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1.小白眼狼

  在那以后没有人再提起那件事,黄婉婷和陈意欢虽然和好如初,可已生了一道透明的嫌隙。
  她没再陈意欢面前提过金念真。
  像小女生忽然收起了心思,可陈意欢知道她不会死心。
  似乎常常见她从洋楼出来,多去的人变成了黄婉婷。
  徐妈觉得两人是不是闹了什么矛盾,明明少爷更亲近陈意欢些,突然变了个模样。
  黄婉婷知道她是金念真的贴身保姆,自小就跟在身边的,学着陈意欢说了许多好听话,可怎么从她嘴里说出来,倒像是谄媚。
  徐妈和蔼的笑笑没有说什么,心里念想起小意欢。
  她没心没肺的,一下就把那天金念真对着她的不温和忘在了脑后,老洋楼看着也没有从前那么老旧。
  多了个人,因金念真而蓬荜生辉。
  黄婉婷觉得自己在徐妈和金念真面前处事游刃有余,不管做什么都不会被责怪。
  就像在偏袒她一样!
  从小到大她还是头一回被偏心,心中像剥开了一颗糖一般,不知只是徐妈守规矩,不妄议他人家的孩子。
  小打小闹的不足以出声呵斥。
  女孩的生长期比男孩早些,她已经快一米六五的个子比放假前高了很多。
  衣柜里花花绿绿的短裙穿着都要露出小麦色的大腿根了,挑来挑去,黄婉婷不知道今天该穿什么去和金少爷‘约会’。
  周末补习班不用上课,陈意欢就去帮杨姨下地了。
  杨姨种的苦瓜收成了,说来也是她和村里的妇人相处的不太好,唠闲话这事她做不出来,长舌妇们总爱颠倒是非。
  只图心里的爽快,被她指着鼻子骂了几回,都暗地里啐她不识好歹。
  金念真在客厅里喝茶,徐妈去开门,来的是黄婉婷。
  她有些拘谨,拢了拢耳边的头发,今天她把头发放下了,穿着一条葱青色的包肩裙,长长的裙摆刚好落在膝盖上。
  这么温婉的裙子,一看就不像是她的。
  徐妈不动声色,多看了两眼:“少爷,黄小姐来了。”
  黄婉婷捋着并不像陈意欢那么长的头发,小心翼翼的坐在金念真对面。
  他捧着一本书,安静的坐着,穿着酡颜色的上衣,是意大利手工刺绣,这种色很少有男人穿,在别人身上略有些艳丽娘气。
  可金念真就这么合适,如此端正隽秀,低垂着眉眼,阳光打在他高挺的鼻梁上,透着秾丽潋滟。
  把黄婉婷的魂魄都勾走了。
  她来,金念真不拒。
  也不会说什么多余,若是无事她还可叽叽喳喳吵闹,可碰着这种敛声屏气的氛围。
  黄婉婷动也不敢动。
  想起陈意欢和她说过的话:“不说话的金少爷,怪吓人的。”
  她进来时金念真看见,又低了眸,这身衣服还真不适合她。
  前些日子黄婉婷来道歉见了金念真一面,她回去过了一晚上,脑海里总是浮现那时金念真的脸色。
  俊颜冷傲,薄唇微抿。
  找不出个明白,想着陈意欢每日去补习班,总要见上金念真几面。
  她那不怎么灵光的脑袋却生出一个想法:她肯定是在金念真面前说过她的坏话!
  再加上她在市里,曾想丢下了陈意欢。
  得出个荒唐结论,陈意欢定是暗自恨着她!
  从前陈意欢来了洋楼总能带蛋糕回去,可她每次来徐妈都没有准备,黄婉婷想,徐妈看她的眼神也没有比较亲切。
  陈意欢可真坏!黄婉婷满肚子的伤心不知道对谁倾吐,她对她那样的好,给她住的房间,事事同她说,不分彼此。
  今天没有和金少爷说上话,徐妈准备晚饭的时候,委婉的提醒她:“出来这么久了,你父亲不会着急吧?”
  没有留她吃晚饭的意思,可是黄婉婷记得陈意欢在这里吃了几回饭了。
  回去的路上,碰上陈意欢与杨姨,她抱着一筐苦瓜,笑声很柔婉清脆,眉眼安静。
  黄婉婷想,去杨姨家不就是金少爷隔壁,她去那里指不定了为了什么呢!
  打了招呼,杨姨目光直白,上下看了黄婉婷一眼。
  这不是……意欢的裙子吗?
  她记性不差,记得这条裙子。
  弄的黄婉婷浑身不自在,又不想在旁人面前多解释什么,急匆匆的走了,嘱咐她早些回去,别在外面贪玩。
  这话说的怪怪的,杨姨嘀咕:“这婉婷是怎么个回事?”
  陈意欢没有在意,眼底笑意不改,睫毛轻颤动了下,刚才还没走近看着黄婉婷脸上有狰狞一般的表情。
  这方向是从洋楼过来的,不知发生了什么,她倒能猜到个一二。
  和金念真有关。
  把筐子放下,她就准备离开了。
  徐妈在院子里听见声音,追着出来,真是好几天没见着她了。
  陈意欢穿着一身下地的粗糙衣服,套在她身上显得有些大了。
  露出一节白颈,长发被挽了起来,露出曲线柔和的侧脸,耳骨柔软剔透,黛眉盈眸,小巧神韵。
  她脆生生的喊了声:“徐妈好。”
  黄婉婷说是回去了,可悄悄跟在后面,躲在拐角看见徐妈笑容可掬的拉着陈意欢的手。
  一点儿也不嫌她身上脏。
  是她没有过的待遇,胸脯起伏不定,那边声音听不清楚。
  “最近是怎么的,不来洋楼我以为你和少爷生了什么别扭呢。”徐妈拍着她的柔荑小手。
  “最近日头毒,就不怎么爱出来。”陈意欢说完就后悔了,这话不恰当。
  刚刚在杨姨院子里洗过脸,晶莹水珠捧着她的脸颊,如清水出芙蓉一般。
  徐妈没在意她话里的漏洞,寒暄了两句就把她放走了。
  她小小的身影被夕阳拉长了影子,无牵无挂的。
  偎在二层阳台的金念真,书页翻动簌簌作响,心中堵着一股气。
  晾了她许多天,这小白眼狼也没来过一回。
  对黄婉婷的耐心已经消耗殆尽,合上书本下楼,徐妈正在布置碗筷。
  “明天别让她进来了,我在楼上看书。”
  徐妈明白他说的是哪个她,弯了眉眼,回:“唉,明白的。”
  黄婉婷来了几天他也没阻止,少爷啊,原来还真是在和陈意欢置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