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四十章 才女要配拙夫郎

  朱定安一时来了兴趣,想看看自己的女儿和罗骐比有什么差别,便对罗骐说道:“小姑娘,你站到前面来让我看看,不要拘谨。我是阿遥的姑爹,不是外人。”经朱定安这么一说,大家的目光都下意识地移向了罗骐,看的罗骐都快有些不好意思了。
  罗骐大大方方的走上前来,向朱定安行了一礼,道了声万福。她抬起头来与朱定安打了个照面,朱定安一看之下,不由得大吃一惊,便对吴遥说道:“阿遥好福气啊,这姑娘好相貌,不知比淑真要强上多少,瞧她这文文静静的模样,也要胜过淑真几筹。”
  客厅里的众人见了罗骐的模样,个个都赞叹不止,他们或是羡慕,或是嫉妒,或是自惭形秽……却唯独一个金继祖很是不以为然。他就好像没见到罗骐似的,只是一片深情地盯着朱淑真看。他听朱定安这样赞扬罗骐而贬低朱淑真,心里很是不高兴,便道:“姑爹,你这话说的可有些偏心了,这罗姑娘你才第一次见到,也不了解人家,要是她虚有其表,你不就白夸了吗。再说了,淑真的学识和才华你是知道的,只怕这个罗姑娘连她的一根脚趾头都比不了呢!”
  金继祖的话一出口,朱淑真就“扑哧”一声笑出了声,虽说他这话说得很不合时宜,但是朱淑真听了就是很高兴。金继祖一看朱淑真乐了,也高兴起来,连忙又在她旁边说些好听的逗她开心,全然不管现在这里还有其他人在场。这可惹恼了朱定安,气得他吹胡子瞪眼,就差把金继祖和朱淑真两个给轰出去了。
  本来罗骐羞得满面通红,可见了朱定安这副被气得不轻的模样,忽然觉得有些好笑,再想想金继祖那个好像缺根筋一般的样子,倒也坦然了。
  不大一会儿的功夫,朱夫人在几个家人的簇拥下款款而来,这位朱夫人应该有四十几岁了,脸上浓妆艳抹,胖乎乎的一张脸,好像一个年画娃娃,瞧不出本来的面目。她身上穿的和金继祖一样,也是同样的花花绿绿,看来他们姑侄二人的品味还是一样的。朱夫人一来气氛便活络了许多,她是个健谈的人,拉着罗骐很热情地问东问西嘘寒问暖,一脸关切的样子,恨不能把罗骐全部家底都问出来,弄地罗骐很是尴尬。
  这里金继祖早就知道朱淑真一颗心全在吴遥身上,这次离家也是去找吴遥的,他本来还没觉得有什么,满以为只要自己对淑真好,总有一天朱淑真会被感动,然后嫁给他的。
  可是今天他一见吴遥,看他那仪表堂堂的模样,处变不惊的神态。和吴遥一比,他顿时觉得如同三九天里嚼冰——凉透了心,他心想:“难怪淑真只想着这个吴遥,完全不把我放在眼里。瞧瞧人家长得什么样,我又长得什么样来,哎!怪只怪我爹娘,怎么不把我生的好看些!”
  他想着想着又觉得这是自损锐气,心里很是不服,便走过来对吴遥打了一躬,问道:“你今年高寿啊?”
  吴遥心想:“问我还能用高寿吗?”知道他学问浅薄,存心卖弄,吴遥也没多理会,只随口答道:“廿二岁。”
  金继祖没听明白,反而发笑道:“我问你年纪,你念什么?笑话我没念过书吗?真是没有礼貌,可笑!”
  他这话一下子就把吴遥给气乐了,吴遥心想:“来而不往非礼也,我且来问问你。”便换了个方式,问他道:“不知金兄几年贵齿几何?”
  金继祖答道:“你真好玩,怎么好端端的问我的牙齿?”他知道“几何”就是“多少”的意思,“贵”是一种尊称,那么“贵齿几何”就是“牙齿有几颗”,他心想:“这么简单的问题还能难得住我吗?这人也没多大本事嘛。”于是便答道,“嘿嘿,你要是昨天问我,我的牙齿有二十八颗。今天么,刚才我听说淑真回来了,一高兴,走路摔了一跤,现在还剩二十七颗了。”说着,他就张开嘴,呲着个牙展示给吴遥看,果然上面一颗大门牙断了半截。
  罗骐在旁边听他们们说话有趣,忍不住过去插嘴笑道:“这明明是二十七颗半嘛!”
  金继祖一见罗骐凑过来,脸色就是一沉,赶紧偏过身去,好似轰苍蝇似的,急忙挥手,一脸嫌弃地说道:“去去去,男人在这里说话,你一个女人到一边去,别靠近我,别让淑真看见了误会我。”说完,他又问吴遥道,“你平时在家都做些什么啊?”
  吴遥见金继祖对罗骐如此呵斥,心里有些不舒服,不想再和他多说,便随口说道:“念书、习武!”
  金继祖一听“念书”,立马来了精神。原来他一直仰慕朱淑真,心知朱淑真自负才学好,学问高,就喜欢风流倜傥,才华横溢的男子,他便特地请了先生来教自己念书。他自认为这些日子里下苦功,好不容易念完了两本书,认得几个字,虽不求甚解,但一定比吴遥强。
  金继祖信心满满,有意在吴遥面前显摆,便道:“原来你也会念书,这可好极了,前两天我做了半首诗。正好,今天请你帮我续上吧。”说着,便自腰间解下那个月白的扇套,从中取出一把折扇来递给吴遥。
  吴遥将折扇接到手里一看,就见这把扇子做工十分讲究,用料也很贵重,紫檀木的扇骨,边骨雕着镂空的花纹,很是精致。扇面用的是洒金纸,上面几乎铺满了细小的金屑,也很考究。
  吴遥小心翼翼地将扇子托在手上细看,没想到,他不看则可,一看不由得大吃一惊。原来那扇子的一面上画着个怀抱婴儿的妇人,正坐在院中的柳树下,给那婴儿喂奶,而院子的围墙上居然露出了一个男子的脑袋在偷看。画面上妇人眉眼微挑,好似在向那男子暗送秋波,而那男子则是嬉皮笑脸,一脸的猥琐。画上两人的神态画的是惟妙惟肖,好像真有其事一般。
  吴遥本来看这扇子很精贵的样子,对上面的字画也很是期待。可是没想到拿到手里一看,竟然是这种货色,吴遥看得脸都快黑成锅底了,不由得有些意兴索然,眉头紧皱起来。
  他拿着扇子发呆,金继祖还以为他盯着扇面上的画看得出神呢。金继祖有些洋洋得意起来,说道:“我这人呢,学问是好,平时就喜欢吟诗作对,我那些个朋友们的才学都比不过我,我想这天底下也就是淑真比我稍微强那么一点点吧。为什么淑真比我强那么一点点呢?人无完人嘛,我的诗词歌赋是不错,可就是在画画上缺了那么一点儿火候。不是我画画丑啊,是我不耐烦去弄这些个劳什子东西,画的时候一会儿调一次墨,一会儿又要洗一次笔的,画完了还要费工夫装裱,烦都烦死了……”
  看到金继祖那副洋洋自得,自吹自擂的样子,罗骐就觉得好笑,她忍不住又凑过去看了眼扇面,插嘴问道:“金公子,这个扇面上的这幅画不错啊,是你画的吗?”
  金继祖一看罗骐又凑了过来,好像躲瘟疫一样的连忙就躲开了。他赶紧向后闪避,急道:“你别靠近我哦!别让淑真看到了……咳……这幅画是我花了大价钱请了我们村的一个老学究画的。不少人看了都说好喱!不过呢,他的画虽然好,却比不过反面我写的诗句好。吴兄,你快把扇子翻过来看看吧。”
  看他这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吴遥也没对背面的诗句抱有多大的期待,他随手就将扇子翻了过来,想看看上面到底写了些什么。没想到吴遥不看不要紧,一看顿时就想捂住肚子大笑,不过当着这么多的人,吴遥到底还是憋了一口气,好容易才忍住了。
  就见扇子反面歪歪扭扭写了几个字“花猫诗……一只大花猫,半夜喵喵喵……”那字迹有的大,有的小,更有几个字墨水流到了一处,都连在了一起,要仔细辨认才能认得出。这几个字横不平,竖不直,就连初学书写的小孩的都不如,吴遥不禁暗暗摇头。
  这里金继祖已经递过来了一支毛笔,要吴遥接着往下写。吴遥心想:“他这诗句真是狗屁不通,这叫我怎么接着写才好?难道也跟着胡诌吗……算了,我跟这种人穷对付干什么,还是随便写写吧。”想到这里,他只好将笔接了过来,不假思索地就在扇面上续写道“不厌鱼餐薄,只教鼠辈销。”
  写完,吴遥顺手就将扇子递还给了金继祖。金继祖接过扇子装模作样看了看,他也不懂好坏,只觉地念起来有些拗口,不如自己的浅显易懂,心中不免有些看低吴遥,便哈哈大笑起来,说道:“嗯,还行,你瞧瞧你这字,横平竖直的,多没意思啊。那些字画店里卖的贵的字,哪个跟你的似的毫无特色,还不都跟我的字似的瞧不懂!不过,听说你的武功很不错,我理解的,人不能一心二用嘛,你在文字上面能有这样的水平,就很难得嘛!”说完,他也不管扇子上的墨迹还没有干透,随手就将扇子给合起来,又挂回了腰上。他头又高高昂起,也不说话,那样子看上去好像很是志得意满,弄地吴遥和罗骐捂着嘴相视而笑。
  好不容易熬到吃饭,大家都是亲戚,没多讲究,就都围在一起坐了。席间大家不管有心没心,都是有说有笑的,唯独朱淑真始终绷着张脸,一脸的不高兴。这时朱定安喝了两杯酒,再也忍耐不住,指着朱淑真的鼻子骂道:“朱淑真!你一回家就绷着个脸,是家里人欠了你的,还是怎么的?我费心费力把你养这么大,我对得起你了!我是你爹,你敢这么对我摆脸色啊!哦……你现在有本事了啊,学会离家出走了,有本事你就一走了之,别在外面惹了祸,被人打发回来啊!”
  听了朱定安这一番数落,连罗骐都觉得这话虽然在理,但是也太重了些,尤其是不该当众说出来啊,只怕场面要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