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再遇林氏性情大变迷雾重重 二

  穆连榕策马回程,在圈外都能感受的到圈内的一触即发。
  她现在有一个大胆的猜想,不能确定,这件事实在是太过于匪夷所思,毕竟,古今中外,这样的案例都是极少的,她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如果,他是装的,那么事情可能会到无法挽救的地步。
  柏曳点燃手中的一根朱红色的香,吹了两口,使燃烧的部分更显明亮,散出的烟气更为缭绕,道:“你太过大意了,这些人,都是我精心挑选的,随便拉出一个便可以以一当十。以前是我轻敌,吃了你一次亏,但是,没有人会在同一个地方摔倒两次。”
  蓝君逸脸色看起来似乎并未受这烟气的干扰,但是发出的声音却有些喑哑,他依然自信,笑道:“刚才穆姑娘不是亲自验证了,你这个道理不正确吗?”
  柏曳回想起自己刚才的窘态,眼中却露出兴奋的光芒:“情趣而已。”他一步步走进蓝君逸,开口道:“你的暗卫应该就在附近吧,这次不出来救主了吗?我正好可以一网打尽。”
  蓝君逸并不回答,笑得依旧自然自信。
  “少给我在这儿唱什么空城计。”他一把拉过蓝君逸的领口,蓝君逸竟然就这么轻松地被他拽着踉跄了两步。柏曳唤来两名蒙面黑人,让他们架着蓝君逸,他全身瘫软,任由着他们摆布。柏曳在他身上摸索一阵,看来没有找到他想要的东西,他有些气恼,拔出佩刀,架在他的脖子上,脖子上立刻现出一道血痕。
  蓝君逸并未露出惧怕或者惊恐的神色,还是那样一副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做派。
  “在哪儿?”
  “你如果杀了我,便永远也不会知道。”
  “那我就去掀了你的逸王府。”
  “也未必会在王府。”
  柏曳有些气急败坏,明明自己才是有优势掌握生死的一方,反倒不如蓝君逸沉稳。
  “不如,我们做个交易?”蓝君逸将脖颈旁的利器拨下,长刀落地,发出铿锵的响声。
  柏曳道:“现今我为刀俎,你为鱼肉,你觉得,你有什么资格和我做交易?”
  蓝君逸回答道:“不和我交易,其实你也没办法,不是吗?既然目的相同,过程怎样,在谁手中,其实并不重要。”
  “你确定吗?”
  “确定。”
  另一边,穆连榕在包围圈外,见到了倚树而靠的林梓。
  “林大哥。”
  “穆小姐。”
  “我有一事不明。”
  “穆小姐请讲,但在下未必能答得上来。”
  “你想追随的到底是谁?”
  林梓抬眸,有一瞬间的错愕。
  穆连榕接着问道:“我换句话说,你想让谁活?林辛,柏曳,或者还有其他人?”
  林梓笑道:“穆小姐竟然能猜想到如此地步,绝非凡人,在下佩服。”
  穆连榕道:“但凡被人知道了秘密,总会极力掩盖,你们会不会杀了我?”
  林梓摇头,语气坚定:“不会。”
  穆连榕又道:“你看起来并不喜欢柏曳。”
  林梓道:“勇猛有余,才智不足。”
  穆连榕道:“林辛那个样子,显然也不合你的意。”
  林梓道:“穆姑娘通透。”
  穆连榕道:“那方法是什么?换句话说,有没有什么契机?”
  林梓道:“我觉得,穆姑娘心里是有答案的。”
  穆连榕闻言不再言语,掏出手,林梓从袖中拿出一个小巧的银瓶,放到她的手上,她打开闻了闻,有一股清新的药香,她也不多顾虑,倒出一颗,放到嘴里,吞了下去。
  “在下更加佩服姑娘了。”
  穆连榕笑道:“你没什么理由害我,你不是还要求我帮你伪装下去吗?”
  林梓亦笑,抱拳失礼,端的是儒雅风流:“还请姑娘守口如瓶。”
  穆连榕将尹追系好,一个人踏入了包围圈中,包围的人看着林梓的手势,给穆连榕让开了一条路。
  圈内有些惨烈,留下的几匹骏马早已瘫倒在地上,口吐白沫,死状凄惨。曲清尘和伍一身上皆挂了彩,唇色发白,脸上皆有怒气,坐在一旁屏息打坐。蓝君逸和柏曳相对而视,两人皆是不语,蓝君逸虽说脖子上有一道血痕,但是姿态依旧。相反,柏曳看起来就有些神情挣扎,似在抉择某项重要的事。
  两人皆是看到了穆连榕,柏曳走上前来,笑问道:“穆姑娘是因谁而回的呢?”
  “要是我说,我看逸王爷快要死了,又觉得你还不错,回来择良木而栖跟了你,你也是不会信的吧?你这问话问的有些智障。”
  “你!”
  “你过来,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呵呵,你又想耍什么把戏,你让我过去我就过去?”
  “正如柏曳公子所看到的,我是个练武的废材,不过是有些强身健体防身的本事,是伤不了你的,难不成,你担心的是,在同一个地方摔倒三次?”
  “怎么可能?你激我也没用,你肯定是要耍把戏,救他们的,别想我上当了。”
  “抱抱。”穆连榕眨着她的卡姿兰大眼睛,目光如水含情,脸上一派娇羞,张开双臂,剁了剁双脚,果真一副求抱抱的架势。
  在场的众人不约而同地擦了擦双眼,面部肌肉抖了三抖,感到一阵恶寒,这画风,变的太快了吧。前一秒,还骂着柏曳是智障,现在又主动投怀送抱,吃错药了?
  柏曳吓地向后蹦了一步,双手握拳放在胸前,活像一个受轻薄的小媳妇,“你,你搞什么?”
  穆连榕碎步上前,依旧撒娇道:“抱抱。”
  蓝君逸脸色微动,上齿微咬下唇,不知在想些什么。
  柏曳心中权衡,不如就顺着台阶而下,就此作罢,等到那小子解开再来?反正现在,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他终于下定了决心,双眉飞扬,毫不犹豫,上前紧紧地抱住了穆连榕,然后如预料般的,躺在了她的怀里。
  穆连榕拔出插在柏曳背后的银针,将银瓶丢给伍一,伍一接住,分别分给清尘与蓝君逸吃了,解了这烟气的毒。
  穆连榕将头歪在她肩头已经晕倒的柏曳慢慢放下,使其平躺在地上,此时林梓也过来了,看着这一切,一言不发。他将穆连榕手中的银针放在鼻尖闻了闻,略做思索,然后从怀中拿出一个小瓶,倒出里面的药丸给柏曳服下。
  “林大哥于药理一途看来颇有造诣?”穆连榕捡起脚边一柱还未燃尽的红香问道。
  “姑娘过誉了。”林梓回答。
  “这次是谁呢?”
  林梓笑道:“在下也不知。”
  说话间,柏曳眼球微动,幽幽转醒,眼神中少了那股邪魅,多了些澄澈清明,他左右打量,看看了看左边的林梓,又看了看身旁右侧的穆连榕,询问之意非常明显。
  林梓回望他询问的眼神,点头道:“她知道。”
  闻言,他突然握住穆连榕的手,拉了她一把,穆连榕一个不查,整个人的身体扑到他身上。穆连榕觉察到,这次她再也没办法借力打力了,这次的力量太过霸道,拒绝了一切骚操作。但是没想到的是,他将她拉近,用极低极温柔的语气,只说了一句:
  “谢谢你。”
  然后他放开她,像没事人一样,带着自己的人,隐退于夜色之中。
  “这回对了吗?”穆连榕问道。
  林梓笑而不答,躬身施了一礼。感谢之情无需多言,她懂这其间的含意。
  蓝君逸三人虽说已经解了毒,但暂时还有些无力,运功不上。
  穆连榕掏出手帕,想去擦拭一下蓝君逸脖颈上的伤口,却被他一把甩开。
  “不用。”蓝君逸语气冷淡:“你不必自作多情地回来,我们自可脱身。”
  “可是我怕万一。”
  “万一便万一,生死也不与你相干。”蓝君逸也不知道怎么了,居然说出了这样的话,明明是担心她孤身回来涉险,可是话到嘴边却成了撇清关系的语调,他知道,自己在生气,可是到底是在气什么呢。
  好心被当成驴肝肺,穆连榕蹬脚欲走,不再理会。但又听得蓝君逸在背后咳了两声,心下又开始担心起来。罢了罢了,被偏爱的总是有恃无恐。
  她走到蓝君逸身旁,足足吸了三大口气,大吼道:“坐——下!”
  这声音大的惊起了歇息的飞鸟,语气中的命令之态吓地伍一坐到了地上,明明不是对我说的,我坐什么,伍一很纳闷。
  鬼使神差地,蓝君逸酝酿了三秒,很乖很听话的坐下了,一句话都蹦不出来,很少看见这么暴躁的穆连榕,有点——可怕。
  穆连榕从怀中拿出一个瓷瓶,这是重珂给她新制的药粉。她小心地将药粉倒在蓝君逸的脖颈上,嘴中吐出温热的气体,那气流仿佛有魔力般,经过伤口直直透入蓝君逸的心房,有些微痒。他看着她认真却有些委屈的样子,有些失神。
  穆连榕将手帕卷成一股,系在他的脖间,整理了一下他的领口,“可以了,现在先简单的处理一下,等回府后再找大夫看看。”
  又等了一会儿,古沧笙带着人马浩浩汤汤地来了,接了穆连榕等人,捎上刘太守,声势浩大地回了府。
  将刘建光送回太守府,又唤来府中的大夫替大家看了伤,说都没什么大碍,养几天就好了。
  穆连榕怀揣着一肚子的怒气,也不顾门外侍卫似有若无的阻拦,推开蓝君逸的房门,兴师问罪去了。
  “别睡了!起来把话说清楚你再去见周公!”
  蓝君逸合衣而起,颈间还系着穆连榕的那方丝帕,“把外袍递给我。”
  “我可不是伺候人的丫鬟!”虽然口中这么说,但还是老老实实将外袍递给了他,又老老实实替他穿上,你的骨气呢?又丢了吗?
  蓝君逸走到桌边,倒了一杯茶,推到穆连榕这边,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并不开口,等着她说话。
  穆连榕一口灌下那杯茶,有些涩口。她从腰间拿出一个墨蓝色并无任何刺绣花纹的小袋,甩给他,他并不看她,一手接住,喝了一口茶。
  “你觉不觉得,你得给我一个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