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第一百一十四章
哪怕观众已经跑走,站在桌子上的一号楼王权者却还是面无表情地,十分淡定地,将自己想要说的故事说完,他站在桌子上,一动也不动——事实上,哪怕他现在动起来,也可以轻而易举地把阮向远像是拎小鸡崽似的拎回来,但是……
他偏不。
目光几乎是一刻也未离开那个扑腾在人群之中挤来挤去的黑发年轻人,男人无声地浅浅勾起唇角露出一个探究的表情,从嗓子的最深处发出一声戏谑的沉吟,然后他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阮向远突破了人群,冲向了还没有结束的王战场地——
此时此刻的少泽还在人墙的外面呐喊着“我叫你大爷”,他已经扑腾得满脸通红,却还是在人墙的外面无误。
此时此刻的雷伊斯站在大众脸狱警的不远处放声大笑毫无同胞爱。
此时此刻的莱恩微微眯起眼用近乎于着迷的眼神看着雷切嗜血的侧脸。
此时此刻的睡神白雀大爷正眯着眼打着呵欠,无精打采地推开餐厅大门。
此时此刻的斯巴特大叔的眉越皱越紧。
此时此刻的dk微微一愣疑惑地将注意力转移到了人群中的某个小骚动方向。
此时此刻,犯人们屏住呼吸,瞪大眼睛,他们心中畅快淋漓地唱着歌儿,他们心中丧心病狂地给雷切点着好评和赞,他们在等,等着强势围观二号楼红发王权者那传说中的“木叉完美取眼球”的必杀绝技出现的那一刻。
然而。
导演说,为了和谐,剧本必须不是这么演的。
所以就在这个激动人心的时刻,搅混水的出现了——
专业搅混水二十年非王战浑水不搅的黑发年轻人终于冲出了人群,就好像是电影的镜头在这一瞬间被放慢了几十倍,少年就这样轻而易举地挤出了这里三层外三层少泽无论如何都不能突破的人墙,他很快,甚至跟他擦肩而过的最里层犯人甚至来不及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蛋痛的事情,只看见一抹白色的身影擦着自己的肩膀飞了出去,就像一只出笼的小鸟……
更像昨天神经病院倒墙跑出来的重病患者(……)。
原本属于二号楼,名额限定为两人的王战场地上,忽然就出现了第三个人,从他身上白色的制服来看,这位忽然冒出来的超标分子还是完全不相干的三号楼的人,他一声不吭,从脸上表情来看完全没有一名合格的神经病患者应该有的症状,事实上,此时阮向远脸上的表情比任何人都要严肃——
就好像被雷切压在身下,木叉子的尖端都已经碰到了睫毛的巴迪斯其实是他阮向远失散多年的亲哥。
“小鬼头,我有没有跟你说过,”绥站在桌子上,手懒洋洋地插在口袋里,冲着不远处那个当然听不见他说话的黑发年轻人的背影笑吟吟地说,“当年那个狗崽子为了救自己被偷袭的主人,一口在巴迪斯手腕咬下去的时候,磕掉了自己的乳牙呢,哎呀,忽然好期待,换了今天的你,会怎么做呢——”
王战场地中央。
当阮向远靠近,战斗中浑身敏锐技能全部开启状态的雷切几乎是在他离开人群的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似乎有什么要发生,当阮向远真的“冲他一路奔跑过来”,红发男人听到了异常响动,出于本能,雷切那原本因为猎物准备收入囊中开始逐渐放松的肌肉在一瞬间重新紧绷——
他微微弓起背将自己调整成了一个最容易进攻也最容易防御的警惕备战姿势,一只手抓着巴迪斯的头,另一只手还握着叉子,就着这样的姿势,男人微微眯起他那双湛蓝的瞳眸转过头来,下一秒,他对视上了一双这些天来说对他而言简直不能更熟悉的黑色双眼——
……搞什么?
这一次,雷切真的有些发懵了。
这个新人小鬼的出现就好像是在一群食肉动物的圈养栏里忽然闯进了一只探头探脑的狐獴一样,违和感爆表。
所有呆若木鸡震惊得找不着北的犯人中,最先反应过来的还是dk,在所有人忙着发呆的时候他已经动了起来,三两步上前一把拽住阮向远,因为用力过猛,黑发年轻人非常确定自己在被抓住的那一瞬间双脚都被抱得直接离开了地面,雷切的强力护法天神就像是玩儿似的把他拦腰整个儿往后拖了一米,但是,dk没有料到的是,这个被他抓在怀中牵制住的少年挣扎起来就像一条滑手的泥鳅那么难缠……
不远处看着这一幕的雷切眉头也越走越紧。
“——喂!小鬼!”
在最开始的错愕之后,雷切最短的时间内调整了自己的情绪,在战斗中的他和平日里那个永远提不起精神的人判若两人,狠狠地皱着眉,男人只感觉到自己眼角的青筋突突直条——在他雷切过去三十来年的人生字典中,有许许多多的“不可以”与“不允许”,其中,打扰他揍人这一条,算是三s级别的“绝对”“不可以”系列。
而非常显而易见的是,此时此刻的黑发年轻人的所有举动已经超过了他所能容忍的、本来就不怎么多的耐心临界点,头也不回地一巴掌重重抽在那被他死死压着还想趁着他分神的功夫挣扎起来翻盘的巴迪斯的脸上,雷切撇了撇嘴,动也不动地看着距离他越来越近的少年——
与此同时,当雷切叫到阮向远,对方猛地抬起头亢奋得像是打了鸡血就差激动地回一声“到”,下一秒,就好像受到了他的眼神鼓励(屁),黑发年轻人一拧身子一个弯腰跳离dk半米,就好像背后长眼睛似的,他时间恰到好处地弯腰躲过dk那在雷切看来都觉得非常合格的反应速度之下重新伸出的双手,就这样,阮向远居然真的挣脱了dk的束缚!
然后,就像是一只欢快的小乌鸦,他张开双手扑向雷切。
犯人a:“……………………艾玛。”
在场的所有犯人都张开嘴,一时间竟然也不知道对眼前的这一幕做出任何反应……他们甚至是不敢想象,身为一名已经有过被刺经验的王权者,雷切居然还是这样记吃不记打地老老实实地像个树桩似的呆在原地,任由这么一个来历不明的陌生人(大概)靠近自己——
于是阮向远就这么顺利地张开双臂,冲过来一把抱住了蠢主人那令人怀念的、手感依旧如此绝佳的腰!
雷切:“……”
众人:“…………………………………………………………………………………………”
所有的一切都只发生在一瞬间,巨大的冲力甚至将红发男人冲得动摇了下,两人晃了晃,依旧是抱作一团似的滚落到一旁,还没等他们在地上停下来,阮向远已经挣扎着伸出爪子,眼疾手快地将红发男人手中的木叉子夺下,然后能有多远有多远地把它扔了出去!
“喂!!!”被黑发狐獴压在身下的雷切炸毛了,男人皱着眉凶神恶煞地低声吼道,“搞什么啊臭小鬼!快从老子身上滚开——”
而阮向远……
阮向远没有任何反应。
此时此刻,他抱着雷切的腰,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抱着雷切的腰——恩,加一个修饰词——众目睽睽之下——在达成自己目的的这一瞬间,他大脑宣告当机,三秒之后,脑袋轰隆轰隆艰难地重新运作起来时,黑发年轻人迷茫地眨了眨眼,冲他的蠢主人露出了一个困惑的表情。
于是,雷切被这个天真直白不掺任何虚假的纯天然困惑表情给气笑了。
在这一瞬间,他几乎以为自己走进了什么垃圾狗血情景剧的片场,在阮向远瞪着他,张开嘴说出第一个字的前一秒,雷切露出一个可怕的微笑,打断了他:“你他娘的敢跟老子说你有瞬间失忆症试试?”
如他所料,阮向远老老实实地闭上了嘴。
阮向远想告诉眼前这个近距离放大来看很好看,哪怕是在生气时候也不影响美貌值,头发乱成一团也依旧非常时髦的红发男人,其实他有第二个理由,但是说出来,他怕被雷切当场剁了送到后厨房加菜——
他想告诉雷切,还是不要这么血腥比较好,得过且过。
但是阮向远没有说,因为他用脚趾头都能猜得到,得到这么个可以说是颠覆信仰类型的答案,红发男人会做出什么反应——所以,他聪明地,保持了应该有的沉默。
直到雷切不耐烦地挺了挺腰,恶声恶气地说:“从老子身上滚下去,还要抱多久?”
“……啊?……哦。”
一个动作一个指令,当雷切说“滚下去”的时候,阮向远连滚带爬地滚了下去,当雷切问他“还要抱多久”的时候,虽然想应景又押韵地回答个什么“天长地久”,但是阮向远还是身体先于大脑行动,老老实实地松开了手。
至于王战……
当然已经结束了——
事实上,王战早就在雷切把木叉子的尖端对准巴迪斯眼珠子的那一刻就结束了,剩下的一系列动作,压根就是献给他们披着冠冕堂皇外皮的私人恩怨而已。
所以雷切并没有急着从地上爬起来,余光看见巴迪斯的手下将他扶起来,一瘸一拐地离开王战场地,红发男人发出一生不可一世的哼笑——现在,只剩下一个麻烦没有解决。
男人坐在地上,一只腿非常随意地曲起,脑袋动了动,看向那个站在他不远处束手束脚整个人满脸不安的黑发年轻人——
“新人,打扰王权争夺战,你最好有一个充分的理由。”
阮向远:“……………………”
雷切:“现在你可以开始胡扯了。”
在所有人目光烧在自己背后的压迫下,阮向远脱口而出的是——
“我喜欢你。”
众犯人沉默。
众狱警沉默。
雷切,当然也沉默。
古往今来,告白方式千千万,告白也姿势成千上百。
但是没有哪个人的脑洞能开得如此之大,大到想到用这么猎奇的方式告白。
也没有哪个人吃了不知道天赐的雄心豹子胆,要选在王战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强势插入,顺便对王权者告白。
雷切:“恩?”
阮向远反应过来了:“…………………………………………………………………呵呵,开玩笑的。”
此时此刻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索性面无表情的雷切:“晚了。”
阮向远啊了一声,对自己的智商迟到与欠费象征性地表示了一下非常遗憾,然后,立刻发挥不要脸本质下意识就顺杆子往上爬:“………………那你要不要接受?”
“……”
雷切没有说话。
雷切站了起来。
雷切走到了阮向远的面前——
依旧是众目睽睽之下。
即使此时嘴里其实无比干涸,阮向远却还是努力地用力咽下一口唾液,在“咕嘟”一声显得有些响亮的声音中,黑发年轻人勇敢地抬起头,是那个熟悉的雷切专用狗崽子偷来的“下颚扬起三十七度”,但是这一次,阮向远不是为了嘲讽——他不得不承认的是……
现在,他好像有点紧张。
作者有话要说:_(:3)∠)_今天先这样吼。
顺便乃们可以抓紧时间回一下此时此刻肯定已经空槽的hp。
然后……
然后接受愚蠢的作者下一波更加丧心病狂的攻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