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0 自律

  这时候的凌云秀正烦心,即便阿冰说的很有道理她也听不进去。靠在太师椅上,屋子里弥漫着一股陈旧家具的味道更让她觉着心烦意乱,以至于根本没听清前半段只听到了个什么擅离职守。这样一来她就更不痛快了,她没有作掌门的经验,对方忽然说找他二师兄这么重要的事情是擅离职守,难免心里发烧。
  抬手拍了拍桌子上的镇纸,也不与他辩解的招呼了一声,“来人呐,给我拖下去掌嘴五十。”
  左右的铁骑军自然是唯命是从,守门的两位一左一右夹着阿冰往外走。还是狴犴给拦了下来,好说好商量的这才让那两个人暂时把阿冰放下来,转回头又对凌云秀说。
  “云秀姐,我看就算了吧,阿冰他也是一片好心。”
  “连你也这么说?”
  凌云秀似疑惑似生气的样子,眨了眨眼,“哎,把狴犴也拖下去掌嘴五,额,三十吧。”
  “姐姐?”
  “叫姐姐也没用,拖下去打。”
  她真的很累,倒不是身体上的疲惫。两位铁骑军拉阿冰和狴犴两个人来到天井当院,找出掌嘴用的铁巴掌,高高的举起但谁也没敢先下手。凌云秀正坐在对门的太师椅上可以看得清清楚楚,没人说话。
  过了好一阵子,本以为凌云秀回心转意了。没成想她站了起来,作势要回卧房。对门外的人说了句,“再不打连你们也一起打!本宫要休息,没我的命令谁也不许进这个门。”
  就这样凌云秀转身钻回了卧房,两位铁骑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依然谁也没敢动手。还是阿冰给他们使了个眼色。
  “快打啊,少宫主的话也不听啦?”
  “这?”,铁骑稍微犹豫一下,左右看看没人,“要不这样,咱们演一出戏,这前面几下您先忍着,等后面”
  “别,你忘了咱们铁骑的纪律了吗?放心吧兄弟,你尽管放开了打,这样我对少宫主也好有个交代。”
  铁骑没办法,只好闭上眼睛嘀咕一句,“冰少主,在下得罪了。”
  说着铁巴掌呼啸着落下来,那一声清脆劲儿就别提了,光这么一下就给打得脸蛋子通红。先前衙门里掌嘴用的是木扇子,木扇子就是一块像扇子的小木牌,木扇子做的越小打人就越疼。所以一般来说掌嘴用的木板也就巴掌那么宽,所以又叫木巴掌,这玩意打一下可不是闹着玩的。当然,这也得看你有没有给人家上够了银子,如果没钱,那好说,十几下就给你打的鲜血横流。
  铁骑军纪律森严,可在凌云秀来之前也没有掌嘴这一说,都是大老爷们掌嘴算哪门子过节?可凌云秀这个人比较有心路,掌嘴是一门比较独特的刑法,在她看来没有比这个更合适的了。
  倘若大刑是用来对付外人的,那么掌嘴就是用来对付手下的亲信,其中有多少奥妙只有她自己知道。所以凌云秀执意要将大部分的刑法条例改为掌嘴,而且把那木扇子改做铁扇子。这是凌云秀要工部定制的这么一样东西,外形就好像一只手,混铁打造,有一个小臂长的把儿。用的时候就好像扇巴掌一样,握住那个把手用铁巴掌去扇脸蛋子。
  眼看对面动了手,这边也不能闲着。随着清脆一声响,另外一边跪着的阿房脸上也遭了一巴掌。这一巴掌拍下去就觉得脸上发烧,嘴里有一股甜丝丝的味道,好像是后槽牙碰破了腮帮子。
  打过一下那铁骑才想起来,对阿房嘀咕了那么一句,“二当家的,得罪了。”
  然后俩人就抡圆了膀子左右开弓,就听院子里噼噼啪啪的声响不断,外面的人揪心不说,墙头上的阿炎心里也不是滋味。
  等到打完,俩人几乎都变了模样,狴犴还好,那边的阿冰可就看不下去了。
  三十下,毕竟是女孩子而且还是二当家的,没敢下重手,可也打得不轻。另一面的阿冰左面腮帮子还好,右面腮帮子被打开了一条血口子,鲜血往外流。这俩人估计往后半个多月都吃不太好饭菜,特别是不敢吃咸辣之物,因为腮帮子都被牙齿豁开了一道道血口子。
  阿炎连忙跑进院子里搀扶阿冰,阿冰兴许是被打的有些头晕眼花,一时间没认出是谁。
  “冰?你还好吗?”
  “哦?你,你是阿炎?”,阿冰露出一个极其勉强的微笑,“我没事儿,你快去做事吧,我自己能回,回去。”
  “你这都叫你不要顶撞少宫主,哎,少宫主这是要疼死我啊!”
  阿炎很是上心,倒不是要哭,可谁都能感觉到他心里不痛快。
  狴犴虽然也被打了不轻,可她还是挂着满脸的冷笑。接连吐了几口嘴巴里的血沫子,对左右两位铁骑军说了句。
  “把他带下去,到镇上请最好的郎中来给治伤。”
  “二当家的,您怎么办?”
  “不用管我,退下去吧,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要进来。”
  狴犴说话间从腰里摸出酒葫芦,咕嘟咕嘟的喝了两口就,在嘴里含了一下,连酒带血咽了下去。阿炎搀扶着阿冰出院门,另外两个铁骑来到大门前左右站立,阿阮无奈的一声苦笑坐在正当院的太师椅上。
  先前她想过凌云秀会变成什么样子,可从没有想过凌云秀会这么对自己。心里很不痛快,可这一顿掌嘴,多少让她觉出一些人味。
  其实她还是很感谢凌云秀的,如果不是这伤口,她甚至觉得自己依然如同一具行走的尸体。看看碧蓝碧蓝的天空她闭上了眼睛,回忆起曾经的生活,回忆起那个夏天和那个被她叫做“哎”的男孩。
  正想到伤心处,凌云秀从里面走出来,依然是一副疲惫的表情。
  拍了拍她的肩膀,“转过来,给我看看。”
  狴犴迷迷糊糊的转回头,两只脸颊肿起来老高,嘴角还挂着一丝丝的血迹。
  “不错,至少没破了相,今后还敢不敢不听话啦?”
  阿房噗嗤一笑,“只有这般程度?当然敢喽,不仅敢,而且敢,非常敢。”
  “就你会逞能,快随我进屋来。刚刚撕裂的伤口,在外面受了风可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