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谁在乎

  半个月前。
  烈阳的山顶别墅。
  君临和烈阳在喝茶。
  这是两人第一次喝茶,这之前,烈阳只喝酒,不喝茶。
  但是君临坚决要求喝茶!
  看着手中的茶碗,烈阳很不是滋味:“老子不习惯喝茶。”
  君临微笑道:“那就试试嘛。我知道在你心目中,酒才是男人的饮料,勇猛刚强才是真汉子的作风。但在我看来,真正的男人需要的可不仅仅是这点。”
  烈阳斜眼看他:“还有什么?”
  “做自己不想做的事。”君临回答。
  烈阳有些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说……”
  “诡妖。”君临道:“我知道你的实力比诡妖强,但我更知道如果你和诡妖对上,输的那个一定是你。”
  “为什么?”
  “因为他和你不一样。他比你更加不择手段,如果没有赢的把握,他是绝对不会和你打的。”
  烈阳正想说什么,君临阻止他:“我知道你要说什么。真汉子勇往直前,无所畏惧,绝对的力量碾压一切。不过很遗憾,这种话我熟,我也不屑。因为你没有绝对的力量,尼古拉都没有。所以别跟我说那些。”
  烈阳嘟囔道:“我没想说这个,我是想说,这是我的根源。”
  “是,你的根源!”君临点头。
  烈阳的天赋是自信。
  相信自我能成事,就能创造出类似欺诈无罪的效果。
  但他的自信天赋也需要方向与原则,而烈阳的原则就是自信强大的意志与肉体足可解决问题。
  他的铜皮,铁骨,银筋,金体,沸血,钢魂等等法则能力都是在这自信天赋的加持下,成就突破极限——他几乎不吃任何诅咒,百毒不侵,就算是毒皇的毒,对他都影响有限,也不受任何灵魂类手段的操控,深度达到无以复加的程度,却也因此导致他灵肉融合坚固,根本不可能转生。
  他没有失败的资格!
  但是君临知道,他和诡妖过手,一定会失败!
  因为诡妖根本不会在没有把握的情况下和烈阳对决。
  君临道:“我能理解你的想法,但我想告诉你,有时候适当变通,对自己有好处。”
  “我不想变通。”烈阳很坚决:“你不用跟我讲道理,那对我没有意义。”
  “但我还是要尝试一下。我是说,变通未必是懦弱,也可能只是让你走出舒适区。”君临回答。
  “舒适区?”烈阳冷笑。
  他猛然拉开自己的衣襟,现出上面密密麻麻的伤痕:“这是三首毒焰龙给我留下的,这是青荒剑圣给我留下的,这个最黑,一个毒妇用一根针几乎把我的心脏炸裂,到现在都没有痊愈。我全身上下受过的伤得有上万,至少七道是永久性的,你跟我说这是舒适区?”
  “是的,这就是你的舒适区!”君临却很肯定:“男人有时候不在乎肉体的伤痛,更在乎心灵的挫折。做正确的,而不是想做的事,有时比受伤更难!你不怕受伤,却怕改变战斗风格。但你知道的,只要你肯做,诡妖就绝对不是你的对手。他太了解你了……”
  烈阳冷冷看着他,不说话。
  君临随手拿出一包药递给烈阳:“这是我托人从毒皇那里买的一种毒药,不算很厉害,只不过能侵蚀灵魂本源,让平衡者无法转生而已。你本来就是无法转生的,无所谓这种毒,但是对诡妖就很致命了。你不会有太多杀他的机会,而只要他被你杀死一次,他就会立刻逃!所以要杀他,你只有一次机会!”
  “我不会使用这种东西的。”烈阳坚决摇头。
  “那是你的事。我能做的就是这些……”君临拍拍烈阳的手:“你可以选择象一个勇士去战死,也可以选择使用一些小小的手段。用毒,欺骗,装死等等……从不骗人的人,骗起人来最要命。只要你愿意,你很轻松就可以骗过诡妖。当然,如果你迈不过自己心里那道槛,那就做好死在他手下的准备,我也没什么可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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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无疑是叶清弦见过的最惨烈的一场战斗。
  为了杀诡妖,烈阳几乎付出了他能付出的一切。
  包括他的身体,也包括他的原则!
  对烈阳来说,那或许才是他最大的付出!
  这使他本可以更早的使用,却偏偏要在最后才使用。
  当然,对于诡妖来说,那或许只是为了骗他骗得更真实一些……
  他手舞足蹈的绝望呼喊着:“不!不!你耍诈!烈阳,这不是你!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你还是不是男人?你没有诚信!啊……”
  烈阳只是奋力噬咬着,一只手臂有力的箍住诡妖,任凭诡妖的手在自己身上猛戳。
  咔嚓!
  大口吞吃着诡妖血肉的同时,将他的颈椎也咬断,即便如此,诡妖依然不死,他痛苦呻吟着,将所有的攻击手段都发泄而出,烈阳只是任凭他继续攻击,继续啃噬着,直至诡妖的头颅完全离体,强大的意志依然不减,身首分离后又继续攻击了好一会儿,诡妖才终于停下动作。
  他的眼睛始终没有闭合,睁的大大的,仿佛至死都不敢相信,一向耿直的烈焰竟然耍诈!
  烈阳这时才终于松口。
  满嘴鲜血的他,看着诡妖,忽然间泪如雨下:“兄弟,其实你一直都是信任我的……你相信我,所以才会被我欺骗。是大哥对不起你,辜负了你。”
  说着他抱起头颅,竟然低低哭泣了起来。
  “老大!”水芊芊冲过来,一把抓起烈阳的半截残躯,对着他就是一巴掌:“你特么别想不开,你还要活下去!”
  烈阳被水芊芊一巴掌扇的回过神来,看着水芊芊,微笑:“放心,我不会死,只不过以后也不会再有十强烈阳了。”
  “你说什么?”水芊芊愕然。
  “我打破了自己的原则,我的天赋废掉了。”烈阳很平静的回答:“现在的烈阳,只是一个普通的平衡者。”
  听到这话,水芊芊却笑了。
  她抱着烈阳的头,将他按住自己胸口:“傻瓜……谁在乎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