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庙回忆(2)

  惊恐、害pà
  、悲痛。小小的年纪,她便在那几刀之下,迅速地接受了这她懂事以来从未接受过的感受和经验,让她不知所措,让她,泣不成声。
  “爹!娘!……”抽噎着,泪流满面着,她赶紧小跑上去,晃动着自己父母的身体,一声声唤着,急切而无助:“爹,娘,爹,娘……”
  呵,不愧是自己的父母,尽管是即将离开了,也是对着自己所爱的女儿露出微笑,那带着勇敢的微笑,努力地撑起身子,夫妻两个紧紧抱在一起,将自己的女儿藏在身下,包围着她,不让她受到伤害,还强忍着自己身上的痛楚,竭力地动着嘴唇对女儿说道:“小雨,别哭,要勇敢……要坚强地活下去,带着爹和娘的份勇敢坚强地活下去……”
  说毕,两人便是如往常般带着笑,关爱地看着女儿,便头一垂,深深地睡去,任由苦女怎样叫唤,也是不曾醒来。
  “呜呜……”哭泣,苦女只是哭泣,喉咙里发不出任何的话,喊不出声音来,出了呜咽的声音。可是,这稚嫩的声音,却是迅速被城内百姓的哭喊声和敌人放肆残忍的大笑声所淹没,没有任何人能够听得见*
  m.35zww.*。除了小苦女自己,在心中,是那么的伤心欲绝。
  血流成河的杀戮席卷了整个清流城,哭喊着,便是地狱般的寂静,一拨敌军慢慢退去。
  小小的孩子,从人堆里爬了出来,满脸的血迹,有父母的,也有其他人的,混着泪水,怖人而让人瞧着心疼。紧紧地拉着父母的手,她抽泣着,哽咽着,从人堆中爬了出来,喊不出话来。
  她的力qì
  很小,并没法拖着两个大人的身体。可是,却仍旧坚持,流着泪,倔强地抿着嘴,她吃力地拖着父母的身体,从众多没有了反应的躯体中拖出,拖到了城外的古庙中,拖到了他们所认为的温暖的家中,在街道上,拖出了两道长长的血迹。而最后,晕倒在了去往古庙的半道上。
  醒来时,是老乞丐爷爷他们。而父母,却是真的离开了。
  慢慢地睁开了眼睛,苦女继xù
  走着。
  不知不觉中,苦女的脚步沉重了许多。她缓步走着,穿过了古庙的后院,走进一片小树林里,绕过枝枝桠桠,踩在掉落的树叶山,发出悉簌的声音,更突出了林中的寂静。
  抬手拨开最后一跟垂落的树枝上的枝叶,一座低矮的坟墓出现在了眼前,静静地隐没在此处,不被人打扰。
  微张着嘴,怔怔地看着,苦女迟疑了许久,才抬步沉重而又有些紧张地一点点走过去,在坟墓前站定,眼睛盯着墓上的木板,看着上面的图案,却是被眼中的白雾模糊,看不清楚。
  墓周围的杂草不多,很干净清新,墓前还有一点点残羹剩饭,想是乞丐爷爷他们帮忙照料从自己所乞讨的食物中专门挑出来的。
  老乞丐爷爷一家落魄后一直跟苦女他们一家一起住在古庙里,久而久之,感情也很好。父母被杀害后,正是老乞丐爷爷他们救了她,并收集了干粮,让苦女离开了这个不安全的城池。而他们,却是仍旧住在古庙里,经常来看望苦女的父母,留点乞来的饭菜。
  几天前,苦女已安排了他们其他住处,又硬给了他们些钱让他们做点小买卖,故他们也就不再在这庙里住了,父母从此,也就要孤单了吗?
  但或许也好,他们两人可以安静地待在一处,想也是他们所乐于接受的吧?苦女转念这样一想。
  上前一步,苦女跪了下来,伸手,小心认真地触摸着木板上刻的图案,仿佛是摸着父母的面容一样。木板上是用石头刻的一张简单的脸,有弯弯的眼睛,高高的鼻子,微笑着的嘴,让人看不懂深意的脸,却让苦女浑身颤抖起来。这个图案,便足以抵过所有墓碑上该写的字。
  “弯弯的眼睛那是笑着的小雨我,高高的鼻子是高大的爹爹,还有温柔微笑的嘴就是温柔的娘亲。那这三个凑成的脸就是我们一家三人啦!”小时候,苦女曾经常用树枝在地板上画出这样的图案骄傲地对父母说着这样的话。
  摸着木板,手指随着刻印动着,弯弯的眼睛,高高的鼻子,直到带着温柔微笑的嘴角,在嘴角的最末尾处,苦女的动作顿住,在上面这样停了好久,之后,才依依不舍地收回手,嘴角努力地扯出一抹笑,对着墓里的人轻声说道:“记得当初爹娘听到我这样说,看到我画的图案的时候,都是轻声地笑,可是如今我再这样说,再这样画,却都是听不到爹娘的笑声了,无论说多少遍这样的话,画多少个这样的图案,也是听不到了……”
  说着,就有液体夺眶而出,冰凉苦涩,顺着嘴角掉落,浸到地上,和土混到了一起。
  苦女的身体更加的颤抖了,她干脆跌坐在地上,双手抱着那快木板,头贴近木板,便是掩面,很久,也不曾抬头,只是无声地落泪,晶莹的液体碎珠似的掉落,砸在了地上,碎掉,干掉,不见了。
  爹,娘,小雨想你们了……苦女哭着,心里小声地说道。眷恋无比,一直给人毫无柔软处的雨苦女,头一次如此软弱地哭泣,无助而悲伤。
  正在苦女无声哭泣时,一个身影从林中走出,一袭洁白的衣衫给人很是清冷的感觉,月光照在那张俊雅的脸上,照出了他脸上的动容,照出了他眼中的心疼……
  于是,深黑的夜里,寂静的林中,一个女子安静地哭泣着,而就在不远处,一名男子静静地守侯着,关心着,直到女子哭累,倦怠,靠着木板睡着,男子走了出来,取下了自己身上的披风,披在女子的身上,守了她大半夜,守到天际亮了,女子皱眉将醒时,无声地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