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容乃国姓(二)

  慕词抿了抿唇角,“一己之力不能救她们于危难,便让她因为那一袋银两少受一些苦也好。”
  墨衣女子堪堪愣住,这一时,竟不知该反驳什么好,“公子好气度。”
  “谢谢你,我要去买药了,再见。”趁她怔愣的片刻,慕词抬脚离开,只隐约听到身后传来那女子的声音,“哎,我叫容珩,今天很高兴,认识你。”
  闻声,慕词脚下生生一顿,却依然如什么都没听到一般,继续向前走去。
  身后,另一个女子走到容珩身边说了句什么,容珩望着那远去的白衣身影,轻叹一口气,无奈地跟着那女子离开。
  临去前,苏悦顺着容珩的目光望了望,可是前方熙熙攘攘,她什么也没看清楚。
  很快买好了需要的药引,走出药铺门时,车夫已赶了过来正在门口等着。
  两人坐到车上,慕词拿下面纱,阿初这才注意到他额际浸出的冷汗,“少君,身子又不舒服了吗?”
  慕词摇摇头,合了合眸子,“今日的事,不要对任何人说起。”
  阿初皱皱眉头,“今日怎么了?不过是个小乞儿罢了,少君不必放在心上,难道,是那女人……”
  慕词忽的睁开眼,“忘了她,彻底忘了她。”
  那个时候,阿初不明所以地点点头,他历来将自家公子的话奉为圭臬,此番亦不例外。直到不久后的两天,他无意中听人说起启月王朝的皇室,才忽然明了,容,乃是国姓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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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是慕词在相府的第三日,亦是他与顾宛央约定了回程的日子。
  一早,慕丞相便命人准备下丰盛的早膳,她身体底子不差,加上慕词两日的悉心照顾,已完全没有大碍。
  “词儿,记得早些给你妻主生个女儿。那顾少主样貌生的好,家世也数一数二,指不定多少人惦记着,你早些生个女儿,正君的位置更稳固。”
  饭桌上,一个声音忽的响起,让慕词面上微微一红,他转首看向开口那人,那是慕丞相的侧夫柳氏。
  柳氏是在相府正君写月去世后进门的,刚进门时也还怀着心思想要生个女儿,可慕英自从做了丞相,便一天比一天忙,十几年来上他院子里的次数都是屈指可数,到如今,别说是女儿,便是个儿子,他也不曾怀上。
  慢慢的,心思也就淡了,现在,他几乎足不出院,只日日在自己的院子里弄弄花草,绣绣男工,在相府吃穿不愁,他的日子也算安稳。
  慕词还未说什么,慕钰也接口道:“二爹爹说的不错,词儿,这话姐也早就想跟你讲。”
  能被慕钰称一声“二爹爹”,确然是柳氏这些年来尽心尽力侍候慕英,不争不妒换来的,他早就看得清楚,无女傍身的自己若想在相府安享晚年,好好待这姐弟二人不会错。
  慕词垂下头,脑海中浮现之前看的那书上的几张图,面上几乎要滴出血来。
  不忍心幼子这般受欺负,慕丞相拿起筷子,“吃饭。”
  “家主,顾家大小姐到了,说是来接少君回府。”门外一个侍卫匆匆走来禀告道。
  “说着说着就来了,哈哈,这孩子,倒是个有眼色的,”慕丞相看向身边的侍女,“娉婷,下去再添一副碗筷。”
  娉婷应声而去,慕词闻言,只把脑袋垂得更低。
  “儿媳见过母亲大人,慕姐姐,柳爹爹。”顾宛央从门外走进来,早有机灵的侍人为她添了椅子,就在慕词旁边。
  只这一句话,引得慕丞相抬眼状似随意地看看,实则认认真真将她打量了一番,说不上来为什么,忽然觉得这个往日里清高倨傲的儿媳有些不一样,“央儿坐吧。既然来了,一起用膳再走也不迟。”
  大大方方受下慕丞相眼睛里的探究,顾宛央坐到慕词身边,“母亲大人身体可好?”
  慕丞相点点头,“无碍。”
  “你莫再说话,母亲和姐姐用了膳还要去上朝。”眼见顾宛央还欲再言,慕词低声止住了她。
  顾宛央挠挠头,不仅不恼,反而有些欣喜,她喜欢被他管着,“是我疏忽了,这便不再言语可好?”
  “好。”开口的是慕钰,她一贯这认真的样子,何况时间确实不早,母亲迟了尚还有由头,她不过刚入朝堂的新人,总不能教人以仗势不遵守时辰说了去。
  顾宛央闻言心下微微一笑,她这位慕姐姐,其实可爱的紧,明明有为她解围的意思,偏偏做出来就成了这幅样子。
  回顾府的路上,因顾念着腰上的伤势还未痊愈,顾宛央没有骑马,和慕词一起坐了轿子。
  “这几日,在家还好吗?”顾宛央紧紧衣袖,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被她这一问,慕词眼前一时间回闪过几个片段,烛灯下的那本书,母亲眼角的那滴泪,倒在地上的小乞儿,以及……那个墨色军装的女子,这段回忆,让他不自已地轻轻一颤,自小在母亲书房看了那么多青史记载,皇室争斗,是他这一生都不想牵扯进去的深潭。
  “嗯。”慕词抬眸对上她的,点点头,“多谢妻主。”
  眸底微微一黯,只有谢谢,却不会想念,顾宛央扯了扯嘴角,“小词,你开心就好。”
  “妻主呢?这两天怎么样?”慕词反问。
  “嗯,一切都好。”除了,想你。后半句,顾宛央不敢说,她怕一说出来,有什么东西就变了。
  “那么妻主的伤,记得换药了吗?”下意识地看看她的腰部,慕词抿唇问道。
  这个,顾宛央微微一愣,她似乎只记着伤口还没好行动上要小心些,却真的,一直忘记了换药,“我……”
  她话未出口,慕词已别过头看向另一边,“妻主从来就不会记得我说过的话罢。”
  “不是的,我……”顾宛央张张嘴,明明想要解释,却偏偏不知该说什么。
  “罢了,下车吧。”慕词言罢径自起身。
  顾宛央这才发现马车不知何时已停了下来,忙先他一步跳下车,回身将手递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