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滴毒

  季亦安拎起对讲机:“撤退!”
  一阵嘈杂的电流声音后,岑晗的声音响起:“收到!”
  很快,从侧面疾速驰来一辆装甲越野车,车速飞快,沙土不断从车轮后飞扬,空气里都是尘土。
  宋初往那辆车看去,可车窗经过特殊处理,她一点也看不清里面的景象。
  “大家都来了?”她问。
  “嗯。”季亦安抽神往宋初瞥了眼,“安全带。”
  宋初忙扣上安全带。
  “我是不是打乱你们的计划了?”
  季亦安笑了下:“别乱想。”
  他们原本已经在300公里外的小镇住下了,却突然接到电话说宋初被顾慈念带来了新疆,于是顾不得恶劣天气疾速朝顾慈念所在地疾行。
  这一路上季亦安整颗心都悬着,神经处于紧绷状态,队友们在前方应付拖住阵脚,他则直接翻进客栈,直到把宋初抱进怀里时才终于喘过气,重新活过来了。
  “现在去哪?”
  “先甩掉他们,我们准备不足,持久战很难赢,不能恋战,救出你就走。”
  季亦安从后座拿出另一把枪,摇下车窗,双眼眯起,眼尾略窄,瞬间煞出凌厉的恨意,他跟着枪声残忍地微启嘴唇:“boom.”
  子弹准确的打在后头同样疾速运作的车轮上,一刹那的阻力瞬间让车失控,宋初看着后视镜,那辆车高速旋转起来,最后撞上周围并行的两辆车,被卷入沙丘,沙土飞扬成一块巨幕,很快就消失在视野。
  这是宋初第一次真正看到这样子的季亦安。
  冷漠,狠戾,自信,臂膀的肌肉完全紧绷,线条锋利,眼底漆黑没有温度。
  对她来说,却是致命的吸引力。
  如果现在不是正在逃亡途中,宋初非常想吻他。
  很快,剧烈的引擎声与枪声又此起彼伏的从身后追过来,像是紧追的虎豹,一旦被追上就是死路一条,骨头都不剩地被吞噬入腹。
  沙尘太大了,只能看到探照灯似的车前大灯透过尘土照射过来。
  季亦安捏住对讲机:“岑晗,你开到我车前来,带路去大明接应的地点。”
  给出回应的是并行的那一辆装甲车再次加速,开到了他们的车前,不断加速,拉开一段距离。
  季亦安这辆车同样也经过改装,他按灭车内亮灯的一个按钮,随即车辆的尾灯关了。
  这种天气和环境,车灯一灭就根本找不到了。
  身后给出回应的是瞬间密集的枪声。
  “操,这帮孙子!”季亦安立马一只手挡在宋初后脑勺,“低头!”
  看不清车,那几发子弹都是胡打,噼里啪啦一阵,只有两颗子弹打在后窗玻璃上,裂了两张蜘蛛网。
  季亦安猛地打方向盘,宋初整个人随惯性一倒,额头磕在车窗。
  “嘶……”
  “没事吧。”
  “没事。”
  季亦安轻笑一声:“抓牢扶手,带你坐云霄飞车。”
  宋初也同样笑起来,季亦安带给她的安全感不言而喻,即便是如今这种状况宋初都没有一点害怕。
  她无声地紧紧抓牢扶手。
  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急转弯,宋初看到了一辆和他们这辆车一模一样的另一辆。
  后援吗?
  她正疑惑,季亦安突然打死了方向盘,车刹的巨大阻力让车身一半都飞起,飞快的转了一个方向,然后又“轰”一声重新落地。
  尘土漫天。
  季亦安把车开进了一旁的小道,而那一辆一模一样的车也在同时朝另一个方向的大路疾驰而去。
  身后的枪声还是没停,却离他们越来越远了。
  “调包?”宋初问。
  季亦安仍然将油门踩到底,一路疾行:“嗯。”
  “那个车里是谁?”
  “大明。”
  “万一他们追上了……”
  “放心吧,大明没当警察之前是玩赛车的,这地正好够他发挥的。他们现在的目标就是你。”
  半小时后,车停在了一幢小屋前的草垛边,月光清冽地洒下来,屋前有一口井,在月光下泛着银光。
  “下车吧。”
  宋初紧跟着关上车门,“砰”一声,她还穿着早上从家里穿出来的短靴,刚才一番折腾让她后跟有些疼,估计磨破了。
  可现在她整颗心都砰砰直跳,连痛意都觉得不明显。
  她快跑几步到季亦安身侧:“我们晚上就住这吗?”
  “嗯。”季亦安拉住她的手腕,大步往前走,“先进去再说,外面容易暴露。”
  屋里很简陋,一张木板床和木桌椅,上面落了一层厚厚的灰,还有蜘蛛网,显然已经无人住许久了。
  “你等会儿,我先打扫一下。”
  季亦安说完,脱掉军装外套,里面只一件黑色背心,底下是军裤,皮带勾勒出他的窄腰,肩膀宽阔,肌肉非常漂亮。
  宋初站在他身后欣赏肉体,看着季亦安弯腰拿外套擦干净上面的灰尘,男人侧脸刚毅,眉眼深刻,屋内只有一点月光,宋初觉得自己从未有这一刻心静。
  “好了。”
  季亦安把弄脏了的外套丢在一边,长臂抱住宋初顺势将人带到自己腿上,宋初搂着他脖子坐在他腿上。
  “刚才怕吗?”季亦安亲了亲她的嘴角。
  “不怕,我知道你会来的。”宋初把自己的脸埋在他颈侧。
  “真棒,宝宝。”
  “对了。”宋初突然想起之前顾慈念的话,“你的身份暴露了,顾慈念已经知道你是警察了。”
  “嗯,我猜到瞒不住了,反正金三角的制度厂外围也控制住了,他们只能守住基地,想逃出来根本没可能。”
  宋初松口气,问:“接下来怎么办?”
  “我们已经控制了顾慈念的行踪,不可能让他再逃出这里,今晚先在这里睡一觉,明天再启程跟大部队会合。”
  再之后的计划季亦安没有说,宋初也没有问。
  “睡吧。”季亦安拍拍宋初的脸。
  宋初双手在床面一撑,将臀从季亦安的腿挪到了床上,从季亦安身上下来。
  季亦安起身。
  宋初问:“你去哪?”
  “车里有棉大衣,我去拿给你。”
  宋初这才松开他的手,季亦安很快又推门进来,除了两件棉大衣,他还拿了一盒武器枪支进来。
  季亦安把两件大衣都盖在她身上,自己重新拾起那件脏了的外套,拎远了使劲抖了抖,重新套上。
  “睡吧,明天还要赶路。”季亦安附身在宋初额头盖了个吻。
  “你呢。”
  “我再等会儿。”他怕万一一会儿出现什么突发事件,决定守夜,“我等后半夜在眯一会儿。”
  宋初皱眉:“你睡,我被迷晕了过来的,现在也不困。”
  季亦安笑了声:“我也不困。”
  于是宋初重新坐起来,把宽大臃肿的棉衣披在肩上,她从后面抱住季亦安,把他也一并包进了衣服里。
  她把下巴搁在他的颈窝:“那我陪你一会儿。”
  “好。”季亦安轻笑。
  然后他把那一盒武器拿到床侧,宋初看着他娴熟的组装枪支,每一把枪上都扣上弹夹,发出清脆的声音。
  小麦色的手掌,黑色的手|枪,交错在一起说不出的性感,危险的性感。
  宋初目光不变的盯着他动作,空气中安静极了,仿佛刚才那一场刺激的逃亡之路都是虚妄的幻想。
  “队长。”
  “嗯?”
  “我本来不想来的,我怕你会分心。”宋初平静地说,“但我现在已经在这了,后面……你怎么想的。”
  “明天我们会一起去边境军营,和大明岑晗他们会合,那里会成为我们的基地,到时候你留在那,那里是安全的。”
  宋初无声地紧了一下牙关,点头,说:“好,听你的。”
  季亦安反手揉了揉宋初的头发,笑到:“乖,长大了。”
  “但是你要回来。”
  季亦安沉默一会儿,而后沉声:“好。”
  所有枪支都组装完,季亦安把武器盒放到地上,将宋初抱进怀里。
  他轻轻叹了口气,将宋初眼角的泪吻去了:“哭什么。”
  宋初其实自己也没意识到哭了,她胡乱的抹掉眼泪。
  从脖子上取下自己的那块玉佩,给季亦安挂上,又把他脖子上那块已经有了裂痕的平安扣挂到自己脖子上。
  “有了裂痕就起不到保平安作用了,你挂我这块。”
  那块玉还带着她身上的体温,煨在季亦安的胸口。
  “好。”
  “很贵,结束后要完好地还给我。”她说。
  季亦安轻笑:“嗯。”
  ***
  早上六点,天未大亮,宋初醒过来。
  她微微动了下身子,闻到一股烟味,抬眼便看到仍坐在床头的季亦安,微阖着眼,咬着烟闭目养神。
  宋初一动他就睁开眼睛:“醒了?还能再睡一会。”
  “你要不要睡会?”她问。
  季亦安摇头:“半夜睡了几个小时了。”
  宋初看到他眼底的血丝:“我也睡醒了,现在雪小,继续赶路吧。”
  “嗯。”
  季亦安起身,把昨晚当作被子的棉大衣套到宋初身上,一把拉上拉链,把人罩得严严实实。
  他忽然想起认识不久时他带宋初回西安时怎么也不要穿羽绒服的那个姑娘,现在倒是连穿这种臃肿的男款军大衣都无所谓了,季亦安不由笑了声。
  “笑什么?”宋初拿起另一件棉衣抱在怀里,背上双肩包。
  “笑你这衣服。”
  宋初“啧”一声。
  季亦安走到屋外,从门外的水井中打了一桶水上来,上面还飘着沙尘,他拂去顶上的一层水,倒进空矿泉水瓶。
  “我想喝水。”宋初朝他伸出手。
  季亦安从包里拿出一个保温杯:“里面应该还有一口温水,一会儿吃药喝这个。”说完他把那一瓶井水丢进包里。
  宋初也不推辞,接过水杯,快走两步,捞过车钥匙率先走进驾驶座。
  季亦安:“?”
  “我开车,你休息。”
  “如果路上被发现,会遇上追车。”
  “别小看我车技。”宋初砰一声关上车门。
  她在车内吃完药,转动车钥匙,利落挂档,又踩了脚油门,引擎轰一声,车就迅速开出去。
  季亦安从车后座找了些干粮,沙漠路挺难开,宋初两只手握紧方向盘,季亦安喂着她吃了点。
  唯一干净的水刚才吃药时已经喝完,宋初又喝了口井水,季亦安也喝了大半。
  “有导航就行,你睡会儿。”宋初说。
  “嗯。”
  季亦安闭上眼,很快就响起平稳的呼吸。
  车内只剩下偶尔的导航播报的刻板女声,经过昨夜的暴风雪,今天一早就出了太阳,暖烘烘的阳光照射进车内,铺在季亦安闭着的眼皮上。
  宋初往他身上瞥了眼,让她产生一种错觉,仿佛所有的光都聚在他的周身。
  她其实没想到自己真能那么顺利的逃离顾慈念。
  这些年,顾慈念就像一个烙在她心头的印,罪恶又仇恨,成为她多年来的阴影,各种噩梦的温床,折磨她多年。
  她又想起昨天季亦安来救她时的模样,当真是不顾一切的挡在了枪口之前,抱着她时紧得仿佛要将宋初揉进他的血肉中。
  宋初觉得自己获得了重生。
  车开了半小时,大片的云再次挡住阳光,只剩下一轮稀微的霞光
  季亦安本就没熟睡,光线一暗就醒过来,坐起来一点,问:“到哪了?”
  宋初瞥了眼导航:“直行十公里就到军营基地了。”
  “开得累吗?”
  “还好,我都好久没自己开过车了。”她的驾照都是几年前考的了。
  ***
  军营基地逐渐出现在眼前,外面是宽宽的大铁门,两侧立着两个身着军装的军人,单手持枪,另一只手标准敬礼,远远就能看到中央高高飘扬的国旗。
  五星红旗。
  宋初在军营外踩下刹车,季亦安拿出自己的警牌递出去。
  那人看了一眼,严肃道:“季队。”
  很快,铁门朝两侧同时打开,气势恢宏。
  宋初深深吸了口气,开车进去。
  这样的庄严恢弘之地,从前的宋初从来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来到这样的地方。
  车停在一众装甲车的车库内,宋初下车,风从四周吹过来,瞬间冻得要打颤,下一秒又被一件温暖的大衣罩上。
  “下车也不记着穿外套。”季亦安微微俯身,替她把衣服穿好。
  两人拉着手走进基地大厅,里面很多眼熟的人,岑晗、大明、萧岩,还有很多不眼熟的人,大家围聚在一起。
  “季队!”萧岩最先看见两人,喊了一声。
  其他人也迅速站起来跟他打招呼。
  “坐着坐着。”季亦安挥挥手,他偏头,问其中一个身穿军装的男人,“你们队长呢?“
  “季队。”
  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
  陆舟推开门卷着一身寒气进屋,他身形挺拔,不似这儿其他的军人那般黝黑,他皮肤很白,嗓音像块半融化的冰,一双干净到没有温度的眼眸,只穿一件迷彩短袖,呼出的气都瞬间成了白雾。
  让宋初莫名觉得冷。
  “陆队。”
  季亦安朝他伸出手,两人简短握过手后就松开。
  陆舟是这基地的头儿,也是最熟悉这的人,他带路,推开另一侧的会议室大门:“进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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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陆舟!就是下一本接档文的男主啦!
  原名是《狙中你的心》,改名叫《偏执宠爱》啦,更加符合文章一点。
  陆舟就是一个病娇偏执忠犬。
  大家喜欢收藏一下呀~你们的预收对我来说很重要~2019第一篇文!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