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还等到今天

  既然有人起床了,无瑕就不能再从窗户走,事实上,用轻功一口气跳上三层楼高的窗户也的确有些骇人,她索性大大方方走了楼梯,拿着钥匙开了门,却见江寒月已经在屋子里了,点着油灯,正梳头洗脸呢。
  无瑕气不打一处来,低声喝道:“你到哪里去了?”
  江寒月眨了眨眼睛,一脸无辜,“我就在里屋睡觉啊,不信你去摸摸我的被窝,现在还暖和着呢。”
  无瑕咬牙道:“你不要当我是傻子!”
  江寒月忸怩了半天,最后才说:“嗯……我昨天晚上突然想起白天读书读到的一个关键,怎么想也不通,于是就悄悄起床,去师父的屋子里看书了。”
  无瑕怒道:“你会半夜去看书?”
  江寒月挠挠头,“我知道你不信,但是实情确实如此……”
  无瑕打断他,“你是去赌坊了!我警告过你不许再去赌坊,你万一出千被人抓住了,那是斩手斩脚,三刀六洞,有你好受的!”
  江寒月垮下脸来,“还是满不过你,可是你怎么知道我去了赌坊……啊,你带回来什么东西?”
  他看见无瑕带回来的大包袱,解开一看,欢呼一声就扑上前去,“银子!我今天输了五百两银子……你都赢回来了!”
  无瑕抬脚就将江寒月整个人踢出去,“少给我碰这些银子!”
  却见江寒月捂着胳膊,躺在地上挣扎着起不来。
  无瑕哼了一声,“让你装!”
  江寒月勉强笑了一下,虚弱的说:“我不是装……”
  虽然光线昏暗,无瑕却眼尖地发现江寒月的胳膊上竟渗出了血迹!
  她吃了一惊,连忙上前将江寒月扶起,焦急问道:“到底怎么一回事?”
  江寒月苦笑了一下说道:“就是你说的啊,出千给人发现了,被抢走银子不说,还给戳了一刀。”
  无瑕怒道:“你这是活该!现在终于受到教训了吧,以后还去赌博吗?可恶,那金钩赌坊明明知道你是雍王世子,居然还下得了手?”
  江寒月“唬”了一声,“赌场之上无父子,更没有人认我这个雍王世子。这事儿你不能往外说,也不能去找金钩赌坊算帐,毕竟是我理亏在先,你若再去闹腾一场,传扬出去,我在京师的纨绔圈子里名声也就全毁了。”
  无瑕恨恨说道:“你的名声早就毁光了,还等到今天?”
  边说边扶着他去椅子上坐定,解下外衣,见江寒月的胳膊已经包扎过了,估计是他自己包扎的,一只手不方便,因此包扎得不是很好,便拆开准备重新上药。
  好在她是琅琊的无敌侍女,身边备着各种药物,金疮药更是必备药品,当下找出来给江寒月敷上并包扎好。幸运的是伤口不算深,估计过一阵也就痊癒了,又将绷带和染血的外衣泡在水盆里,趁着早起人少,赶紧拿出去洗了。
  也因为江寒月现在是谢晓峰的亲传弟子,有谢晓峰吩咐的课业要做,因此书院里其他课程他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用去,也没有多少压力。无瑕吩咐江寒月好好歇息,又少不得出去一趟告诉书院外面的两个丫鬟已经找到江寒月,又去金钩赌坊外观察了片刻,想着什么时候杀上门去,将这家赌坊给烧了——但也只是在内心想想而已。
  冷静下来后无瑕又去了书院外面的菜场,给江寒月买了一些食材进补,她买了两斤红枣一斤红糖,打算回去煮红枣粥。
  却听见边上一群人在议论——
  “听说了吗?昨天京师里发生了一件大事,有一个御史大夫被杀了!”
  “御史王启燊大人的事儿啊,我听说了,这位御史大人平常好像没啥作为啊,他也会得罪人?”
  昨天夜里京师死了一个御史大夫?虽说出了人命,但对于这种闲谈无瑕向来不感兴趣,抬腿就走,可才走了两步,身子就定住了。
  她想起江寒月身上的伤口,僵住的身子动了起来,转身走进了一家茶楼,毕竟各种劲爆的消息,总是先从茶楼里传出来的。
  御史大夫王启燊的死亡在京师掀起轩然大波,京师重地、天子脚下,居然有人在半夜时分悄无声息地潜入一位重臣的府邸将他刺杀!
  更重要的是,王启燊虽然担任文职,但是人们都知道王启燊是京师里着名的剑客,有本事潜入王启药府邸无声无息杀人的人,整个京师屈指可数!
  到底是谁干的?
  据说王启燊当时按平常的习惯单独睡在书房里,被人发现时,书房里只翻倒了一张凳子,而他手握着宝剑倒在血泊中。
  很显然刺客进来的时候王启燊已经察觉了,并且抽出了宝剑,但是宝剑在手并没有发挥效用,甚至在书房外头的仆从都没有察觉的时候,他就已经被杀死了。
  王启燊手上的宝剑还被人细心擦拭过,也不知是不是凶手擦拭的。
  这件命案发生后,承天府尹唐棣的脸色铁青,他上王启燊的府邸勘察了半天,又将府邸上上下下都拘禁起来查问了一番,却没有发现任何问题。
  这时有下属急急忙忙的跑来了,他们在王家花园的一丛玫瑰花上找到了两缕丝线,似乎是那刺客经过这里的时候,不小心被玫瑰花上的刺勾住了衣服,因此留下了两缕丝线。
  丝线所属的布料很快被辨认出来了,是上好的湖州软绸,向来被当做贡品送到京师,而京师之中穿得起湖州软绸的人屈指可数,范围一下子小了很多。
  更重要的是丝线的颜色,明黄色!
  明黄色……全京师之中有资格穿明黄色的人,总共也就只有那么几个人,连身上有皇家血统、贵为雍王世子的江寒月都没有这个资格。
  如果扣除无法轻易出宫的几位贵人,范围就更小了。
  唐棣看着那几缕丝线,若有所思。
  进了茶楼后,无瑕要了一壶茶,又要了一碟瓜子一碟干果。不用她特意询问,隔壁就有几个书生正兴致勃勃的议论这次的命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