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二十章. 拜祭

  胡国公府里里外外都挂上了白布,还有哀乐之声,隐约听到的哭声。
  管彤再进胡国公府,没成想就是这一番景象。
  她与吕良、尚赫连一行,在跨进胡国公府的地面时,就被张君安迎了进去。
  看势头,他是特意出来相迎的。
  现在的他,在整个胡国公府的后辈中,也是出类拔萃的一个,虽说只是一个小小的从九品官,但他还年少。
  以他这年岁,即便入军营当差,能封一个从九品官,亦非常不错了,何况,他似乎还是夏皇钦点的,其意义更是不一般了。
  是以,全府上下,已然改变了曾经的态度,再也不敢轻看他了。
  张君安从中,也深深地体会到了“势力”二字。
  “彤妹妹,我家君雅知道你会来,心安了许多……她遇上这种事,比我更难以接受,期望你多多开解她……”
  张君安一边陪着他们往灵堂起,一边伤感地说着。
  “我……会的!”
  面对这种氛围,管彤实在有些不知所措,似乎,掩藏的极深的,那种对死亡的恐惧,此时也被引了出来。
  如果不是有吕良及尚赫连一左一右地护着,她可能忍不住拔腿往回跑了。
  “你哭什么哭?你这时应该笑,还应该是放声大笑……”
  “小妹,别说了,娘走了,谁都会伤心的!”
  “伤心?谁伤心她也不会伤心,我娘亲就是被她害死的!”
  “小妹……”
  管彤他们到时,看到的就是张君雅被张君玲捂住了嘴。
  想张君玲,也是她死而重生后初见,竟是这样的场景。
  张君玲亦是一个不幸的小女子,在她出生后不久,她的亲娘就死了,但她又是一个幸运的,因为她亲娘的离世,那时还没有自己闺女的胡国公夫人,就将之养到了身边,虽是庶女,却也顶着嫡女的头街。
  不过,她没嫁什么高门府邸,而是嫁给了一个中了进士的寒门学子,从此琴瑟和鸣。
  听说还是她自选的。
  或许,这就是她最大的幸运了。
  管彤与吕良尚赫连迈步走进灵堂,管彤站在牌位前,望着那黑漆漆的上等棺木,有几份出神,似乎都不知道该如何行礼了。
  吕良与尚赫连在她两边先行跪下了,一左一右的轻扯了一下她的衣角,管彤这才反应过来,慌忙跪下,叩了三个响头。
  是真响!
  惹得一边的尚赫连都有些心痛了,在心里嘀咕:“叩头用得着那么用力吗?”
  “管彤,你也来了?”
  张君雅是真没想过她会来,在她跪下叩头时,还愣了愣,等到拜祭完了,朝她这也移步过来时,才反应过来,伸手拉住了她。
  只是那么简单的一问,张君雅眼里的泪珠儿,就如断了线的珍珠一样滚落。
  “我能不来么?”
  管彤面上拂上几多感怀,伸手帮她擦拭眼泪:“知道你伤心,可人已经走了,你就是再伤心泪落,也唤不回来。
  你可以将之记在心里啊!她的一言一行、一颦一笑……都可以牢记于心,就当她只是去远行了!”
  “嗯,我知道,可是我还是忍不住伤心……这下好了,我与你同命相怜了,都是没有娘的孩子了。”
  “怎么能说我们是没有娘的孩子呢,我们的娘一直都会在的,在我们的心里,只不过他人觉得不在了而已!”
  “真的是这样吗?”
  “真的是这样,你闷一下神,就能发觉,即便你不去看已经躺在棺木里的你娘,她的音容笑貌依然是活灵活现的……或许,还不用特别闷神,只要有了一个念头,你娘的样子就会在你的大脑里呈现,这也便预示着,她依然活着。”
  “管彤,你能来……真好!”
  张君雅抹了一把眼泪,稍感宽怀地道。
  “这位是?”
  张君玲看了看管彤,感觉面生得很。
  “我叫管彤。”
  “管彤……”
  张君玲念叨一声,感觉有着莫名的熟悉感。
  “我叫张君玲,不过,看你这年岁,还是得随君雅妹妹叫我一声姐。”
  “姐……就算了,我习惯连名带姓的叫……”
  管彤遇上张君龄,下意思的就有许多话想说,可这……似乎不适合,是以及时打住,跟着便说她相对于逝者,就是一个陌生人,不好挤在这,应把地方留给逝者的亲人。
  管彤与姐妹俩别过,甚至一眼也没有看过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所谓十一娘。
  从灵堂出来,吕良与尚赫连亦默默相伴在左右。
  “连哥哥,我们是不是可以回去了?”
  “可是可以,只是你不想……”
  “那就回吧!不然太晚回去也不好。”
  在管彤的思维上,既然胡国公府不欢迎她,她也不想做一个不识趣了,会来拜祭,也是因了与张君雅的姐妹情份。
  走出胡国公府,走上一截路,管彤才觉得心底透亮了。
  黑幕己经降下来,有月亮一直相伴着他们,还有璀璨的星河。
  来时,就没有驾驶马车,管彤想要的,就是在这回程的路上,全身心地沐浴在美好的夜色里。
  月亮的清辉真的好柔好暖,似乎能抹去人心底所有不快,只余喜悦,也能抹去人心里的浮躁,回归平和。
  “吕大哥,连哥哥,明天是三月的最后一天了,我们去踏春,好不好?”
  “踏春?用脚踏?”
  尚赫连故意道。
  “就是用脚踏啊,你看,我们现在正在踏月呢!”
  “……还真是!”
  吕良与尚赫连愣了愣,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月亮,再看了看脚下,跟着笑着附和。
  返回彤苑时,盛幺妹还特地等在门边。
  一人一灯一椅子,沐浴在月色里,安静而温暖。
  “盛姨,怎么守在门边?时下夜里还凉着呢!”
  “没事,我穿得多,而且屋里太静了,在这里,既能赏月,又能看周边人家的灯火,很好!”
  “嘻……我们盛姨越来越有情调了!”
  “是吧,那也是跟三小姐你学的。”
  “我啊,虽然说起来头头是道,却是最不懂情调的那一个。”
  “姑娘太过自谦了,是谁说的明天去踏春?难道也只是说说?”
  “是啊,我还想着要带一些什么呢?”
  临了要分开了,尚赫连还不舍得离去,立在那里,就好像是在等着管彤将要带的东西细说一遍。
  站在同一水平线上,这样离得较近的时候,管彤想要看清他的脸,就得仰头。
  这时,她回想起第一次遇见他的情景,眼睛眨了眨,满怀好奇的道:“连哥哥,现在你的家人还认为你是一个傻大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