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9 喵缘

  来到后跨院,院子里有一石桌,石桌旁边是一颗大柳树,这家人倒是奇怪为什么要把柳树种在院子里呢?柳树是阴树,不宜入宅,倘若要在院子里种树的话应该是杨树更合适一些。澹台隐只是稍微看了那么一眼也没多问,跟着老者来到后跨院坐北朝南的一间屋子,推开门就闻到一股霉味儿。
  老者解释说,“咱这小店许久没人来啦!寒冬腊月的。屋子干净呢,等通通风就好啦,我这就给你们准备火盆子。”
  “老者贵姓啊?”
  麒麟突然一问,老者站住了,想一会儿才回答道。
  “老朽免贵姓王,王三德。您这是?”
  “哦,没事儿,我随口一问。”
  澹台隐不晓得他在搞什么名堂,进了屋子还是有一股霉味儿,打开窗户一阵过堂风吹进来吹得人只打哆嗦。前些天下过雨,雨水过后觉着天气就要回暖,可人算不如天算,最近两天干冷干冷的还刮大风。小屋子还算干净只有一张床一张桌椅套,条案上摆着两本发黄的旧书,推开窗子就能看到屋外一望无际的田野。真好像在荒郊野岭突然出现了这么一座小村似的,在这儿生活的人一定都不怎么怕鬼。
  麒麟急着出门,他要去物色一个脚夫替他送封信出去,在桌子上草草的写了卷进竹筒就要出门。澹台隐本打算随他一起去被他婉言谢绝,随后老者给送来了炭火盆,炭火盆放在屋子里又关了窗户很快暖和起来。老者破天荒的打开一坛三十多年的窖藏女儿红,说是当年女儿出嫁时候留下的,如今算起来也有三十多年了。
  女儿红,其实在很多大酒楼的女儿红已经不那么正宗了。女儿红并非什么酒的种类,它没有什么特殊的酿造手段,也无需多么精良的原材料。某些地方有一种习俗,在女儿出生的那一年,无论是买还是酿,都要准备几坛子酒窖藏起来。等女儿出嫁的那一天再挖出来供给大家饮用,这种酒就叫做女儿红。通常来说女儿红的年限不过十几年,二十多年就已经可以称之为陈年女儿红,倘若三十多年,那就必须考究考究那家的女儿为什么没有出嫁。当然这只是一个笑话,开店的往往也会窖藏很多美酒,每年都有卖每年也都有新的窖藏,他们管这种酒也叫女儿红。
  可澹台隐看了看这廖无人烟的小店,恐怕这一坛是真正的女儿红吧?
  老者拍开罐子上的封泥,一股陈年美酒的清香扑鼻而来,他很久没有喝过这种好酒了。老者还给送来了一壶热水用来温酒,还有两碟小菜,拍摆完毕躬身告退。
  澹台隐在一旁嘟囔,“好酒,只是没有美人,可惜可惜呀!”
  “怎么没有美人儿?”
  门外响起铜铃似的女声,澹台隐先是一愣随即去开那半掩的窗子,窗外什么也没有。
  “哎?怪了?”
  这时候又传来一个声音,“低头啦喵!”
  澹台隐一低头,果然看到一女孩。琉璃猫的个子太矮,窗子开的又高,一高一矮琉璃猫的脑门刚好够到窗台下沿儿。琉璃猫气鼓鼓的说了句脏话,飞身跳进屋内,一进屋就四处寻摸。
  “哎?老麒麟去哪儿啦?刚才明明还能闻到他身上的骚味喵。”
  澹台隐先是一愣,随即关了窗子,“麒麟他说去送信,我们突然改变方向对了,琉璃是怎么找到我们的?”
  “琉璃很厉害的喵,猫行千里吃肉嘛。老麒麟真以为孔雀不知道他去哪儿了吗,真是可笑,没办法先陪你喝两杯喽。”
  “你会喝酒?”
  “怎么?瞧不起人家嘛,亏人家还要为你跳一支舞呢喵!”
  “你会跳舞?”,澹台又是一愣,傻乎乎的笑了笑,“嘿嘿,当我没说,当我没说。”
  先前以为琉璃被送去了那种地方,可如今看来她似乎安然无恙,澹台心中的一个疙瘩也算是解开了,等下麒麟看到她也会很开心吧。两人在条案左右对坐,澹台给倒了酒琉璃并没有去动杯子,水汪汪的小眼睛一直盯着他看。
  好一阵子才说,“算啦,兴致都被你搅黄啦,不跳了喵。”
  说完将酒盅里的酒一饮而尽,澹台有很多话想要对她说,可话到嘴边总是噎回去。不如多喝两杯,等酒下了肚嘴没有把门的,那时候说起来应该会痛快一些。
  对饮一杯之后琉璃猫用手指甲抓着桌面,忽然问到,“澹台兄,我们是不是很像?”
  “很像?你是说哪里很像,是外貌还是?”
  “哪里都是啊,先说模样喵。”,琉璃猫指了指他的眼睛,“我们眼睛都是黄色的喵,皮肤都是白色的喵,只有你的头发不是白色的喵。我们都很瘦喵,虽然瘦不过很健壮的喵,我很漂亮你也很漂亮喵。”
  澹台隐好笑的摇了摇头,“你说的不对。琉璃的眼睛是明黄色,我的眼睛是暗黄色。琉璃的皮肤比我要白,我的头发是黄色”
  说话间澹台隐从发髻中扯出一缕对着阳光,阳光穿过秀发,果然一根根呈现出晶莹剔透的黄色。
  “我们的确非常瘦弱,不过我这副身体要脆弱得多。”
  琉璃猫似乎很失望,她觉着他们是一类人,一模一样的人,可如今说出来的话被反驳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本以为找到了知己,如今却发现这个人非常的无趣,简直就是一块木头疙瘩。琉璃甚至觉着他们是失散多年的亲兄妹,那么相似,甚至有些心灵相通。
  她总觉着与澹台隐在一起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就好像见到了母亲一样,亲切的感觉。
  她并没有生气,只是微微的叹息一声,“喵呜。”
  “对了,曾先生怎么样?”
  “她?她好着呢。”,说话间挽起袖子,给澹台隐去看他手腕上的刀痕,“人家可是大出血喵,你要怎么补偿人家喵。”
  “这?”
  澹台隐一度陷入尴尬,什么都好说,可一谈到补偿又有些不知所措了。谈钱吧,太伤感情,谈感情吧,总不能拜把子认兄弟。况且对于琉璃猫他还不是十分了解,对于他们这群人都不是很了解,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