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纯粹

  今天是第十天。
  此时的月灵位面已经变成了赤红位面。
  大地一片血红,散发着磅礴的生命气息。
  那是个某个强大存在即将苏醒的先兆。
  大地因此而颤摇,地动现象愈演愈列,而位面之门则将全面关闭。
  灵谷的上空,君临居高临下俯瞰着。
  曾经热闹繁华的世界,如今已变得死寂,仿佛火山喷发前一般。
  感知着这个位面,君临皱眉道:“还有百分之五的人没有离开。”
  “恐怕大部分是不想走的。故土难离,也不奇怪。”站在他身边,从地球赶过来的叶清弦叹息道。
  思维植入不是万能的,总有一些人顽强抵抗着君临的洗脑。
  尽管只有百分之五,却也是数以千万计的生命!
  君临喃喃道:“我将杀死数千万人……不,这不行,必须让他们全部离开!”
  叶清弦无奈:“我们已经尽力了,消息早已经放出去,愿意走的人早就走了。”
  “做得还不够!”君临深吸一口气。
  他说着缓缓扬起手,意识逐渐沉入位面,与位面意识相连接。
  当年他种下了种子,如今这种子已经成长,与他有心灵相通,在他的引导下,位面陡然颤动。
  轰轰轰轰!
  月灵位面各个角落,现出一个个巨大的坑洞。
  血色光潮直冲天际。
  这是位面意识的湍流,一如当年钢之位面一般,只是如今更加庞大,也更加暴烈。
  恐怖的能量宣泄而出,仿佛整个位面都陷入一片火海之中。
  那些故土难离者在面对死亡的一刻,求生的心理终于压倒一切,许多人改变主意,纷纷向着位面门冲去。
  可就在这时,令人绝望的一幕发生了。
  刷!
  所有的位面之门同时消失。
  君临一怔:“沃兹!你干什么?”
  沃兹嘿嘿笑着现身:“我说伙计,别这么紧张嘛。开启一千面位面传送门,就算是对我,成本也不低啊。反正他们也不想走,让我省点钱不好吗?”
  君临冷视沃兹:“这不是理由!”
  “那就换个说法?”沃兹冷笑:“大家都是老江湖,别扯没用的。我没理由平白帮你,又送神种之血又帮你开传送门。我也有我的需求……”
  说着他手一挥:“这些人留下,他们就是我的需求。”
  “为什么?”君临问。
  沃兹哼声:“你对民众的责任掩盖了你的理智,君临!升华之道的本质是突破!是生命层次的突破!死掉一些人,对你的月灵泰坦更有好处才对。”
  叶清弦明白了。
  是的,这才是沃兹想要的。
  他需要大量的民众意识融入月灵泰坦,只有足够强大的意念,才能成就一个真正强大的泰坦,也才符合沃兹的实验需要!
  “所以你就要让这么多人去死?”叶清弦也怒了。
  沃兹冷笑:“既然你心慈手软,那就我帮你做喽。别担心,他们不是你杀的,是我。”
  “闭嘴!”君临一拳轰了出去。
  沃兹轻描淡写的抬起手指。
  这一拳轰在沃兹的手指上,却只如微风吹拂。
  沃兹冷笑:“够了,君临。你不是傻子,不用显得那么轻易被我骗过去的样子。你之所以会被骗,是因为你想被骗。”
  什么?
  叶清弦愕然看君临。
  君临脸色铁青着看沃兹。
  沃兹笑道:“我没说错对吗?其实你也想这样做,只是你很矛盾。你的原则不允许你这么做,但是你又知道那是正确的。所以你心甘情愿的被我骗!”
  叶清弦失声叫了起来:“君临,告诉我不是这样的!”
  君临收回拳头:“他说的对,但也不对。我的确是故意被骗,但不是因为我想杀死他们而虚伪到自己不想出手,而是因为……”
  他忽然微微一笑:“因为我也有个试验想做,但我不知道该不该做!所以我把命运交给了沃兹。”
  “你说什么?”沃兹微微一怔。
  君临轻笑:“沃兹,你有研究过飞升者文明吗?”
  沃兹愕然。
  他不理解君临为什么会这么问,不过还是轻轻点头:“当然。”
  “那你没有想过,尼古拉所说的飞升者文明全员放弃自己的意志,是个谎言?”君临问。
  沃兹再度怔住,他嗯了一声:“这个问题我一直无法理解。尼古拉不应该骗我们,他说过,飞升者是全员同意放弃自己的意识。可是孩子没有自己的意识,那么这就出现问题了。”
  “是的。”君临道:“但事实是,这的确是飞升者全民意志的结果,尼古拉没有撒谎。那么告诉我,是什么让矛盾的思想统一起来的?”
  沃兹微微眯了下眼睛。
  他有些明白了:“我曾经认为,飞升者是象星灵那样的共同思维者,后来发现不是这样。现在这种情况,你问我这个问题……位面意识?”
  君临点头:“是的。纯粹的,无暇的,位面意识。在你眼中,那是愚蠢,但是在飞升者位面看来,那是至高的纯粹!”
  “哦,见鬼!”沃兹猛然醒悟过来。
  他飞向空中,目光穿梭无尽空间,看向那大地上的人们。
  当大地烈焰喷吐,位面之门消亡的时刻,所有人都在绝望着。
  但这绝望正在迅速衰减,面对死亡,人们竟然又重新恢复了镇定。
  他们面对苍穹跪拜,在这刻眼中竟然现出崇拜与敬仰的光辉。
  沃兹终于明白了:“通过位面意识,统一所有存在的意志?让生命升华,让思维共进?”
  君临向上飞起,来到沃兹的身边:“不仅仅是这样!生命是矛盾的!尼古拉追求多元化的思维,因为只有多元化,才能应对未知道路上无数的可能。但同时他们也追求统一的思想,因为唯有统一的目标,才能联合所有存在。留在这里的人,也是矛盾的。他们想要活着,却又故土难离……给他们选择时,他们放弃;当面对真正死亡的时候,他们又后悔。”
  君临看看沃兹:“尼古拉就曾经说过,矛盾是事物发展的根基,没有矛盾就没有发展。所以尼古拉矛盾,我也矛盾,他们也矛盾……但无论如何矛盾,都终究需要一个结果。”
  沃兹点点头:“所以你认为,统合矛盾的意识体,正是成就至高存在的根基?”
  “是的。”君临点头:“升华!这是古圣图选择的道路,他留下的是种子。诸神知道,飞升者文明应该也知道。如果我猜的没错,尼古拉的存在,也和升华有关。升华法则是目前被用的最多,最广的法则。沃兹,你是尼古拉的系统天赋者,是他最有力的执行者。你总是在重复他的路,但你却忽略了变化。即便纯粹如尼古拉,也有内心中的自我矛盾。”
  沃兹长叹一声:“你是在说就算我创造出了升华法则的第五天命,也没有意义吗?”
  “我是在说应当追求变化。”君临微笑:“他们难舍故土,难舍生命,那么换一种生命形式,一种类似尼古拉的形式,也未尝不是他们期待的结局。只是我无法确定,我该不该为他们选择那样的路……但现在,结局已经注定!”
  说着君临缓缓出口:“所有留下来的人,都将统一你们的认知。在绝地中求生,以一种新的生命形式存在于这个次元。你们所有生命的意志结合,就是全新的月灵泰坦!你们……与位面同在!”
  轰!
  伴随着君临的话语,天地骤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