侍郎这才恍然想起什么,一拍头。
“是啊是啊,我忘了。”他对陆云旗转头说道,“陆千户。是这样的,前一段我们奉命调查的时候。胡巡按已经说这是误会了,他当时饮酒了,醉的厉害,记错了。”
什么?
大理寺卿神情愕然,就连在场的锦衣卫都一副见鬼的样子。
还能这样?
成国公果然好手段啊,胡御史都能被说服。
大理寺卿心里又感叹。
怪不得敢让儿子被送到京城来,这已经都安排的妥当。
“是啊,我们还没来得及禀告,等着世子爷来了一起对质后再结案陈词。”兵部侍郎又看着大理寺卿,“胡御史说世子爷当时已经给他说清楚了,是有紧急军务要报,他也是要让开路的,但因为喝多了站不稳,结果就掉到河里了,还是世子爷把他救起来的。”
他说着又对堂下站着兵部诸人抬手。
“去请胡御史来。”
堂下的兵部的诸人应声是,刚要走,陆云旗站了起来。
“不用了。”他说道。
这是他进来后说的第一句话,所有人都停下看着他。
陆云旗看着朱瓒,从堂上绕过几案走下来。
朱瓒也看着他。
陆云旗脸上木然,朱瓒则带着一丝笑意,但所有人觉得气氛有些剑拔弩张。
陆云旗一直走到朱瓒面前停下。
“最后一个问题。”他说道,“砍柴人的领头人,是谁?”
砍柴人?
众人听到有一瞬间愣神,但立kè
又反应过来,毕竟对于兵部来说,砍柴人也是个让人头疼的存zài。
悍匪虽然能杀敌,但到底不是他们掌控的。
就如同刀是一把好刀,但这刀并没有握在自己手中,那就并不是令人愉悦,而是有些让人不悦的事了。
陆云旗这问话听起来就有意思了。
大家的视线落在朱瓒身上。
朱瓒笑了。
“我真的也很想知dào。”他说道,神情认真,“只是可惜他们不喜欢我们这些当兵的,所以很难见到,不过我听说他们的首领是个很睿智,心胸开阔的如同草原般的长者,虽然他不能亲自砍柴,但在所有人眼里他却是最优秀最好的砍柴人。”
这种敬佩和倾慕真心真意,并没有因为砍柴人是朝廷和军队都忌讳的存zài
而掩饰。
陆云旗嘴角动了动,这是他笑了笑,虽然不如朱瓒笑起来那么灿烂,但也让他的脸稍微柔和几分。
“你不是一个砍柴人吗?”旁边的锦衣卫看懂了他的笑意,立kè
说道,“需yào
我们拿出人证物证吗?”
朱瓒笑了,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不用不用。”他说道,“没错我是说过我是砍柴人”
“是做过,不是说过。”陆云旗接过他的话说道。
朱瓒冲他翻个白眼。
“是啊,砍柴人那么酷,老子当然要去试试了,不过我太差劲了,根本就没让我入场,连他们的老巢都没摸到,更别提见到领头人了。”他说道,“反正你们问我我也不知dào
,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他还太差劲了?
能从锦衣卫手中逃脱,那那些砍柴人得多厉害啊。
锦衣卫们神情更难看。
这是故yì
吹捧别人踩低他们吧。
而大理寺卿也忍不住伸手捏了捏额头。
第一个质问成就了他的理直气壮,第二个则成了误会,这第三问题答的就是耍无赖了。
能怎么样呢?
反正大理寺就是个问话,最后怎么样让皇帝定夺吧。
“黄大人,陆大人,你们看这件事”他主动开口问道。
“这件事就这样吧。”陆云旗也难得主动开口说道,看也没有看大理寺卿一眼,只是看着朱瓒。
朱瓒对他笑了笑。
“那就是说陆大人你肯放过我了?”他说道。
陆云旗亦是笑了笑,再次上前一步。
“你知dào
我为什么不能奈何你吗?”他压低声音说道,“因为你有个爹。”
朱瓒看着他哈哈大笑。
“我当然知dào。”他笑道,笑声一收,也压低声音,“你知dào
你为什么现在能这样嚣张吗?”
陆云旗只是看着他。
“因为你没有爹。”朱瓒压低声音,一字一顿,“一个没有爹,没有人伦,没有人性,的,畜生。畜生,当然可以嚣张。”
他们虽然都压低了声音,但大堂里已经安静无声,这压低的声音又能低到哪里去。
大堂里鸦雀无声,大堂里气氛再次凝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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