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间歇的时候，陈导还过来调侃她，“你就是洛川的‘媳妇儿’？”他最近刚学会这个词儿，觉得新奇，总想试着说说。
奈何说出来的语调特别奇怪，搞得林棠一直强忍着不笑出来。
到了中午的饭点儿，林棠把在家里包好的饺子带过来，现场煮了分给大家，算是过年应应景。
不能够回家团聚，却能在寒冷的天气里吃上一顿家常的饺子，大家都特别开心。组里年轻人多，虽然都比林棠年龄大些，也边吃着边跟林棠“嫂子”“谢谢嫂子”的叫着。没和洛川混熟，倒是和林棠都聊得不错。
洛川不怎么说话，只默默地在一旁给她打下手，嘴角始终带着之前看不到的、温和的笑，那画面看着着实惹人艳羡。
大伙儿正吃得热闹，万钧火急火燎跑过来，直冲着林棠，拉过她就往角落里走。
“万钧。”洛川拽住他，有种不怒自威的感觉。
于是万钧放手，改拉着洛川，三个人一块儿离开了人群。
“林棠，你知道柳橙去哪儿了吗？”
“柳橙，她不是和你在一起吗？”看到他六神无主的样子，林棠也不由得担心起来。洛川握了握她的手。
早上，万钧醒得早，没舍得叫醒柳橙。想起她在飞机上说过想吃C市的特色糕点，他就去了离酒店不远的一家挺有名的店。果然是名店，一大早排队的人就多得吓人。
每一种都买了一点让她尝尝看。等到万钧心满意足地提着糕点回去，柳橙已经不在房间了。
连同她的行李都不见了，床上只放着他的手机。他这才发现，柳橙的手机在他那儿。
他现在完全和她失去了联系。
他开始害怕。
“万哥，你先别急，柳橙不会无缘无故离开的，也许是突然有什么事情。”林棠自己都是慌的，还忙着安慰万钧。
万钧闭了闭眼睛。赵经纶，对，他看到赵经纶曾经给他发了信息，是已读状态。柳橙会不会见过他。
万钧转身跑了。
“别担心，柳橙不会有事的。”洛川抱着林棠，抚平她紧皱的眉头。
什么话也没有问，万钧拎着赵经纶的领子，直接一拳下去，后者左半边脸立刻整个肿起来，嘴角泛着乌青。
“艹，你tm有病吧。”赵经纶抹了下嘴角挥起拳还手，被万钧用手臂挡了，又抓上他的衣领，逼近他。
“柳橙去哪儿了。”
“我怎么知道你女朋友去哪儿了。”赵经纶莫名其妙，“看见我的信息了吗，我们是不是应该说说正事。”
“你是不是见过她。你跟她说什么了。”眼神冷得像锋利的刀子。
赵经纶有点儿怵，自然而然就秃噜着回答了，“见过，没说什么啊。说圈子水太深？说她太单纯？我们还是谈谈正事吧，关于那个料……”
“谈什么。不管什么料，都不要找我。你说和洛川有关吗？他没什么见不得人的黑历史。”万钧把人甩在地上，“快去补下妆吧，别耽误了一会儿开工。”
万钧渐渐找回理智冷静下来。他了解柳橙，她从来不会这么没交代，就算对他有什么怨气，也绝不会令他担心。她一定会联系他。
不知道现在追去机场还来不来得及。
口袋里的手机震了。万钧根本没看号码就接起来，“柳橙，你在哪儿？”
确实是柳橙。“公司临时有事情，我就先走了。对不起。”
“没关系，你安全就好。你在机场吗，我马上就过去，等我。”
“不，不要……”柳橙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地拒绝，停顿了两三秒，“哥哥，我知道娱乐圈就像个大染缸。但是你呢，在那个圈子里，你有没有为了达到某些目的，做过一些不该做的事情？”
万钧回答得很坦诚，“柳橙，认识你之前，我可能确实虚情假意过，也确实耍过一些手段，但是我从来没有做过伤害无辜的事情。而且我可以向你保证，和你在一起之后，我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我相信你。哥哥，我……如果我说，我想离开一段时间，你会同意吗？”
万钧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柳橙，你在生我的气。”
“我没有。我只是觉得自己太脆弱。刚才我去见了赵经纶，他和我说生活在这个圈子里，就算是你也免不了逢场作戏。我知道，其实这是很正常的现实和规则，但是，可笑的是，那一刻我竟然真的被打击到了。哥哥，我想去外面看看，换一种思维方式，让自己成熟一点。我一直被你保护得太好了……”
“没有必要。柳橙，你没必要改变。”万钧着急了，已经发动车子赶去机场。
“其实，我这次回去，是去参加公司的动员会。早就有个出公差的机会要给我，我考虑了很久，一直都没和你说。哥哥，你就让我最后任性一次吧。”
柳橙走了。那天，万钧并没追到她。
她说的考虑了很久的出公差，是去中东战区做战地记者。林棠听闻她这个决定的时候，觉得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她一直都是个敢想敢做的女孩。这就像是她认识的柳橙会做的决定，一个干净、勇敢、善良、又有点儿小性子的女孩会做的决定。
机场送别的那天，是她和万钧一起去的。万钧难得的久久沉默着。林棠识趣，嘱咐了柳橙一定要好好保护自己，能联系的时候就一定要联系之后，就把时间交给了那两个人。
“你一定要去那么危险的地方吗？”万钧仍然在做最后的挽留。战争，那是多么可怕的字眼，这样一个如花似玉的他的宝贝，怎么就毅然决定去那种地方。
“哥哥，我是不是没有告诉过你，我学新闻最初的梦想，就是做一个战地记者。”柳橙现在的眼神，有着从未有过的光彩，“后来，和你谈了恋爱，我就乐不思蜀了，觉得天天被你圈在怀里也挺好。所以我想，这次的机会，也许是上天的安排。”
柳橙踮起脚尖在他脸上轻轻亲了一口，“既然是上天的安排，我就一定会平安回来的。哥哥不用担心。”
“我会一直在这里等你。”他没有理由不放她走。
还是那个熟悉的千里眼工作室。新年第一弹，爆出的是一桩尘封已久的陈年往事。
五年前，赵经纶和江舒曼这对娱乐圈神仙眷侣还都是小鲜肉小鲜花的时候，就成双成对的宴请制片人求角色。江舒曼早早醉意沉重，期间制片人对其大展咸猪手摸臀杀，赵经纶不闻不问的默认态度和丑陋的谄媚嘴脸着实令人唏嘘。
此时此刻，另一位关键人物出现了。洛川！竟是他从天而降直接带走江舒曼，似乎还与赵经纶发生热烈争执，一桌酒宴不欢而散。
据回忆，当年赵经纶和江舒曼似乎并未得到什么爆红的角色。所谓“赔了夫人又折兵”，大抵也不过如此了。
随后，又有一系列关于赵经纶的爆料出现，近两年来好不容易的洗白成功几乎完全付之东流。
赵经纶正忙着做危机公关。还好刚开机不久，陈导正在考虑把他的戏份都删掉换人重拍。至于洛川，出色的专业技能，再加上可能是借了和林棠恩恩爱爱的光，已经成为了陈导的爱将，自然是不受影响的。
洛川和万钧这一边什么应对都没有做，本来这事情跟他就没多大关系，何况，万钧最近正在研究怎样以可行的途径顺利进入中东战区，几乎没什么空闲理这些事情。
除了拍戏，洛川倒是乐得清闲，再加上新年期间，林棠每天在这里陪着他，他的心情可以说是非常愉悦。
晚上，两个人靠在床头，他正给她讲述当年那一段混乱的经历。
“我是接到江舒曼的求救短信才去的。”洛川语气很平淡，“棠棠，你不要吃醋，你知道，当年我是把他们两个当做我的朋友的。”
林棠弹了下他的脑门，“我怎么可能会因为这种事情吃醋……”
洛川笑笑，接着说，“等我到了那儿，就看到江舒曼已经喝得烂醉，不知道是不是被灌的。然后我就架着她离开了。”
“赵经纶拦着我，不让我带她走，说是酒局还没结束，女人不能走。我没理他，他喝得也挺醉的，我这么强壮，他肯定是拦不住我的。”
洛川总是习惯把以往的痛楚说得轻轻松松。林棠也没点破，她知道，那段时间，应该就是洛川说过的，他状态很不好，开始抽烟的那个时候。
“这事被他当时的经纪人压下去了，好像就是那个桑翠华。后来，江舒曼还是和赵经纶结婚了。”
“江舒曼瞎了吗，那个渣男，明显就是故意推自己女朋友去陪酒。”林棠很气愤，替江舒曼感到不值。“你怎么不劝劝你的朋友。”
“棠棠，我尊重每一个人的活法。或者说，我这个人其实挺冷漠的。”
他才不是冷漠的人，他当时一定很绝望。那是他视作朋友的人啊。
她心疼他，她钻进他怀里。“洛川，你总是说自己是个冷漠的人，是我在温暖你。可是你知道吗？其实我顶多算是个小火星儿，是你，添了柴火烧旺了我，给我机会温暖你，同时也温暖了我自己。”
洛川挑挑眉，“哦？棠棠，夜深人静，你是在提醒我，该做些干柴烈火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