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不信

  要说这最有资格为这事辩驳,除了周正群里的那几位,似乎是这位定北侯府的大小姐最合适不过。
  定北侯府的女儿,真真切切的事马背上养大的,她说出的话,没有哪个敢反驳了。
  谢长月见自己出头不成,还被当着一群人的面骂丑人,偏偏以她的身份,反驳不得,定北侯府和谢府,一个是武臣堆里拔尖的尊贵,一个是文臣堆里拔尖的尊贵。
  不说谢长月这个庶出的,今日就算谢长怡这个嫡出的。乐君娇蛮起来她也是没法子。
  还是不得不生咽了这口恶气,只在心里默默的记下。
  林桑桑,乐君,这些人……自己以后一个也不会放过。
  众人当人不会将目光浪费到谢长月的身上,眼下赛场上可谓是热闹的紧,收拾了几个人之后。再也没有人敢拿龌龊的法子堵着林桑桑的路,林桑桑赶超上来,倒是和赵怀并肩起来不相上下。
  其实哪里是不相上下,林桑桑的骑术本就是林宫里有出色的师父专门教导,不像这些小孩子只是练着玩罢了,马又是好马,本来有能力超过赵怀。
  到底是心软了一些,害怕自己让这个心高的小公子在同窗面前输的太难看,这才可以放慢速度,做出一副不相上下的样子。
  赵怀很快就看出了其中的猫腻,正是因为看出来了才更加那恼怒。
  在场的还有一个明白人是慕容爵,他敛着眸不知在思索什么,良久摇了摇头,林桑桑善心是好的。只是到底涉世未深。
  有些人越是骄傲,越是让不得的,只怕……要出乱子了。
  果然,在两个人的距离僵持了一会子后,大胆的太史家小公子,再也忍不住受这份屈辱,从自己上好黑色锦缎做料子的长靴中摸出一把短匕首。
  一直喝马跟在身后的洛子旬只觉得日头下寒光一闪,急急呼了声:“林桑桑!”
  也不知道他是真比不上林桑桑还是有意的想要跟在身后护着。只是眼下出了事,他倒是警觉。
  林桑桑也察觉到危险,看人手上还端着把匕首,现在拉开两人的距离是来不及了,只能皱眉堤防的问道:“你要干什么?”
  不知道他是想捅人还是捅马,要知道这马儿受了惊可不是闹着玩的。
  见林桑桑面上露出惧色,赵怀冷哼了一声,平日里被人捧惯了。到底是个半大的孩子不知道厉害。
  竟然抬手就向自己的马屁股刺去。
  他只想到用这种刺激逼出马儿的潜力来,私心里也信心满满的觉得自己能控住住发狂的马儿。
  可等匕首尖刚刚刺进马皮内飚出红色的鲜血来他就察觉到不对劲了,马儿先是吃痛的长鸣一声,然后狠狠的撂起前蹄。
  那意图很明显了,是想将身下的人摔下去再活活踩死。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林桑桑也被吓得变了脸色。
  怎么说呢,见过不要命的,没见过这么不要命的……
  好在赵怀也是有些真本事,马儿失控后他就紧紧俯身抱住马儿长长的脖子,一阵折腾后还没被甩下来,更是使出吃奶的力气向四周的人喊道:“救我!”
  “……”
  再看这会子谁敢上前,
  除了林桑桑和洛子旬停在一边勒住马观望,更多的人选择趁这个时候超越他们。
  这下好了,原本胜利在望的前三名的位置都腾了下来,除了先前被林桑桑打下马的,后来的人仿佛看到了机会。
  谁还管太史家小公子的死活,
  再说,这马疯的厉害。他们想管也心有余而力不足。
  那匹马倒是没让赵怀失望,见自己摔不下身上的人,一怒之下竟然拔足飞奔起来,看势头绝对不比刚才比赛的时候慢。
  只不过径直跳过校武场的围栏,哪人多往哪冲去。
  竟也是匹十足的烈马。
  围在校武场外围的学生可就遭了无妄之灾了,一时间尖叫声频起,不少人躲避不开,不知道是被马踩了还是被自己踩了,竟也见了血。“让开啊!快让开啊!”
  赵怀还趴在马绝望的大喊着,眼下还不知道这发疯的畜生会带着自己去哪里,但是自己只要敢跳下去就是必死无疑。
  他现在倒是不怕自己出什么意外了,单看马下,被踩伤的不少,这畜生的蹄子都踩红了。
  太学院里自有驯马的师父,但是赵公子带来的马本来就是好马,烈性大,这会子已经踩红了眼,他们只能疏散学生逃离,一时间不敢上前。
  眼看着闹下去不成样子,林桑桑在马上若有所思的思索着,手轻轻抚摸着马背上的鬓毛,像是无声的和马儿在商量着什么。
  洛子旬右眼一阵急跳,想也没想就要伸手扯过林桑桑坐下马儿的缰绳。
  “你给我清醒些,这浑水太危险了,不能过去!”
  林桑桑心里早就拿定了主意,哪肯给他阻挠的机会,缰绳在自己手里不过虚晃了一下就避开了洛子旬伸过来的手。
  “驾!”
  这么一声轻喝,连人带马,已经冲着混乱的地方离弦而去。
  洛子旬只能杵在马上干咬牙,他胯下的马可不是什么良驹,也是先前存着有意让着林桑桑的意思,比赛的时候挑了一匹再普通不过的。
  马儿受惊最容易互鸣,骑着这匹马上去,就是真的添乱了。
  只能拿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已经混入人群中的背影,生怕她出什么意外。
  不少人都看到林桑桑向事发的地方冲了过来。
  自有几个被困住的寒门忍不住的高声叫喊道。
  “案首!是案首!来救我们了!”
  眼下就是谢长月,也不得不盼着林桑桑有办法来救自己,只是就算林桑桑的本事通天,不过是一个弱女子,她又能做什么?
  林桑桑沉稳的来到那匹发狂的马儿面前,马儿还要继续向前俯冲,角落里还有一些被吓傻的学子。
  “乐君!鞭子给我!”
  她的马鞭还是太短了些,几乎没有犹豫,林桑桑这句话话音刚落,乐君的长鞭已经向她砸来,林桑桑抬手接住。
  反手向还趴在马上吓傻的赵怀卷去,赵怀只觉得腰间一紧。
  看着长鞭卷到人的腰上,林桑桑才轻轻的松口气,实际上她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赵怀已经在马上摇摇欲坠了,当务之急是让他从马上下来。
  此刻赵怀却是感想复杂的,自己挣扎了这么半天,终于有一个人愿意冒险来救自己,再一瞧。来救自己的这个人是刚刚自己争锋相对的小姑娘。
  这心里自然而然腾升起来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还能等他自己感慨完,林桑桑已冲着他轻喝了一声,“过来!”
  两匹马已经离得很近了,近到场外的人都捏了一把汗,要知道这种情况是十分危险的,但林桑桑的马儿好像丝毫不受什么影响。
  林桑桑猛地用力,赵怀就觉得自己身体一轻,回过神自己已经趴在林桑桑的马背上。
  总算从那死人的地方出来了。
  还没等着他抬起头说句感谢的话,林桑桑已经从马上起身,一片惊呼中,在两只马儿离得最近的时候,凭着娴熟的技巧,已经坐在了失控的那只马儿身上。
  她这……这是不要命了?林桑桑难得的面色冷峻,胯下马儿疯的厉害,像是感觉到自己身上换了主子,嘶鸣向着角落里的那群学子冲去。
  用来控制马儿的缰绳死死的扣进肉里,慕容爵离的老远就看到缰绳上血迹斑斑,只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人攥着,一边沉闷一边忍不住的抽痛。
  马儿离角落的距离越来越近,马上倔强的身影还在努力着。
  慕容爵寒着脸。
  他没有觉得林桑桑做错什么,她要做什么他都会支持。只是……
  他要护她周全。
  “侍郎大人,您是要作什么?!”
  已经有人注意到慕容爵的动作,惊呼出声。
  校武场不难寻到弓箭,慕容爵一早就瞟好了那东西的位置,此刻一甩之前羸弱的样子,拉弓引箭,泛着寒气的箭头直直的指着林桑桑的方向。
  院长险些被吓晕过去,那边疯一个还不够?难道桶的篓子还不够大?
  不是没有人想过射杀疯马。但是他们的距离实在太远了,而且案首就在马上,一个不小心就会……
  慕容爵竭力稳住自己的心,扣着弓弦的手狠狠用力,看起来文文弱弱的侍郎大人竟是拉了一个劲头十足的满月弓。
  然而还不等他的长箭射出去,林桑桑身下的那匹马像是泄了劲一样倒下。
  林桑桑还坐在马上,骏马高大的身姿倒下的时候她也没跑开,跟着倒下了。
  她是真的脱力了,一双手血迹斑斑,到现在还在微微颤抖着。
  倒不是靠技巧制服马儿,她只是想起了上次迷晕老虎的那种丸子,捏碎了碾在帕子上,刚才一只手一直用帕子捂着马的口鼻。现在看来,倒是有用的。
  那角落里瑟瑟发抖的一群人也愣住了,像是没反应过来自己被救了。
  洛子旬倒是反应很快,驱马就到了林桑桑面前,二话不说就想把人扶起来。
  那角落里的获救的学子也纷纷反应过来,凭着一股感激之情,皆聚拢在林桑桑周围。
  “林桑桑,你没事吧?”
  “我房间里有上好的伤药,这就让人去取!”
  “取什么药,快去请大夫当紧,怕是内伤也不轻吧。”
  “……”
  众人忙着七嘴八舌,被这么多人关心着,倒是林桑桑穿越过来的头一遭。
  虽然自己救人的时候没想过承情这一遭。但到底是承下了,总体来说太学里的学子不是都像顾宁晓柔一般心思险恶之辈。
  大家都是跟风走,就像上次洛子旬搬出相府公子的身份号召大家签求情状一样。
  以后,就是顾宁挑事,再想仗着人多折腾林桑桑恐怕也没机会了。
  混在人群中的寒门学子异常兴奋,这案首原本就是他们看好的人,如今又做出这等不俗的事来,以后寒门在学院中的日子只怕会好过许多。
  林桑桑没想这其中的利益关系,只是等自己身体缓过劲了,任着洛子旬和乐君将自己一左一右的架起来。
  从刚刚林桑桑往马背上跳,她就担心的不能行,也顾不上再闹什么脾气,坠马那会紧跟着扶上,即便是一句话没说,林桑桑也感受到了莫大的安慰。偏偏这个时候还有人不长眼。
  “有什么好瞧的,都是因为她,坏了比赛……”
  谢长月说这句话的时候自己也有些心虚,毕竟自己刚被林桑桑救了。
  但是看到林桑桑众星捧月一样被人跟着,心里就忍不住的生气,不自觉的想要刺上两句。
  没想到一个没控制住声音竟然意外的大。听到的人好像不少。
  林桑桑现在没力气和这种蠢货计较。
  她这般行为,根本不必自己出口,自然有人看不下去。
  “哟,这等黑心的话你也说的出口,你可是刚刚才被案首救下来的。”
  “这伴读的就是和正经进来的不一样。”
  “没规矩就算了,德行也是出奇的差……”
  就这样,林桑桑没动一兵一卒,甚至连借力打力的心思也没有。然而纵使林桑桑什么都没有做,谢长月的名声还是被她自己搞臭了,这个人,总是差那些聪明人太远。他们之间,连可比性都没有。
  唯一擅长的就是自己往火枪扣上撞。
  说实话林桑桑倒是不讨厌谢长月,虽然她是找事最频繁的一个,但是又伤不到自己,瞧着倒像一个乐子。
  谢长月第一次被这么多人指责。
  多少有些绷不住,也知道这事是自己不占理。但刚受了惊吓谁不委屈啊?
  拿帕子一捂脸,哭着跑出去了。
  自然也没有在意她,除了还在会场高楼上看戏的那两个。
  这两个自然是谢长怡和瑶枝公主。
  比赛刚开始的时候两个人便溜达这能将全场的变化尽收眼底的高楼上,按照尊卑,两个初级的小学子自是没有资格占这么好的位置。
  但是有瑶枝公主在,尊卑两个字就跟开玩笑一样。
  其实事事皆是如此,皇家高兴捧着你。你就可以跟他谈尊卑。
  皇家不高兴捧着你,你就是和一根草荐差不多。
  单说瑶枝在这太学府,就没什么闯不了的地方。
  “怎么说也是谢府的女儿,你的庶妹,长怡姐姐,不提点她几分?”
  这谢长月,实在是蠢到家了,也难怪长公主一直留这个庶出的小姐。现在向来也不是全无道理。
  毕竟,没有谢长月的蠢笨,如何衬的出谢长怡的聪慧?
  谢长怡听了这话只是淡淡一笑。
  瑶枝把谢长月和她和谢长月那个丫头放在一起相提并论,未尝不是一种折辱?
  只不过她不想同她斤斤计较,这种小事,她只当不知就是了。
  毕竟春猎上。还需仰仗这个公主帮忙。
  “公主说笑了,我倒瞧着长月跟着公主后长进了许多。”
  不是拿谢长月作筏子吗,好啊,那就说都是你教出来的。
  这人一副不温不火的样子,倒是让瑶枝吃了一个哑巴亏。这个谢长怡,倒是……长进不少。
  “本宫倒是觉得长月不过蠢钝了些,没什么妨碍的,”话音一转,凤目看向高楼下人群中出尽风头的林桑桑,只觉得异常刺眼。
  “倒是你这个长莘妹妹,要留心料理了。”
  谢长怡顺着瑶枝的目光看去,待看到人群中的某个人的时候,目光也跟着沉了沉。
  只是她尚且还能挤出一个浅笑应承着。
  林桑桑身体没什么大碍,但是想要继续比赛是万万不能的,当下只能任着人群将自己往院长面前推。
  刚才乱道人仰马翻的时候不见院长周正之流站出来主持大局,此刻事情都平息了,院长琢磨着,自己也该站出来了。
  奇怪的是慕容爵一直在原地站着,自从林桑桑解除危险后他就站在人群中,静静的,看着林桑桑在人群的簇拥下离自己越来越近。
  几个趁乱跑到终点的学子一个个讪着脸站在一旁,私心里还是想要院长认可刚才的名次。
  但自然有人不会如他们所愿。
  “不如,重新比过?”
  这主意初一听是公平的,但是林桑桑力气消损太大,那个太史家的小公子也被吓傻了,重新比,便宜的是谁还不一目了然吗。
  人群中有聪明的自然会想到,林桑桑刚才奋不顾身的举动不知道救了多少条人命,可是瞧着这群人的样子,别说嘉奖了,竟然像是提都不想提的样子。
  其实院长心里是有数的,只是他身边的周正大多是谢府的人,而不是的那部分将其中的恩怨看的清楚,不大想开口得罪谢家就是了。
  “我觉得不妥,”
  开口的这位不是别人,正是一直沉默的慕容爵,院长听到他的声音才想到自己身边还有一位朝廷派下来的监察。
  眼前这种左右为难的情况,由他开口说话,倒是再合适不过。
  于是紧跟着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想要看看这位侍郎大人有何高见。
  慕容爵轻轻一笑,端的是看起来一副温和的好脾气,林桑桑在心里偷偷的翻了翻白眼,也只是看起来罢了。
  这个人,看起来最是温和不过最是大方公正,实际上不知道心里怎么腹黑呢。
  “素听陛下盛赞,太学府的学子学问厉害倒是其次,”拿眼斜眼一瞟,很好,林桑桑在出神。
  嘴上说着话,心里在想着待会如何磋磨她。“关键是品德出众,本官不才,倒是觉得今天这场比试下来,已经见了高下。”
  聪明人已经听明白了他的意思了,
  这是夸他们案首品德好呢,
  这是说要把这场比赛判给林桑桑赢呢。
  倘若是在平常,慕容爵这么判法可能会引起别人的不服,但是如今林桑桑风头正胜,倒是美人敢说什么。
  毕竟有不少人好现在还活着都仰仗林桑桑不是。
  院长也是个和气的,只要这群贵公子不闹腾了他也没什么意见,况且……
  这位侍郎大人可是一直有意无意的在帮这位案首,刚才案首出事的时候他这么着急。
  不怕两人关系匪浅,就怕让林桑桑胜出是上面的意思。
  那么他这个做臣子的,倒是不好违背。
  只是单马术一局结束了,虽然选出了优胜者,但是剩下的人还有机会,因为还有箭术一局,往年都是综合这两项成绩选出前三名。
  这次林桑桑直接胜出,倒是让她自己松了一口气。下面的比赛林桑桑是没力气看了,不过也没多大看头。
  不用想也能猜到,剩下两名伴驾的人选里一定有洛子旬或者赵怀。
  她这会身子虚的厉害,洛子旬还要继续比赛,乐君也不好一时就撒手不管,想了想还是咬咬牙道:“我送你回宿舍。”
  林桑桑悄无声息的被扶着离开,比赛还在继续,倒是有不少人回过味来嫉妒这位案首的好命,这骑射比赛素来层出高手,保不齐林桑桑接着比下去还能不能挤身在这伴驾的名额里头……
  但毕竟是案首拿命换来的,嫉妒也不能说什么。
  “多谢你……”
  乐君带林桑桑回宿舍,将她安置在床上,这房间本来就是两人一起住的,可这几日未见,倒觉得有些生分了。
  林桑桑有意想打破这种生分,张张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你歇着,我改日就来看你。”
  乐君说着就要推门离开。
  “乐君!”
  林桑桑只觉得自己再不喊就完了,她无论如何也不能失去乐君这个好朋友。
  乐君离开的步子停下,却没有转过身的意思,明显是不想多说。
  “你当真……要和我生分如此吗?”
  千言万语堵在嗓子里,却只能无奈的说出这么一句。
  房间里陷入短暂的沉默,良久,乐君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她终于肯转过身,微微泛红的双眼直视着林桑桑,语气却是出乎意外的平静。
  “阿林,这么多天,我一直告诉自己不要恨你。”
  不论是在旁人还是找林桑桑的潜意识中,定北侯府的大小姐,凭着一把长鞭叱咤燕都,这不羁的性子断不会为情所伤。
  但是,
  乐君白芊的一根中指戳了戳自己的胸口,像是太用力的样子,指尖微微泛红。
  “我这里,也是真的疼。”
  林桑桑哑口,一种浓浓的愧疚感在自己心中腾升起来。
  自己一来都像是被乐君庇护,无论发生了什么。她总是在第一时间护着自己,相信自己。
  可是自己却鲜少为她考虑过。
  明明正在经历着爱而不得这么一件绝望的事情,自己还在纠结乐君为什么还不原谅自己。
  最痛苦的一个人,是她吧。
  “对不起,”乐君吸了一口气,眼眶里的眼泪兜兜转转,终是没落下来。“你和李大哥……都是我最重要的人,可是我现在看一眼就心痛,我……需要时间吧。”
  话音落,她觉得自己没什么好说的了,转身就要离开。
  “等一下!”
  林桑桑怎么会轻易放她走呢,她看着她的背影,鲜少用一种严肃的语气道。
  “无论你思考的结果是什么,我永远会等着你,永远会将你看做朋友。”林桑桑自小样子林宫,林宫虽大,却也冰冷。
  身边的人都被慕容爵那个臭不要脸的买通,别说朋友,能说的上话的都没有。
  是乐君教会她什么是朋友,那日夕阳下,红衣张扬的小姑娘拍着她的肩膀主动搭讪,是她最珍重的记忆之一。
  所以无论如何,她会试着留下她,失败了也没关系,她会等。
  乐君离开了,房门还在空荡荡的摇晃着,林桑桑摇了摇头,眼下她的身体实在太虚弱,特别是沾了床以后,整个人就变得昏昏欲睡。
  实在没有力气去关门了啊。
  原本准备就这么门户大敞的睡一觉,想来也也不碍事,不是说大家都去看比赛了吗……
  林桑桑这么自我安慰着,可是眼睛刚闭上没太长时间,就听到原本开着的房门又狠狠的被人踹了一脚。
  说不是来找茬的,她可能都不信。
  睁开眼就看到谢长月笑盈盈的站在她面前,更扎眼的是她身后还跟着三五个形容……林桑桑看着那笑,勉强从脑海中找到猥琐这个词来形容。
  谢长月进了太学这么长时间,优质男没捞到,像这种燕都中小门小户不成器的纨绔倒是结交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