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七章 梦魇

  晚膳后，尹秀秀早早地准备入眠，身旁的侍女在屋角燃起了熏香。这香气虚无缥缈，却又无处不在，与往日有所不同。尹秀秀觉得稀奇，忍不住问了一句：“这香是何香？”
  一旁的怀袖笑吟吟应道：“娘娘，这是那边专门送来的安神香，效用极好，娘娘用着可舒服？”
  的确，这香气淡雅而不浓郁，极为宜神，尹秀秀不一会儿便来了睡意，只叹道：“有心了。”遂和衾卧下。闭着眼寐了一会儿，果然渐渐睡去。
  似乎做了一个绵长而模糊不清的梦，梦里有人影影绰绰经过，她却看不清那些人的面容，只觉得熟悉。然而奇怪的是，思绪暗沉了一会儿后，反倒渐渐清晰了起来。
  尹秀秀闭着眼睛，但耳边甚至能听到风摇动烛火的声响。她强制着闭了一会儿眼睛，仍然觉得没有睡意，不由得暗暗怀疑自己是否失眠了。就在这时，屋里似乎骤然冷了起来，阴风阵阵。她敏锐地捕捉到一个不寻常的声音，霎时间身体完全僵硬。
  那似乎是女子如泣如诉的悲鸣：“我好惨啊……”拖得长长的语调，让人毛骨悚然。身体仿佛不再受控制般，尹秀秀猝然睁开了双眼，视线定格在眼前某样东西时，瞳孔剧缩，呼吸停滞！
  皇后满身是血的悬在她的眼前，黑发如毒蛇一般卷起，嘴角弯曲出一抹诡谲的弧度，愈来愈大。而这冤魂肩后，赫然挤着一张张熟悉的扭曲可怖的面容，那不是李嫔贵妃等人又是谁？
  “还我们命来……”众女鬼恶笑着向她扑了过来，与此同时，尹秀秀爆发出一声歇斯里底的尖叫！
  “啊——”惨叫声划破长空，现实里，她猛然从床上弹起，一边大口喘着气，汗如雨下。
  “娘娘怎么了？”听闻异响的怀袖早已惊慌地跑了过来，望着脸色惨白的尹秀秀，情不自禁捂住了嘴。另一边，尹秀秀剧烈喘息着，只觉眼前一阵眼花耳鸣，半晌才缓过来。
  心里不禁苦笑，真希望她方才那一声尖叫不要再惊动了其他人。“没什么，只是做了个噩梦而已。”她勉强地扯了扯嘴角，一颗心仍高高悬空。
  怀袖看上去要急死了，脸色与她是一同的雪白，半晌才有些慌张地道：“娘娘，奴婢给你重新燃香吧。”看其神情也是惴惴不安。尹秀秀此时心里已有了些阴影，但还是苦笑了下，有气无力地点了点头。
  再燃香时，这次却不敢再贸然睡去了。她勉强等了一会儿，才觉意识渐渐模糊入睡，幸而这次并未再做可怕的噩梦。
  另一边，夜半子时，寂静的冷宫里弥漫着一缕诡谲的气息。阴惨惨的月光照在石阶上的青苔上，说不出的幽凉。宫中近乎无人居住，没有人气，只有宽大的白色布幔在夜风中飘起。
  夜巡的宫女提着一盏晃悠悠的小灯笼，踏着战战兢兢的脚步，小心翼翼地在冷宫里徘徊。虽然近日传闻这里有冤魂出没，怕人得很，但夜巡这次却轮到了这名宫女头上，不得不来。
  “兴许那些都是假的，都是有人在传谣而已。”巡视了一圈并无异常，宫女心中微舒，壮了几分胆子，暗暗道。她穿过挂着白幔的庭院，正要出宫时，兀然见得那飘飞的白布里似乎多了个黑影。风无端停住了，然而那白幔却越飘越高。巡夜宫女僵在原地，双眼瞪大，神情活像见了鬼。
  但这次，她可能是真见了鬼。那黑影愈发清晰，是个曼妙的女子身影，与此同时，晃晃悠悠地哭泣声若有若无地萦绕在耳畔：“我好惨啊……”
  漆黑的夜里，猝然又是一声惨叫划破了夜空，这次声音却要比尹秀秀那声惨叫要激烈撕心裂肺得多，引来了宫人的注意。
  冷宫的另一边，萧湛袁惜云司马启煊三人如约而至，夜探宫中。几人正在厅堂内转悠，检查这周围是否有什么不对劲，然而并没有任何发现。正当他们松下心，认为这是一场谣言时，忽闻一声惨叫掠过，震得耳朵发木。
  “人在那边！”萧湛敏锐地先探出了方位，几人急忙赶往。
  司马启煊忍不住冷笑了一声：“终于出来了。”说这话时，他的神情似有几分兴奋，似有几分残忍，锋芒毕露。然而，待几人赶到那庭院时，却硬生生收住了脚步。袁惜云脸色一变，轻捷地一个翻跃飞身上了屋檐，身后二人也同翻了上来。
  “来晚了。”袁惜云轻声道，皱起眉。从瓦缝间能看见那庭院里此时已熙熙攘攘挤满了侍卫，方才惨叫的那宫女昏倒在地上，然而他们几人却是不方便再下去了。倘若被查出三人夜探后宫，指不定又会被蒙上什么罪名。
  “没办法，只好先走，这里已经有宫里的人来处理了。”萧湛喃喃道，看了一旁的司马启煊一眼，后者握紧了拳，一脸不甘。然而几人都明白这个中利害，纵使再不情愿，也还是悄悄地退了出去，离开了这里。
  这件事也同样惊动了皇帝。司马昊第一个得到消息后，顿时命人将那宫女弄醒，提了过来审问。然而无论怎么问，这宫女却只有一个回答。
  “皇上，那冷宫里……真的有冤魂”宫女的脸被吓得没有一丝血色，人虽是醒了来，却仿佛丢了魂一样，即使面对着的是君王的提问，却只能木讷地重复这一句话。
  司马昊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这宫女已经问不出什么来了，他便一挥手命人将其带下，一双深潭般的眼眸腾腾燃烧着火光。周围人只是站在里离他几尺之外，却尤能感到其身上压抑的暴怒。
  “来人，去把那冷宫给我翻个底朝天！”司马昊森然道。于是侍卫忙不迭地依照命令去将那冷宫内搜了个遍，在这种时候惹怒皇上可不是开玩笑的。然而，搜寻下来并没有任何发现。
  “什么？！”司马昊猛地一拍桌子，跪在地上的众人皆吓得瑟瑟发抖，大气都不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