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傀儡城堡(完)

  燕危不置可否。
  他放弃了求稳不求胜的方法,反而铤而走险让黑袍人变得更强大更无所畏惧,或许在许妙妙眼里,他这个选择确实?是挺疯狂的。但是他自己并不觉得哪里疯狂了。
  相反,他此刻十分冷静。
  他看着又?再度被晏明光和林缜合力钉死的那个黑袍人附着的傀儡,思索着整个副本到目前为止的线索和可能的猜测。
  下一刻,又?是一个恶傀露出了黑袍人的笑容。
  情况骤然急转直下,玩家们已然顾不上先前想抓住燕危拿分的那点想法,不得不在观星台上围成一圈,抵挡着涌上来的恶傀。纵然余花先前打过?燕危的主意,在燕危的示意下,晏明光等人动手之余,仍然会给余花等人搭把手。
  毕竟现在的情况,排位赛的结果已经是确定了的,活着出去变成了更重要的事情。
  善傀燕危仍然站在前方,在晏明光转身挥鞭的时候,黑袍人正附着的那个恶傀便猛地朝善傀燕危扑来,尖利的指尖只取善傀燕危的心脏。可那指尖在即将刺破善傀燕危胸前的那一刻却骤然停滞,再也?无法前进分毫。
  这片刻的功夫,晏明光已然回身,转眼间长鞭便将这个恶傀的身体打碎。
  黑袍人的嗓音立刻从另一个恶傀身上传来:“为什么?我杀不了你?”
  善傀燕危笑道:“你猜啊。”
  竞技副本的投影前。
  所有从头到尾观看了这次竞技副本的玩家都知道,除非现在有什么?组织全军覆没,否则的话,竞技副本的排位结局已定。可他们却基本没有任何人离开现场,反而比之前还要认真地看着。
  启明星这回?领头的看着还在城堡另一处单独和恶傀们厮杀的薛晚,叹了口气道:“玄鸟这回?够疯,我们输的不算冤。就是这个破局手法实?在是太极端了……”
  另一个玩家显然对燕危抢了他们第一的事情不太开心,冷笑一声:“也?不知道是不是玩火***,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还赔了命。”
  “虽然这样说有点长他人志气,但我觉得……”这人摇头,“能做出这种?事情的人,应该不会玩火***。只是这个手法实?在极端,他似乎很急于求成,可能是想要这个副本的好处吧。以前这么?疯的玩法,我只听说过?玄鸟失踪的那位,如果不是超高层那几位都说那位很可能死在顶层,我差点以为这个燕危是那位手把手带出来的徒弟了。”
  “玄鸟怎么净干这种?不要命的打法,全都是极端的疯子。他们那位应该是死了的当家是,林情是,他那个弟弟林缜是,这个新人燕危也是。”
  “可惜咱们头和林情他们已经进副本了,不然还真能来看看,这位有没有可能是玄鸟那位失踪前带过的徒弟。”
  “没可能吧?时间对不上,玄鸟那位早就失踪了。”
  “……”
  恶傀的逼近下,观星台上的玩家已经缩小了一圈又?一圈。
  许妙妙本来就不是擅长打斗的玩家,几个来回间干脆闪身躲到了林缜和鱼飞舟身后。她和本我燕危一同站在最里边,眉头紧锁,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你在想怎么破局?”燕危问她,“怎么,不相信我?”
  许妙妙只是道:“我只相信我自己,我只是和你们合作?,并不是依赖你们。”
  “小妹妹还挺有想法。”
  燕危不再理她。
  许妙妙或许有自己的想法,他也?有自己的头绪。
  这个傀儡城堡,是精通傀儡术的黑袍人建造的,这里凝结了他最精湛的技艺,也?收藏着他引以为傲的傀儡。城堡外侧包围着迷宫,迷宫上方徘徊着吃人的乌鸦,只有安全在午夜之前到达城堡的客人才能活着进入城堡。
  黑袍人——或许她叫艾斯,喜欢玩弄人性,喜欢躲藏在傀儡之中,也?喜欢把到来的客人做成傀儡。
  她不是一个正常的“人”,她热衷于毁灭,也?热衷于游戏。
  所以她制定了游戏的规则,也?就是这个竞技副本的规则。在她当裁判的同时,为了达到她说的公平,她自己也?是游戏的参与者,也?拥有那些抓住傀儡的积分,燕危就是这样获得最高积分的。
  但是现在,因为他们破坏了游戏规则,黑袍人觉得公平被打破,提前结束了游戏,对在场的所有玩家无差别动手。
  从头到尾,玩家们一直以为不可缺少的“黑袍人、硬币、绞肉机”这三个要素,全都是幌子。硬币不是必须的,绞肉机也杀不死黑袍人,这些不过?都是黑袍人的障眼法。她一开始待在观星台,轻而易举地获得每一份积分,随后又假装成黑袍人的母亲,“诱导”燕危等人把她扔进绞肉机,让她脱离原来行将就木的躯壳。
  她现在只想杀了所有的玩家,让他们变成她的藏品。但是燕危需要保住玄鸟的第一,并且结束这一切,兑换傀儡破局离开。
  晏明光之前和他提过?副本最后要兑换的傀儡,是他自己的善傀,兑换也并不是找黑袍人完成,而是副本结束之后和楼进行交易。从一开始就真假和里外交织的城堡,走到现在黑袍人永远杀不死这一步,要结束这一切显然是破局的方法。
  要么?杀尽恶傀,要么?杀死这个杀不死的黑袍人的灵魂。
  杀尽恶傀并不一定行得通,且不说这几天堆积的恶傀到底会不会把他们活活拖死,就是他们真的杀了恶傀,黑袍人也不一定死。黑袍人的话本来就不一定可信,万一这又?是一个幌子呢?万一恶傀死了之后,黑袍人继续附着在善傀身上呢?那他们能怎么办,总不能杀自己吧?
  那就只剩下一个方法——杀了黑袍人。
  可是黑袍人杀不死。
  不,一定有什么?方法——
  前方骤然传来一声巨响,燕危思绪被打断,抬眼,只见本来处于前方的林缜突然被晏明光的长鞭绕住往他身边一甩。
  晏明光的声音淡然沉稳:“他受重伤了,差点被傀儡抓到,我先把他扔进来。”
  林缜被晏明光扔飞进来,鱼飞舟赶忙追了过?来。本来林缜和鱼飞舟负责的那一块成了缺口,五六个傀儡瞬间冲了进来。
  许妙妙本来正在思索,眼见那几个傀儡冲来,不得不重新拿起长杖挡住了傀儡。
  她怒道:“你们到底靠不靠谱啊!”
  善傀燕危回身捧起月轮配合着许妙妙,喊道:“谢谢啊!”
  许妙妙:“……”
  本我燕危扶起身边的林缜,让他就着绞肉机的边沿靠着,顺便看了看林缜的伤势。
  林缜面容完全失去了血色,方才似乎吐了好大一口血,唇边都是血沫。他的身上分明一点伤都看不到,可却好像受了什么?严重的伤一样,浑身都无力地靠着。
  燕危皱眉:“你怎么了?怎么突然受这么?重的伤?”
  他刚才虽然在思考,却也用感知力盯着四周,林缜分明从头到尾都没有被恶傀近身过,这伤来得太突然,下一刻晏明光就把人扔进来了。
  林缜喘了口气,似乎缓过?来了一些,虚弱无力地骂了句脏话,说:“……怎么掉链子的又?是我。”
  两个鱼飞舟在他和燕危的身侧蹲下,拿起匕首异口同声道:“我帮你先转移一下。”
  他抬起匕首,动作却猛然一顿。
  燕危也发现了不对。
  ——林缜身上没有伤,鱼飞舟怎么转移?
  周围的情况在这一刻变得更加糟糕了起来。他们这边一下子少了好几个人出手,纵然有许妙妙和善傀燕危稍微支撑,但这缺口算是打开了,一瞬间观星台便一大半都被傀儡所挤满。
  黑袍人处在恶傀当中,沙哑的笑声响彻在观星台的玻璃穹顶之下。
  “我想不出来了!”许妙妙道,“燕危,你想不出来我就先杀了你!”
  善傀燕危说:“相信我嘛。”
  最中心的绞肉机前,林缜缓缓抬手,抓住了身侧一个鱼飞舟的手腕,拉开他的匕首。他还笑了一声,缓缓道:“……你别试了,我这个伤你转移不了的,你找不到伤口。伤口根本不在我身上,是我哥在副本里受伤了。”
  燕危和鱼飞舟同时一愣,一旁的晏明光动作一顿,丝毫不惊讶地瞥了林缜一眼,随后收回目光继续同恶傀们交手。
  燕危慌乱中留意到了晏明光这微不足道的停顿——晏明光是不是早就预留到可能会有这一刻,所以才这么?及时地发现林缜出问题了?
  他的面前,林缜接着道:“我哥把伤转移给我了。其实我们两个技能不是完全一样,我可以借用他的能力,他可以……”
  借用林缜的生命。
  燕危明知道林情可能是自己第一次登楼以来一直并肩作战的朋友,在这一刻,也?止不住冒出了怒气。
  他们比林情还早进入副本,林情会想不到他们此刻也在千钧一发吗?黑袍人和恶傀就在身侧,稍微行差踏错一步,如果晏明光反应没有那么快,林缜或许在这猝不及防的重伤之下,瞬间便会被恶傀撕碎。
  林情都已经是八十几层的玩家了,会不知道吗?
  纵然林情可能处于更危机的情况,但这种?根本就把林缜当作?一个备用的生命一样的举动,还是让燕危怒火中烧。
  林缜却不在意,只是看了一眼懵了的鱼飞舟,抬手,一把抹掉了他嘴边的血沫,轻声说:“你愣什么??我还以为你知道……毕竟……毕竟我哥当初让你照顾我,就是为了让你保证我的安全,方便他需要的时候用,免得没用上我我就死了。”
  “所以你到底想到怎么对付这个鬼东西了没有?”
  这话问的是燕危。
  燕危摇头:“隐约有一点头绪,刚才差点抓住了。”
  林缜吃了一口鱼飞舟送来的药,撑着手要起来:“那你赶紧想,我和鱼飞舟再去撑一会。”
  鱼飞舟立刻按住了他:“你在这边和燕危待在一起,我去就行。”
  “别……”林缜咳嗽了一声,赶忙道,“别啊,那一会小宠物想出来怎么办了,我还在……还在这里躺着,那岂不是太丢人了?啧,那我在这个副本的贡献,不就……咳……不就只有打破玻璃抓了只蠢乌鸦?”
  燕危神情猛地一顿,双眸中灵光一闪。他怔怔地眨了眨眼,喃喃自语般用着微不足道的声音轻声道:“……抓乌鸦?”
  鱼飞舟的目光完全在林缜身上。他眉头紧皱:“但你真的不适合出手了。”
  四周,恶傀愈发逼近,已然有几个实力不济的玩家支撑不住,瞬间被傀儡抓破了心脏,死亡的本我对应的善傀也?在那一刻变成了恶傀。
  恶傀越来越多,越来越近,黑袍人撕扯般猖獗的笑声也越来越大。
  燕危却缓缓抬头看向了头顶的玻璃穹顶。
  善恶傀儡,大小城堡,真话假话。
  这里的一切,都有着对应的一面。
  迷宫里头耸立着一座城堡,城堡里头藏着一个小迷宫,小迷宫里又?藏着一座小城堡;城堡是个硬币,硬币里头是乌鸦图案的地形,地形里的玩家们拿着硬币,硬币上画着乌鸦;每个玩家都有对应的善恶傀儡,真假交织之间,还隐藏着现实与虚幻的梦境……
  这些全都一一对应,正反相对,成双成对地出现。
  除了……
  燕危缓缓站起身,抬眸望着玻璃穹顶之外。
  夜空中星月高悬,成片的乌鸦在城堡和迷宫上方徘徊,时不时飞过?这一片唯一由大片的玻璃覆盖的穹顶。月色洒下,飞过?的乌鸦挡住散碎的光影,洒下一大片零散的长影。混乱的打斗声还有黑袍人的笑声中,隐约夹杂着穹顶外乌鸦的啼叫,喑哑细弱地瘆入心间。
  顺着燕危的目光方向,晏明光和善傀燕危同时看向了穹顶……之外。
  燕危缓缓开口,同晏明光还有善傀燕危一齐道:“乌鸦。”
  一切都是一一对应、正反相对、成双成对的。
  除了乌鸦。
  城堡内的小迷宫没有乌鸦。或者说,城堡之内就再也?没有出现任何一只乌鸦。
  此刻,不用燕危说,晏明光已然几步向前,拿起了林缜放在身侧的长弓道:“借用一下。”
  林缜休息间还不忘来上一句:“……你们又懂了。”
  下一刻,晏明光拉满弓弦,长弓上现出十支长箭。长箭在他松手的瞬间,朝着穹顶的四面八方而去,顷刻间便射穿了穹顶!
  黑袍人猖獗的笑声顿时停住了。
  玻璃碎裂,本我燕危和善傀燕危同时捧起月轮。月轮发出淡淡的皎洁白光,在那些受了伤或者身上挂着血迹的玩家身侧割裂出单独的空间,隔绝了他们身上散发出来的血腥味。
  随着大片玻璃洒下,徘徊在穹顶上的乌鸦猛地一转方向,双翅展动,瞬间飞进了观星台里!
  成片的乌鸦如同黑水一般从破裂的玻璃穹顶上倾泻而来,撞过?燕危树立起的那些屏障,黑色的潮流绕过?所有的玩家,朝着同一个方向而去。
  ——那是黑袍人附着的恶傀所在的方向。
  她沙哑阴沉的嗓音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吼叫:“你怎么知道的!你怎么——啊啊啊啊啊啊!!!”
  那是和副本开始的第一个晚上,那些死在丛林迷宫的乌鸦啃食下的玩家们如出一辙的惨叫声。
  大片的乌鸦倾泻而下,黑色的潮流带着交织的喑哑啼叫,同这撕扯般的惨叫声混在一起,折磨着人的耳膜。
  不过?片刻,那个恶傀的血肉便被撕扯了个干净,地上一片铺开的血迹。
  可是这一回?,却再也?没有另一个恶傀发出黑袍人的声音,取而代之的是楼的提示音。
  【恭喜玩家破解傀儡城堡最终谜题,终结傀儡城堡的悲剧根源,获得以下奖励:……。】
  方才急转直下没多久,此刻却峰回?路转,副本在黑鸦的潮流中结束。众人皆是一愣,许妙妙都傻眼了。
  林缜被鱼飞舟扶了起来,苍白着脸,还不忘打趣道:“小宠物的小妹妹,我们很靠谱噢。”
  “被乌鸦啃噬才是彻底死亡……你是怎么想到的?”
  眼前,黑鸦将黑袍人啃食殆尽,那些恶傀全都失去了操控,呆呆愣愣地站在那里,任由黑鸦蚕食。有的乌鸦撞击着月轮割裂出来的屏障,燕危面色一白,沉声道:“为什么?只有观星台全是玻璃?这个游戏是公平的。”
  游戏是从玩家进入丛林迷宫开始的,乌鸦也是游戏的执行者,乌鸦对于所有游戏的参与者来说都是公平的。它们会蚕食玩家,自然也会蚕食黑袍人。
  但打破玻璃,如果乌鸦没有对黑袍人动手,那么对于本来就和恶傀缠斗在一起的他们来说无异于雪上加霜。要打破玻璃,必须有十成的把握。
  乌鸦必然是破局关键。
  要打破真假交织善恶相对里外嵌套的局面,只有找出相对中唯一不想对的东西。这个副本里,一切的意象,只有乌鸦是没有重复出现的。它们只徘徊于城堡外围,在城堡里的黑袍人根本接触不到。
  为什么?要把乌鸦完全隔绝在外?
  乌鸦会啃噬受伤的玩家,放进来岂不是更能增加混乱与血腥?
  当初在小迷宫里,那只林缜单独抓进来的乌鸦出现的时候,女人当场说不出话来,并不是因为燕危留的先手,而是因为突然出现的乌鸦。游戏是公平的,玩家们怕乌鸦,黑袍人也怕。她连绞肉机都可以随意进入,杀不死,什么?都不畏惧,却单单害怕乌鸦,只能有一个原因。
  乌鸦克制她的不死。
  答案早在副本开始的那一刻就告诉他们了。
  ——“他是个出生不详的人。”
  ——“他的母亲在荒郊野外生下了他,因为失血过?多昏迷在丛林迷宫中。鲜血沾染土地,周围草木腐蚀,他的母亲被成片的乌鸦吞噬血肉而死。可他在草地上足足哭了三天,乌鸦为他啼叫,丛林为他枯萎。”
  出生不详,黑袍人根本没有母亲,这个故事只是一个破碎的意象,象征的是自称“艾斯母亲”的黑袍人。
  “被成片的乌鸦吞噬血肉而死”便是破局的方法。
  眼前,一个望不见?底的黑色阶梯从星夜中蔓延而下,穿过破碎的玻璃穹顶,延伸到了玩家们的面前。
  所有玩家赶忙踏上了阶梯。
  眼见一个个人影消失在黑色长阶之上,燕危转头看向晏明光。
  他说:“我走上去,一切就不一样了。”
  “我在楼内世界等你。”
  燕危想了那么久的记忆,这一切却突然有些不想往前走。他说:“我以前登楼,和现在像吗?”
  “一模一样。”
  “我以前的目的是什么??”
  “走上去你就知道了。”
  “但我想听你说。现在的我,目标只是登楼,想起来从前的那些,我似乎没有太多的目的,是因为我曾经的目标失败了吗?”
  月色鸦影之中,晏明光顿了一下。
  “你想毁灭楼的秩序,让这一切不再存在。”
  可是楼现在还好好的,维持着这一切的运转。
  燕危摊手:“那看来我失败了。”
  他们周围已然完全没有了人影。浓浓的血腥味中,月色洒下,黑鸦在周围萦绕,撞击着燕危和晏明光身侧,乌泱泱的,仿若压在人心间。
  燕危走到晏明光的面前,下巴轻抬。
  他的双唇刚刚触上晏明光的下巴,男人似乎僵了一下,下一刻失控一般猛地一拉他的肩膀,将他整个人都拉进怀里。
  这一次的吻猛烈而急促。
  燕危只是感受到这人的温热,还未反应过?来,晏明光便克制地松开了他,退后一步道:“上去吧。”
  燕危下意识抬手,指尖轻轻碰了一下微微有些湿润的嘴角,耳尖骤然变得通红。
  他红着脸笑道:“行,我上去了,去我的记忆里看看,晏老师你以前在床上的时候是不是也这样伪君子。”
  他转身,在晏明光的目送之下,毫不犹豫地踏上了这望不见?底的黑色长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