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神婢年薪

  大昊刑法典,真的有异界篇。
  “向异界人提供能源,帮助异界人在本土自立生存的,判处死刑;情节严重的,夷三族。”
  “向异界人提供武器或危险品的,判处死刑;数量巨大的,夷三族。”
  “向异界人泄露本界秘密的,判处死刑……”
  “……”
  竟然有十条之多,全是重刑!这些法条的解释权不归大昊朝廷、不归大昊皇室,只归昊天庙。
  从搜索资料上显示,这些条文已经无数次修改,最早可追溯到一万多年以前。
  最早,它们是昊天庙的庙规。
  就是在反皇派、真联教闹得最凶的时候,也从未有人质疑过这些法条。法学家们无数次提出要废除死刑,但也从未说过要废除异界篇中的死刑。
  “夷三族”这种变态酷刑,大昊几千年前就不适用了,只在异界篇里保留至今。
  异界篇的罪行有一个共同的罪名,叫做“背叛人族罪”。
  林小娴放下手机,郁闷地叹了一声。“唉,背叛人族罪?我这异界人都不属于人族了?那我是啥,魔族?妖怪?”
  慕冽宇看着她,说:“异族。”
  噢啦。
  怄!
  林小娴垂头丧气地往外走。“拜拜。”
  慕冽宇在她身后喊道:“欲戴皇冠、必承其重。”
  林小娴转过身来,对慕冽宇点点头,说:“我懂!昊天庙负责监督我,皇室负责养活我。我呢,老老实实地伺候昊天。得了好处呢,大家共享,三权分立嘛。噢啦,明白明白。”
  林小娴重新转回身时,步伐坚定了许多。
  慕冽宇:你都明白了什么了?我怎么不明白……我的意思是你既然享受了异界人才有的种种特权,就必须要承受这些限制。
  慕冽宇想了想,紧跑几步,追上林小娴,与她并肩而行。
  慕冽宇:“太子妃,你要发电机做什么?宫里不会停电。”
  林小娴说:“昊天宫里没电。”
  慕冽宇又一次惊诧了。“啊?你不会是想呆在昊天宫里永远不出来吧?”
  林小娴给了慕冽宇一个嫌弃的眼神。“我没有坐牢的兴趣!我当然要出来!而且每天都要出来,天天都要出来祸害你们!哼!只不过昊天宫里没电,我伺候昊天的时候很不方便。”
  慕冽宇沉默了片刻,严肃地说:“不行。一切能有可能让你长期独自生活的东西,都不能给你。你现在是太子妃,想要什么开口就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不好吗?”
  林小娴哼哼了两声。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自然是好。可是,若是为了吃口饭,就得让出巨大利益,就非常不好了!
  那是灵米!灵米!好不容易才赚到一点点!
  凭什么?
  她继续往前走。
  慕冽宇继续与她并肩而行。
  又是一阵沉默。
  不知不觉间,到了神宫门口。
  慕冽宇说:“太子妃,发电机的事,就到此为止吧。你要记着,你身份高贵,不需要劳动一根手指头。任何事,都交给下人来做。若是神宫神侍和东宫的女使、宫令不听你使唤,你只管告诉我,我立即撵他们走,给你换一批听话的。”
  林小娴撇嘴,心说:你们就是想把我养成一个扯线木偶。控制我帮你们从万界仪里弄好东西。
  更令人绝望的是,大昊皇室和昊天庙已经用了一万多年的时间来研究如何对付圣女。林小娴这个新任贴补,却是初来乍到,孤苦伶仃,毫无援手。
  长长了叹了口气,林小娴无可奈何地说:“异界人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我大约知道了。麻烦太子殿下转告你父皇,你们定的规矩,我会遵守的。神赐之物,我会奉上。”
  她心里悄悄对自己说:后退一步是为了更有力的进攻。
  “啊?”慕冽宇又没明白,“什么神赐之物?”
  林小娴再次给了慕冽宇一个嫌弃的眼神。她很确认:慕冽宇果然不是当做继承人来培养的,皇室对他估计就是随意放养。连这等秘密都没告诉他!
  走进神宫,林小娴回头看慕冽宇。见他依旧茫然地傻站着,林小娴心中不免疑惑起来。
  她心想:不管以前如何,现在,慕冽宇已经是太子了,他为什么还不知道神赐之物呢?皇帝和昊天庙为何还不告诉他?一个神侍迎上来,对林小娴微微弯腰,算是行礼。她一脸不高兴地说:“圣女,您去哪儿了?陛下召见您呢。”
  林小娴瞪了她一眼,转身就往神宫大门走。
  神侍追上来,问:“圣女,您又要去哪里?”
  林小娴停下来,没好气地说:“不是说陛下召见?我当然是见皇帝!我倒要问问他,是谁给了你们胆子这样对我吆五喝六的!”
  神侍眼神慌乱,连忙解释:“没,我没有……圣女,我……奴婢的意思是请您先更衣。觐见陛下应当着装得体,您还没化妆做头发呢。”
  林小娴呵呵冷笑。她一早上起来,就没人来跟前伺候,现在倒成她的过错了?
  不过,她不是林婉娴,不会不高兴了就伸手打人。
  林小娴心里盘算着找个机会把这些讨厌的家伙全都换掉。当下并不理会神侍,抬腿继续朝外走。她就这么蓬头素面去见皇帝!哼!
  这回,有两个神侍低着头跟了上来。
  即便有了神侍,禁卫们也没偷懒,依旧列了整齐的队伍跟着。
  东宫的女使、宫令也跑了一群出来,默默地跟林小娴身后。
  这才是太子妃出行该有的排场!
  林小娴心情却不好。他们此时越恭敬,就越衬得他们平时对她有多无礼来。呵,知道圣女要去见皇帝了,怕皇帝怪责,就跑来应卯,平时却偷懒怠慢!除了禁卫,其他的都该撵出皇宫去!
  皇帝办公的地方,在神宫的西面。由好几重殿宇构成,分别是乾清宫、坤和宫等等。
  皇帝却不是在这些宫殿里召见太子妃。
  神侍领着林小娴去了神宫南边的朱雀宫——皇帝和皇后的寝宫。
  因是一夫一妻制,皇帝没有明面上的嫔妃。
  皇帝正式的寝宫,只能是与皇后共同的寝宫。不存在皇帝、皇后分别有单独寝宫的事。
  至于某些偏僻宫殿里可能养着一些美人儿,顶多是个品阶高一点的女使身份,上不得台面,也见不得光。
  在朱雀宫门口,林小娴见到了慕冽宇。他是听说皇帝召见太子妃,自己巴巴赶来陪林小娴的。
  二人肩并肩进了朱雀宫。
  皇后没在。
  皇帝慕鸿德快六十岁的人了,保养得极好,看起来只五十出头的样子。
  “请父皇恭安。”慕冽宇弯腰到九十度行礼。
  林小娴很欣慰这大昊皇室已经废除了跪拜之礼,便跟着慕冽宇鞠了一躬。
  皇帝并没有问起林小娴为何着装简朴为何没用化妆,这让林小娴很郁闷。想借皇帝的手处罚她身边伺候的人,难啊。
  赐座之后,皇帝就开门见山地说:“圣女,神侍来报,说粟玉大祭司和黍玉大祭司进了神门?”
  林小娴点点头,委屈地说:“嗯啦,本来我也要进去的,那两个老太婆太可恶了,竟然联手推开了我。”
  皇帝、慕冽宇:老太婆?粟玉和黍玉都才四十出头吧?
  皇帝皱眉道:“圣女没进去也好。以前从未出现过神门,此事极其反常。圣女,你肩负重任,不可轻易涉险。”
  “知道啦,父皇。”林小娴乖乖地应着。
  皇帝被这一声父皇喊得很熨帖。林婉娴之前就没叫过他一声父皇。
  慕冽宇忍不住问道:“什么神门?”
  皇帝瞬间严厉起来。“老四!你已经是太子了,还是这般散漫!宫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你竟然到现在还一无所知!你这个样子,叫朕怎么放心把帝国交付给你!”
  慕冽宇垂着头,无地自容。
  林小娴心下紧张:皇帝明明在呵斥他自己的儿子,可他那一双眼睛死死盯着我做什么?
  “父皇,是我不好。是我没告诉阿冽。”林小娴麻溜认错。她爱看宫廷剧,对于皇帝这种生物,很是敬畏。
  林小娴甜甜地说道:“父皇,您还年轻着呢,再统治五十年不成问题。不用考虑传位的事。我还指望着阿冽能天天陪我玩儿呢。您可千万别给他压任务。我就喜欢他这样,有钱又有闲。”
  慕冽宇:我一个太子,手里无权……等死吗?
  皇帝哈哈一笑。“哈哈,圣女此言差矣,老夫年近六旬,没多少年可活了。这副重担很快就会落在你们肩上。”
  林小娴一阵心惊,电视剧里,皇帝这么说的时候,一般意味着有人就要人头落地。
  “父皇——儿臣惶恐。”慕冽宇意识到了危机,噗通跪下了。
  林小娴没跪。“父皇,我昨夜得了昊天的恩赐,正想着要献给您呢。有了此宝,父皇您一定能万寿无疆。”
  她看了看四周侍立的宫令、女使,尤其是皇帝贴身“大太监”,呃,御前掌监乐忠。
  皇帝会意,挥了挥手。
  御前掌监乐忠带头,领着一干宫令、女使如潮水般退了下去。
  林小娴四下瞅了瞅,看中了装水果的水晶盘子。
  她把水果全捡出来,手从水晶盘上抹过。
  满满一盘九灵竹米就出现在盘子里。大约有一斤多。灵米的光华经过水晶的折射,越发炫彩夺目,好看之极。
  清香儿扑鼻而来,令人神清气爽。
  皇帝眼睛一亮,站起身来,从龙案后转了出来。“灵米?”
  慕冽宇瞪大了眼。曾皇祖母在的时候,过年过节都会分发灵米粽。那是用灵米和最好的糯米混合着做的。
  皇曾祖母说,灵米极其难得,是仙粮。
  灵米确实功效强大。
  就慕冽宇个人亲身体验,每次吃完灵米粽,立即修炼昊天心经,修为都会大有进益。他这一身玄级三段的修为,有一半都是吃灵米吃出来的。
  一直以来,慕冽宇都怀疑此物是皇室暗地里研制的特殊补药。
  如果说太子妃之前的凭空变物,是在变戏法。她现在凭空拿出灵米来,慕冽宇终于明白自己错得有多离谱了。他也终于明白“神赐之物”的意思了。
  一瞬间,他也明白了,为何皇室和昊天庙要限制圣女了!原来都是为了它!
  “好!好!很好!”皇帝小心地捏起一粒米,放入口中嚼了嚼,发出一连串的称赞。
  “父皇喜欢便好。我以后一定想办法多弄一些。”林小娴讨好地说。
  皇帝却摇了摇头,说:“圣女,灵米虽好,界币却更难得。每年1250元界币的神赐不可轻易浪费。你和阿冽若真希望朕多活几年,大可攒几年钱,替朕换一颗养生丹。”
  林小娴没听懂皇帝的前半句,却听懂了后半句。尤其是“攒几年钱”,这就太好了。也就是说,皇帝准许她几年内都不用拿出灵物来分。
  “好啊!父皇,养生丹,是吧?我记着了。”应了下来,林小娴才在心里问小万:小万小万,每年1250元界币的神赐怎么回事?
  小万:根据昊与万界吃喝玩乐联谊会托管协议,每托管年度第一日,万界吃喝玩乐联谊会将1250元界币转入昊账户,其中:1200元是昊的生活费,50元为神仆的年薪。
  林小娴研究过万界仪里的各种规则,就单单没有研究过这个所谓的托管协议。
  林小娴:我要查阅托管协议。
  小万:根据昊与万界吃喝玩乐联谊会托管协议,仅可以就部分托管条款向供养神仆公布,大部分条款均为保密条款。很抱歉,您无权查阅托管协议。
  林小娴问小万:好吧,那你告诉我每托管年度第一日是哪一日?
  小万:对应幽琥界当前历法,每托管年度第一日为昊历正月初一。
  林小娴心里一算,现在是四月初,也就是说,今年的钱已经发放了。
  林小娴问小万:今年正月初一发的钱呢?为什么我没有在账户里看到钱!林婉娴她也没看到钱!她若看到了钱了,也不至于被抹杀。小万,今年是不是忘记了?赶紧发钱。
  小万:本年度款额已经转账完毕。下一次转账时间为昊历12479年正月初一零时1分。
  小万不会说谎,林小娴稍稍细想就明白了。一定是青黛!上一代神婢把这笔钱用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