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吃得死死的

  乐君起身,吱呀一声打开了房门。
  看着门口长身玉立的李安,乐君的瞳孔不自觉的泛红。
  怎么办,她把林桑桑弄丢了。
  都是她的错!
  管家看到自家老爷用尽办法都不出来的小姐,不过被人轻轻唤了一声就出来了,心中已是认定自家小姐被这位李大夫吃的死死的。
  思及此,默默在心中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识趣的退下,将空间留给两个人独处。
  即便心中烦乱,可是看到面前小姑娘从娇俏的鼻头到眼睛都是一片红彤彤,便再也没有了责怪的心思。
  想了想还是温言劝道。
  “不要哭。”
  李安从袖口掏出一张帕子,终是记着男女大防的规矩,没有亲自给人擦去脸上的泪痕,只是放到人手中。
  白白劝劝的帕子带着一股子清雅好闻的药香,乐君崩溃的情绪渐渐被安抚住。
  李安淡淡的叹了一口气,想了想安慰道。
  “眼下还不知道是什么人要对你们不利,可时间既然已经过了久了,只能一切往好的地方想了。”
  “怎么往好的地方想……”
  一想到那些人穷凶极恶的样子,乐君就担心不止。
  “林桑桑努力了这么久才取得了去太学的机会,所以今日报道,她一定会到场。”
  如果……
  她还活着。
  并不是不清楚这个几率有多么的渺小,可是李安却竭力稳住自己。
  现在他是乐君的主心骨,不能自己乱了阵脚。
  “是……林桑桑一定会出现的。”
  像是自我安慰一般,乐君已经打起精神来,冲着离自己不是很远的丫鬟仆役大声吩咐道。
  “来人啊,本小姐要梳妆更衣,告诉我爹我要去太学!”太学的开学典礼一向盛大而肃穆。
  虽然还没有到陛下亲临的级别,但每年都会有皇子捧场。
  学监在台下领着新入学的学子们吟诵着学院的“清规戒律”,皇子就在朱石堆砌的高台上看着。
  往些年都是燕九可,
  而今年似乎有些不同。
  高台上站着二皇子和一个身着礼部官府的年轻人。
  有些人看到二皇子,自然会想到近来朝野上私下里疯狂流传的传言。
  九皇子失势,二皇子今日的势力,以不可同日而语了。
  瞧瞧瞧瞧,这代表着大燕国人财命脉的位置,如今不正是被二皇子牢牢握在手里了么。
  站在太学的高台上,享受着一群文人的顶礼膜拜和那些或是尊敬或是炽热的目光,一阵清风吹来,这太学里的风,似乎都带了文人身上的墨香。
  儒雅的不像样子。
  二皇子此刻有些心猿意马,他抚着朱色的栏杆,看着底下莘莘的学子,却转头看向自己身边一直沉默的慕容爵。
  “爵,你觉得这个位子如何?”
  慕容爵只顾着拿眼睛往学子堆里瞅某人,猛地听人发问,多年来养成的警觉几乎是不自觉的说出完美答案。
  “殿下终有一日会坐上这个位子的。”
  二皇子意味深长的看了慕容爵一眼,更是将这位“爵先生”引以为知己。
  太学一直针对燕国皇室进行服务,学子分为两种,要么极有权势,如瑶枝谢长怡司马南玥之流,要么是极有才情的人才,也并不在少数。
  可无论是哪一种人才,从太学出来后都会依据大考的成绩和先生的举荐在朝中直接为官,可以说,燕国的位高者,十之有九是出自太学。
  最高端培养人才的地方,也是最严苛的地方。
  太学里的每一位先生都大有来头,他们会将平日里学生的表现一一记录在册,最后再直接上呈给燕帝。
  所以说,太学里的先生具有至高无上的地位,而且多半是在朝为官者。
  此刻,学子们按照性别分为两列。
  女生队里以身份最高的瑶枝为首,此刻她正无视先生的教诲,转过半个身子同自己身后的谢长怡“热络”的闲谈。
  “长怡,太好了,我还以为今天见不到你了。”
  她笑得一如既往的人畜无害,不显山不露水的故意戳人痛处。
  她就是要处处提醒谢长怡,做了这么多蠢事,大家怎么会想到她还会好意思来报道。
  果然,既然是公主带头,大家也都议论开了。
  “我听说是顶替了别人的身份。”
  “假案首……”
  “何止啊,据说还和她们家下人私通……”
  这若是换了以前的谢长怡,定要气急败坏的想办法“震慑”一番。
  可如今的她反应却过于平静了一些,对于那些在她背后说三道四的人她只是平静的看一眼,目光在两个说的最为兴起的人稍作停留,引起别人的注意。
  很好,大家都注意到自己记住了这两个人,她很开心的等着到时候这两人家中出了祸事,大家再惊恐的回想起这一刻她的眼神。
  枪打出头鸟,她就不信还有人敢在背后说她。
  她这种冰冷而强势的气场成功的震慑住了一干未经世事的小姑娘。
  “公主说笑了,这太学,我来不得吗。”说她案首作假,早有了礼部的崔大人为她顶了锅,说她与下人私通,证据呢?
  瑶枝饶有趣味的看了谢长怡一眼,几日不见,怎么觉得谢长怡变得聪明了些。
  可再聪明又能如何,这个女人,已经抓不住九哥哥的心了。
  瑶枝继续扮演者天真无邪的,往人心口上补上一刀。
  “怎么会来不得,我不过是觉得你刚刚昂九哥哥退了婚,还是在家修养修养心情为妙。”
  谢长怡的脸色,果然有那么一瞬间白了一白,嘴中说出的话,也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一样。
  “长怡自有分寸,就不劳公主费心了。”
  先生凌厉的目光小刀子一般已经往这边甩了很多次了,可次次都碍着瑶枝公主的身份,不敢直言。
  “好,今日的校训就到这里,你们即入了我太学,就要遵循我太学的校训,他日若是有行差走错者,定按校训处置,绝不手软!”
  这番雷霆的训斥,使得太学中不论站着的学子身份如何,都诺诺的称“是”。
  院长神色满意,目光从这一届的学生上面掠过也满是欣慰。
  “周正,开始清点学生数量吧。”
  一直站在队尾的乐君开始着急起来,大家都不耐烦听这些个校训的闲话,只有她,巴不得站在台子上的老学究多讲些,再多讲些。
  因为林桑桑还没有到!
  李安将她送到太学门口就折身寻林桑桑去了,此刻还全无消息。
  随着院长的话,自有左右两名男女周正走到学生堆里一一核算。
  乐君已经阻止不了什么了,她左左右右核算了两遍,依旧觉得少了一个人。
  女周正刚想拿出名单一一核算,就有一个人在她耳边“善意”的提醒着。
  “夫子,我们的榜首不在。”
  在太学中,先生不论男女,都称夫子。
  女周正翻了翻随身携带的名词表,第一名林桑桑两个字大刺刺的映入眼帘。
  这个“善意”提醒她的姑娘也不是别人,正是谢长月。
  夫子想了想,问向这群姑娘。
  “你们有谁认识她?”
  一群姑娘纷纷摇头,有几个知道些内情的,不住的拿眼看着乐君。
  可乐君却不能站出来。
  若是此刻她站出来,该怎么回答夫子的询问?
  夫子摇了摇头,提起朱砂笔就要将林桑桑的名字划去。
  “夫子!”
  乐君从人群中出列,及时制止。
  夫子皱了皱眉头,还是温声询问道。
  “有什么事吗?”
  “夫子,林桑桑是我们太学的案首,案子又曾经历过圣上亲审,这么武断的判决怕是不好,您看要不要回禀一下院长?”
  夫子皱着眉头,似乎在思索着这件事的可能性。
  谢长月想要张口说什么,可谢长怡扔给了她一个不咸不淡的眼神,就让她将那些话尽数咽回了肚中。院长的身份深究起来也是大有来头。
  用燕九可的话来说,是个厉害到可以将自己的名字写入燕国史册的男人。
  林桑桑还在奋力的拉着绳子,燕都的轮廓在望,可她的步子迈的越来越沉重,越来越艰难。
  听到燕九可这么说,消耗力气的同时还不忘不以为然撇撇嘴。
  记入史册算什么,她活在林宫的时候一言一行都得记入史册,说个不文雅的话都有成群结队的言官在她面前撞柱子给她看。
  燕九可看不到林桑桑此刻面上的不屑,还存着一两分的好心与人科普着。
  “这位院长十岁的时候就中了秀才,直接跳过了秀才和举人,人家奋斗半辈子想考的状元,他不到二十九拿到手了……”
  林桑桑收回自己的不屑,又才能的人是需要被人敬佩的。
  “后来一只伴着先皇行政,因品行严谨恪守本职,又拨给了太子也就是如今的皇上做太傅。”
  话说到这里一顿,林桑桑还想侧着耳朵听,但总是直觉接下来的话似乎不太适合自己听。
  果然——
  “我父皇品行……”燕九可沉吟了片刻,还是给了一个中肯些的评价。
  “不端,这太傅自然也看不上眼,在我父皇登基没多久,就请辞去了太学。”
  林桑桑面色复杂,燕帝的执政多少有些听闻,似乎早些年还好些,越是到后来,越是荒淫无度,不理朝政。
  只是单单子说父不对这一条,被言官知道恐怕燕九可会被口水淹死吧,林桑桑心中有些愤慨。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燕九可看着林桑桑额头上已经沁出点点汗意,眼中微微有些小心疼,但他很快又清醒过来,她救自己离开那个鬼地方,自己说些她用得着额朝野之事给她听,很公平。
  “没什么,无聊罢了。”
  林桑桑微微喘气的问道:“着太傅叫什么名字,可与谢家有什么牵连?”
  她有如此一问,是猜到了像太学这种地方必然不像普通学院一样干净,相必与前朝牵连甚广,只是不知道这太学院张属于哪一端的势力。
  其实这太学院张哪一端势力都不属于,太学院长刘焱,为官是朝中出了名的死心眼,不管是燕国的哪一任皇帝都三令五申过官员不得结党营私,这一条刘焱奉行的很是到位,这恐怕也是他能在这个位置上做了十年之久的原因。
  而此刻太学院长刘焱正在盯着花名册使劲瞧。
  尽管林桑桑的案子再燕都中闹得满城风雨,可对于刘焱对于此事却知之甚少,充其量只会觉得这名字耳熟。
  “禀院长,新科收录学子共三百六十二人,实到三百六十一人,您看……”
  周正为难的回禀道,
  这位女周正也是刚刚从上一届的女学子中因为成绩优异被留任下来的,大概是第一次处理这种事,显得不知所措。
  不等院长开口,刘焱身边站着的一个男周正忽然开口。
  他面容刻薄,一张嘴就用阴阳怪气的语气道。
  “赵周正,你难道不知道这太学的规矩?将入院名额取消了就是。”
  那位女周正面色微红,显然前辈的训斥让她略微难堪,却仍旧不死心的争取道。
  “可是……可是……”
  因为台上决判者的犹豫不决,入学的流程被拖慢,台下已有学子露出不耐烦的表情。“怎么回事啊……”
  “我们还要在这等多久啊。”
  刘焱看着台下阵阵躁动的学子们,都是生来尊贵的少爷小姐,看来…需好好打磨一番锐气才行。
  “院长……”
  男周正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刘焱举手打断。
  “无妨,再等等吧。”
  他一来是想借此事打磨台下学子的耐性,二来……刘焱看了看排在花名册第一名的林桑桑,她对这个有史以来的第一名的女案首,好奇的紧啊。
  “这下面怎么回事,他们在干什么?”
  站在台上观摩的二皇子早已不复刚才的意气风发,在这一尺待的时间长了,事情迟迟没有进展,不免有些心烦气躁。
  自有懂眼色的人下去打探消息,再小跑着回来禀报。
  “殿下,是太学报名的人数除了问题。”
  “除了问题?”二皇子不可置信的摇着扇子,哪家的缺心眼连太学的报名时间都迟到,忒不靠谱。
  似乎知道主子现在强烈的好奇心,伏在地下回话的奴才乖觉的回答道。
  “一个小姑娘现在还没到,听说是女案首。”
  一旁正在低头细细品茶的慕容爵抓着茶杯的动作蓦然一紧。
  二皇子弄清楚了是谁,情不自禁的回头去看了看慕容爵,哪成想对方还是一副优哉游哉喝茶的样子,仿佛是他想多了。
  即便如此,还是犹豫着开口。
  “爵……你不是同这个案首,很熟吗?”
  谢府庆功宴那日,他看得分明,还一度怀疑这个案首是爵先生安排下来打击谢府的棋子,此刻爵安然处之的态度,倒让他不好下定论。
  慕容爵像是才听到有人唤自己名字一样,不紧不慢的放下杯子,淡淡的抬头看了二皇子一眼。
  “哦,算不得很熟,不过有些交情罢了。”
  二皇子看着台下躁动的人群,沉吟着开口。
  “那你看……需不需要本宫卖个面子与他们……”
  他这是想帮忙解决林桑桑迟到的事情?
  慕容爵眼中满是嘲讽,面上却依旧温和谦逊道。
  “不必麻烦殿下了,听天由命吧。”
  这个二皇子未免忒看的起自己的面子了,这个刘焱最讨厌这种舞权弄私的事,倘若说现在,他对林桑桑还存着一些因爱才之心多出的宽容。
  那么一旦二皇子开口,他为了表示自己铁面无私的立场,怕是一刻都不会多等,如今……只能看小桑儿自己的运气了。
  不过,她到底去哪了。
  慕容爵此刻在自己内心坐立不安,偏他教养极好,面色不显露非常。
  不知过了多久,约莫是有一炷香的时间,着一炷香的时间本该眨眼即过,可是对于那些在太阳下苦站的学子来说,怕是比一个时辰还长,不少人已经消息灵敏的弄清楚了问题所在,一时间林桑桑这个名字频频想起,提之多露怨念赶在路上的林桑桑自然不知道这些,她颇幸运的碰到了一辆马车,更幸运的事遇到了李安。
  着自然不是什么巧遇,李安一直驾着马车在城中寻林桑桑,所以林桑桑拖着燕九可刚踏进城两人就遇到了。
  李安看到林桑桑时不自觉的松了一口气,待看到林桑桑满身伤痕的时候,松着的那口气又重新提起。
  “这是怎么弄的?”
  快要喜极而泣的林桑桑哪能顾得上这些,连声催促李安先走。
  或许李安也想到了孰轻孰重,不放心的目光在林桑桑身上打量了一圈,终是锁着眉头呵了一声“驾!”
  不用林桑桑吩咐,马车已经朝着太学的方向疾驰。
  林桑桑不敢松了口中的一口气,她的目光随着马车飞驰的方向紧紧的盯着前方。
  尽管时间已到,她仍不肯放弃,希望来得及。
  全身全意在紧张中的林桑桑自然没有察觉到,马车里的燕九可强忍着伤口被颠簸的痛感,目光复杂的看着林桑桑。
  “站住,你们是什么人,太学重地,不可乱闯!”
  马儿一声嘶鸣,随后马车稳稳的停了下来。
  林桑桑里掀开车帘探出脑袋的时候,正逢着李安好脾气的对门口的守卫商量。
  “送小妹入学,还请军爷行个方便。”
  那门口的守卫闻言就拿眼光大咧咧的打量着探出半个身子的林桑桑。
  林桑桑的经历一言难尽,所以此刻周身灰尘扑扑,衣裳也算不得上齐整。
  怎么看怎么与那些前来报到衣着鲜亮的小姐公子不是一个路子的。
  看着人质疑的目光,林桑桑也没有多言,直接从衣袖中掏出玉牌子来,幸好不论到了哪里这玩意她都是贴身带着的。也幸好几经折腾,这玉牌子还完好无损。
  “有牌子也不行,过了时辰门就被封死了,两位请回吧。”
  铁戟无声的挡在马车面前,看起来坚定到没有商量的余地的样子。
  李安还想开口再说些什么,去被林桑桑忽然抓住袖子。
  “兄长。”
  李安忽然被叫住,那眼睛去瞧林桑桑,仿佛不知道眼前的人想干什么。
  林桑桑看了看恢弘的玉石柱上耀眼的太学二字,
  已经到这一步了。
  她费尽心机,终于到这一步了。
  再看看挡在自己面前的铁戟,林桑桑淡淡的笑了笑,温婉的开口。
  “既然这样,我们就回去吧。”
  回去?
  不仅李安,连着在马车上侧耳听外面动静的燕九可都有些不置信。
  似乎都对林桑桑有种莫名的理解,这种理解大概是。
  这个女人从来不是那么容易放弃的人,从来不是。
  看着忽然被推进车厢中的李安,很快燕九可就知道林桑桑要做什么了。
  在听到林桑桑放弃的时候,门口的守卫放松了警惕移走了交叉在一起的铁戟,而就在这一刻林桑桑忽然一把将李安推进马车内,接着双手扯起马儿的缰绳,驾起马车笔直的冲了进去。
  这个女人,竟然直闯太学!
  马车绝尘而去,燕九可还能听到车后一阵惊恐的嘈杂。
  “快来人!拦住她!”“有人闯进去了!”
  马车里还在剧烈的颠簸着,燕九可震惊之余牢牢的抓着周围可以让他安稳一些的东西,同样在马车里七上八下的李安冲他无奈一笑。
  他……早就该料到的。
  而驾着马车的林桑桑受到的惊吓并不比车中的两位好到哪去,她没想到着太学这么大,驾着马车一路将身后的尾巴甩掉后,她便勒停了马车。
  她此刻全然没空欣赏这些建造的亭台楼阁曲曲折折的仙境,只敏锐的寻着人多的地方,希望自己还能赶上报道。
  忽见前方一排排柳树后许多身影晃动,影影倬倬,走的近了还能听到学子们的嘈杂声音。
  林桑桑跳下马车,撩起车帘看着车厢里吓得两个“花容失色”的大男人,做简短的告别。
  “我要去了,等我回来。”
  燕九可阴晴不定的盯着她,谁要等她回来?
  李安苍白的笑笑,知道这件事上能帮助林桑桑的有限,沉吟着安慰道。
  “尽力就好,不要强求。”
  林桑桑微垂着脑袋整理自己残缺的衣物,闻言只是低低的应了声“好”。
  心中的决心却只有自己知道。
  “院长,你看大家都等的不耐烦了。”
  男周正还在不死心的劝说道。
  身后一有了应和的声音。
  “是啊院长,就算是案首,也太目中无人了吧。”
  刘焱只是冷眼看着说话的这几个人,其中的猫腻不难看出,这几个人,不都是谢府的门生吗,怎么,这个案首与谢府有过节吗?
  尽管心中觉得可惜,但刘焱也觉得自己已经做到仁至义尽了,再这么等下去,不免有些蔑视院规的嫌疑。
  于是冲着一边监管利益的先生点了点头。
  那先生收到院长的示意,敲了敲手中的编钟,低沉的钟吟响起,下面躁动的学子们终于安静了下来。
  司仪先生正要扯着嗓子喊。
  “行沐礼——”
  接下来的流程是各个学子分开至浴房内洗澡,寓意洗尽铅华,无论你原来身份多么显贵,行了沐礼,换上的学院的学子服,你便只是学院的学子,从此以后一视同仁,没有特殊。
  然而司仪的这声喊叫很快就被两道声音打断。
  “等一下!”
  “慢着!”
  这两道声音的主人将司仪的声音打断后随即面面相觑。
  正是林桑桑和乐君。
  乐君看到林桑桑人出现在队伍末尾的时候险些喜极而泣,再顾不上什么规矩,尖叫着向林桑桑扑去。
  林桑桑被迫着接受了这个熊扑,乐君的力道颇大,她觉得自己喘气有些困难。
  “阿林!太好了你没事!我还以为……”
  如果林桑桑出了什么事,她真的要以死谢罪了。
  林桑桑摇摇头,好笑的拍了拍乐君的背,看来小姑娘这是被吓坏了。
  人群大概也被着忽然重逢的一幕吓到,竟然鸦群无声的看着,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
  没有人注意到学子中有一个锦衣玉珠的小姑娘睁着一双眼睛,不敢相信的看着忽然出现的林桑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