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风头
直到后来风馗首才知道，从飘渺虚天投下的剑气在飘渺剑窟里是不能久存的，风馗首参悟不半日便弥散了，使得风馗首有几分措手不及。但时间已经不早，已近第二日，转眼便是甄选真传弟子开始的时刻。风馗首心下渐渐沉静下来，观摩参悟白色剑气，对于剑道意境的体会又有了一些新的感悟，比之过去更加深刻几分。待到朱小六和影儿都准备妥当，三人一同走出剑窟，已经是第二日黎明破晓时分。三人一行来到摆下八座擂台的巨大广场，广场背后是高耸入云的飘渺山主峰，放眼看去蔚为壮观。此时广场上已经是人头攒动，来者不少。
“不愧是门派的一大盛事！”
环视一周，眼见许多内门弟子早早便汇聚于此，风馗首不由得感慨道，如此多人，想要脱颖而出，的确不太容易，这绝对是一个一鸣惊人的好机会。到目前为止，风馗首还不知选拨过程到底如何。因为历届的选拨，个中细节都有所不同，并不是死板不变的。相关的考核，历来都是机密所在，没到开始之时，绝不会泄漏半点的。
广场上来人愈多，晨曦渐明，曙光照在朵朵云霞之上，形成半天红霞。众内门弟子渐渐安静下来，屏息等待，原本的一丝浮躁情绪渐渐安定。风馗首于人群之中缓缓吐纳，缓缓炼化着体内的真元，好整以暇的静静等待。
不少顷，若干道沉凝恢宏的气息降临广场上空，九道人影从飘渺峰掠出，出现在众人的视野范围之内。为首者为飘渺剑派掌门飘渺仙君，位于九人正中，左右分四人，稍后五步紧随其后。飘渺仙君眉宇之间气度轩昂，看见此般欣欣向荣之景象，微微含笑，颜色柔和的看过一干侯在广场之上的内门弟子，然后以真元加持声音，开声道：“我飘渺剑派，位列九州十大宗门，历三百余年，欣欣向荣至今，以神剑问长生之道，已具气象。仙道莽莽，非上下求索而不可得。所谓真传，是为传我飘渺剑派无上道统，亦非寻常之辈可以为之，是以定下考量之道，如大浪淘沙，始得真金。我与另八位长老将布下大川剑幕，垂于苍穹之下，内门弟子，可以打出三剑，轰击大川剑幕，吾将与众位长老在旁观察，凡有击穿剑幕者，领玉牌一枚，便可决战擂台之上，角逐真传弟子名额。”
众位内门弟子听罢，喜忧各半，不予细说，但见飘渺仙君与八位长老一同出手，各执一柄飞剑，在众人上空徐徐舞动，各人舞出一色剑气，一道道剑气如江河奔流，川流汇聚，转眼之间，便在当空织成一道九彩光幕，九彩颜色流转不止，循序渐进，如此剑幕既成。九人住手，便有执事长老长声呼喝道：“大川剑幕已成，内门弟子所属，大可出手一试！”
广场上肃然一刻，风馗首侧目四望，发现蠢蠢欲动者不在少数，再往远处看去，发现不少真传弟子各占一处高地，饶有兴趣的前来观礼。真传弟子之中，赵凌月霍然在列，神色一如往常的冷傲，面无表情，身边站着白衣胜雪的含玉，正在人群之中观望，忽然发现风馗首的目光扫过，立有所觉，待看见风馗首，面上欣喜一笑，飞身而下，到了风馗首身边方站定，一面仰头看了一眼当空的绚丽剑幕一面轻声问道：“风师弟，有把握么？！”
风馗首面上一笑，看了一眼含玉，并不答话。含玉颇为羞怯，被风馗首大刺刺的看了一眼，面上飞红，微微垂下头，踟躇了半刻怯怯的道：“师弟，若是没有什么话说，我便回师姐身边去了！”
含玉丢下此句，拧身踏空而去，衣袂翩然，引得无数内门弟子双眼放光，侧目看来，风馗首心下一叹，终于开口道：“含玉师姐，希望我们不要在擂台上斗剑！”
含玉身子一颤，回头柔美一笑道：“含玉知道了！到时候，各凭本事吧！师姐也不会退让的。”然后才远去。
周遭有听闻风馗首说话者，鄙夷者十有，没有几人相信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内门弟子的信口狂言。风馗首缓缓合上眼睛，不顾周围人的目光，继续炼化体内海量真元。朱小六在风馗首身侧为风馗首叫不平，凑到风馗首耳边小声道：“风哥，小阁楼我可是住的腻烦了，来日你的山头，我可要提前预订一座洞府的。”
风馗首咧嘴一笑道：“兄弟之事，为大事！”
朱小六与影儿相视一笑，去看那些已经出手的内门弟子。这时候，风馗首身边忽然多了一人，虽然极力收敛着气息，依旧是让风馗首吓了一跳，心头一颤，侧头轻声道：“晓亦师妹，你就不怕出什么事情么？还不快把气息再收敛，巴不得别人知道你的底细么？”此间，白晓亦周身的气息实在强悍的骇人，修为比之过去不知道提高了多少层次，恐怕对上风馗首，也不遑多让，着实吓人。
听的风馗首言语，白晓亦自己也吓了一跳，一惊一乍的沉声道：“有这么厉害么？”暗自里却是在疯狂的收敛气息。
风馗首默然点了点头。
白晓亦道：“风师兄，这一次你只许成不许败。这种事情，我是不能参与的了，只希望你成为真传弟子，我便可依附着你了！”
风馗首明白白晓亦的难处，尤其是现今修为大幅度进步，想要掩藏，已非往日那般从容，须得有一个安静的修炼之地，认真修炼一番，当下点了点头道：“谨记在心，晓亦师妹一百个放心。”白晓亦听闻，报以一笑，拍了拍风馗首肩头，离开此地。
这时候，许多人已经铩羽而归，大川剑幕绝非轻易可以击破，纵然有三次机会，失败者仍在九成九以上。风馗首缓缓张开眼睛，抬头看了一眼头顶上空的剑幕，深吸一口气，抽出一柄飞剑，陡然拔地而起，到了剑幕之前，凌空一踏，手腕一抖，一道剑芒射出，如同毫光一束，凌空打出，攸乎一闪，便到了剑幕之前。
风馗首看也不看，收剑而回，脚下一动复又到了原地站定。风馗首的出手实在太快，一旁的朱小六还未看个明白，便已看见风馗首折身而回，当下连问道：“风哥，如何？”一旁的影儿也是颇为好奇的看过来。
风馗首笑而不答，气定神闲的样子朱小六一点也猜不透。忽然之间一道彩光笼罩而下，瞬间将风馗首笼罩在内，一枚玉牌横空飞来，停在风馗首面前，上面霍然刻着一个“壹”字。风馗首将之抓在手里，轻轻的扬了扬。
朱小六一脸惊愕，转而大笑道：“这就成了？”
风馗首点了点头道：“全不费功夫！”
“这也太简单了吧……”
朱小六张大了嘴巴，仍有些难以置信。周围之人无不侧目而视，如同看见怪物一般，终于对风馗首刮目相看，羡慕嫉妒者不知几何。
风馗首虽然面上坦然自若，云淡风轻，但心里头却也是一阵震荡，没想到他初成的逍遥剑意居然有着如此威力，今日一试，果见分晓，而且更是抢了头彩，第一个击破了大川剑幕，抢足了风头，羡煞旁人。
周围一些内门弟子纷纷过来，前来道贺，祝贺道：“恭喜恭喜……”
风馗首回以一笑，心里一片敞亮，这些人，前来道贺是假，想要讨些心得是真，自己不说点什么，怕是要遭别人嫌恶，当下呵呵一笑道：“只是比众位先了一步而已，不足挂齿。这大川剑幕，绵柔坚韧，浑然一体，亏的我剑气锐利才侥幸破开，众位可要想好对策，小弟在此静候佳音！”
众人听闻，纷纷点头，再客套几句，得了想要的讯息，便自散开来，寻思破开剑幕之法。
待这些人都归了原位，风馗首方见道朱小六跃跃欲试，当下出言道：“小六子，非巧力不可易破。猛而不工，刚而不利，都是忌讳，你大可先试上一剑，略一感受，再想对策不迟。影儿师妹，但试无妨！”
朱小六与影儿闻言，点了点头，挺剑而上，各出了一剑，并未破开大川剑幕。两人面容沉静，并无失望之色，一剑既出，双双退下，皆是若有所思。
这时间，忽然人声大作，一个激动的声音高响道：“破了，我终于击破了！”语气之中，喜不自胜。片刻之后这声音满是疑惑的复又响起道：“玉牌，玉牌呢？！”他虽击破大川剑幕，却没有彩霞加身，玉牌飞来。当下一个老者的声音响起道：“混小子，休要再叫。你前后出四剑，方才击破剑幕。虽然有所间隔，便以为老朽浑然不记了么？你为何没有得到玉牌，可知原委？！”男子听闻，面上臊红，颓然一跺脚，排开人群便去了。风馗首暗惊这个老者过人的目力和记忆能力，循着声音看去，见得说话的老者，微微诧异，原来正是在剑窟门口那收取灵石的老者，心下一笑，便也不奇怪了。
远处，一脸阴沉的穆非凡站在孔如常的身后，不时的瞥一眼风馗首，又妒又恨，先是见到含玉来寻风馗首，后又目睹风馗首率先击破剑幕，到得此刻，已经不知在口里恶毒咒骂多少句，若不是碍于孔如常在此，恐怕早忍不住出手了。但是此刻，再见一人击破剑幕，心头早不能平静，极其不耐的抱怨道：“孔师兄，我还要等到什么时候才可出手。一再被人抢了先，再过一会，含玉师妹击破剑幕，离开了去，我击破剑幕的风采，师妹岂不是看不到了，这叫我如何心甘……”
孔如常冷哼一声，回头瞥了一眼穆非凡，语气微冷道：“你的风采？既然你如此不耐，我便放你上去试上一剑。到时候你便知道自己的风采为何物了。倘若你这一剑击不破剑幕，便留在这里，最后一个出手罢！”
穆非凡想也不想，狂笑道：“孔师兄，区区大川剑幕，看我如何一剑将之破开吧！”话落，凌空而起，手臂一舒，祭出飞剑，啊呀一声大叫，一道刚猛剑气打出，绚丽无比，直奔剑幕而去，直刺得剑幕凹陷一块，眼看便要破开，可是大川剑幕之上九彩光华流转，转眼间又恢复如常，而穆非凡的剑气已经湮灭。穆非凡正要做出凯旋的姿势，高扬宝剑，表情瞬间僵死，如此情形，引得许多人纷纷嗤笑。穆非凡顿觉颜面尽失，暴躁的叫了一声，折身而下，闷闷不乐的回到孔如常身边，再不多言一句。
“明白你与风馗首的差距了么？如不戒骄戒躁，你别想着能超过他。这个风馗首，的确有几分意思……”
孔如常淡漠的声音轻轻响起。穆非凡紧咬着后槽牙，恨恨的道：“我绝不会输给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