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五章 兄弟和睦

  “混账!如今李太傅失足从瞭望台上摔下来已经死去,而另一边,你竟然连辞官的程尚书都不放过!”
  南越皇望着一群侍卫抬上来的一名男尸——男子头发花白,穿着平日里程尚书常穿的一身便服,只是,男子的脸已经血肉模糊,但依稀可以辨出程尚书的面容。
  如此血腥的场面让众人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
  “太……太子殿下!李太傅是您以前的老师,而程尚书……再怎么说也是朝中的老臣,你这么做,是不是太过分了?实在是让老臣们觉得心寒啊!”
  “李太傅虽然和程尚书不和,但怎么说他们都是为南越国做出了极大贡献的人,而且……他们也都是为南越国操心的好人。您想要帮助他们改善关系是好事,可是……您怎么能够将两人逼成现在的这副样子?”
  一时间,朝中变得纷乱嘈杂。诸位大臣们七嘴八舌,一言一行皆数落着沐风的不是。
  沐风只孤独的站在一处,听着那些不切实际的话,却不能言语。
  此刻的他就像是置身于一片荒岛之上。而那些大臣们则立于荒岛四周安全的绿洲,他们对着他指手画脚,都恨不得他立刻在荒岛上死去,没有一个人愿意伸出援手,也没有一个人替他说话。他们脸上的表情充满着义愤填膺,可他们的眸子里却是空洞的,他们是那样的无知,可笑。
  南越皇只是面色铁青的立在一旁,他蹙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什么。于是诸位大臣们议论的声音越来越大。
  沐隐也安静的立在一旁,他静静的听着大臣们的议论纷纷,嘴角不禁扬起了一丝弧度。
  沐隐很喜欢这样的感觉。他和沐风都是在海面上漂泊的人,可如今,所有的风浪都奔向沐风而他却安然无恙——他喜欢这种被上天眷顾的感觉。
  所以,当沐风的目光望向他的时候,他并没有躲闪,相反,他还回了一个落落大方的微笑。
  沐风皱紧了眉头,眉宇间的阴沉又添了几分。
  大臣们无止尽的喋喋不休终于惹恼了南越皇。
  南越皇蹙着眉头望着诸位大臣,嘴里念叨着“朕的朝堂上是给你们一直不停的说着是非的吗?”。于是喧嚷立即被死寂覆盖。
  众位大臣十分乖巧的闭了嘴,而后一个个的都低着头像木桩般钉在那里。
  “既然你们一个个都有那么多话要说,那么请你们来说说,对于此事,该如何处理?”
  南越皇没有说处理谁,但是他的目光却停在了沐风的身上——此刻的南越皇,眉眼深沉,面容阴郁。
  “怎么了,刚刚一个个的那么会说,怎么一到正经事,就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父皇,您不要生气。”终是沐隐先开了口,他缓步走到了南越皇的面前,挡住了南越皇望向沐风的目光:“父皇,其实这件事情仔细想想太子并没有什么错。”
  “这……三殿下您这是说的什么话……”
  “诸位大人们,请先允许我将话说完。”沐隐被大臣们打断了话,并未不悦。他恭恭敬敬的望着那些大臣们,温和的笑了笑,大臣们自然是将要说的话憋回了心里。有些焦急的等着沐隐将接下来的说说完。
  沐隐继续说道:“其实仔细想想,太子殿下与李太傅和程尚书无冤无仇,为何要逼迫和谋害他们?其实,诸位大臣们都知道,太子殿下正直心诚,是一心为了南越国着想的。而程尚书和李太傅的不和,如今确实影响了朝政,所以太子殿下这才急切的想要修复二人的关系。只不过,太子殿下的方式有些猛烈,办事也毛糙了些,这才好心办了坏事,让两位大人……”
  沐隐轻叹了一口气,似乎是在痛心两位大人的死亡。
  “所以,太子殿下并未犯什么大错。儿臣恳请父皇不要惩罚太子。”
  沐隐的话音刚落,朝中的大臣们便纷纷急切的进言了。
  “三殿下此言差异!难道就因为太子殿下的太子身份,他办的错事就可以不追究吗?没错,太子殿下是一心为了南越国,这一点老臣们都清楚,可是眼下他毕竟是犯了错,既然犯错,就要惩罚!”
  “没错!既然犯了错就得惩罚!李太傅和程尚书虽然不对头,但他们二人对南越国对皇上您都是忠心耿耿的!纵使太子殿下是一心为了朝廷,可是李太傅和程尚书的死确实和他有些关系。如若此事就这么过去了,只怕李太傅和程尚书的泉下亡魂也会感到痛心啊!”
  “就是!这,两条人命背负在身上,怎么能够就此化了?!皇上,您可不要因为太子殿下是您儿子您就偏袒……这样的话,实在是让老臣们寒心啊!”
  “混账!难道朕就真的是不会明辨是非之人吗?”最后一位臣子的话彻底激发了南越皇的怒火:“太子虽然是朕的孩子,但他是整个南越国的太子,他的行事作风都代表着整个南越国!如今,他既然犯了错,朕就绝不会姑息!李太傅和程尚书,朕会为他们安排身后事!”
  南越皇向前走了一步,极其不悦的推开了挡在沐风面前的沐隐。
  “你可知道自己错了?”南越皇怒气冲冲的望着沐风道:“虽然说人无完人,每个人都会有犯错的时候,可是你身为南越国的太子,有些错你可以犯,可是有些错,你本不该犯!”
  “身为太子,行事之前总该将一切后果都考虑好!可是你没有,这是大错之一;朕已经吩咐下去停下了你手头上的一切事物,可是你却当作不知,仍然去管,这是大错之二;李太傅和程尚书都是朝中老臣,按理说,他们二人你都该唤一声老师,并且对他们应该恭敬有加,可是你不仅没有,反而还威胁逼迫,这是大错之三!如今,二位大臣皆以离世,你却急着撇清关系……”
  “儿臣没有撇清关系。”沐风极其冷静的望着南越皇,面色平静的打断了南越皇的话,下一刻,他扯了扯自己的衣袍,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跪了下来:“父皇说的三个大错儿臣都认。李太傅和程尚书的死虽然不是儿臣故意为之,但是与儿臣却脱不了关系,儿臣也为二位老师的死感到痛心。所以,恳请父皇责罚!”
  沐风说完这番话便恭恭敬敬的将头贴在了地上,一副陈肯认错的模样。
  南越皇有些诧异的望着沐风,良久,他才合上嘴,将没说完的话憋回了心里。
  “你倒是聪明,还知道主动认错。”南越皇轻轻咳嗽了两声,而后板着脸继续说道:“既然如此,你就且去慎刑司领五十大板,而后……且去牢房内闭门思过十日吧。”
  “父皇!太子殿下身子金贵,五十大板岂不是太严重了些!而且,还要去牢房思过,牢房内湿气那么重只怕太子殿下他……”
  “太子的身子金贵,难道旁人的身子就低贱了吗?”南越皇十分不悦的打断了沐隐的话:“既然是太子,就该知道自己的责任是什么!上次犯错,朕罚太子去祠堂面壁思过,看来……是祠堂的条件太好了,所以才让太子没有记性。”
  “父皇……”
  “老三,你若是再多说一句,朕连你一同罚!”
  沐隐这才闭了嘴。他有些同情的望了沐风一眼,好似在表达“我已经尽力了”,可是沐风知道,沐隐的眸子里同情是假,开心却是真。
  沐风并未同沐隐多话,而是恭恭敬敬的朝着南越皇行了一礼,而后前去领罚。
  沐风离开的时候,面色极其平静,他的背影也依旧挺拔,他那么从容,就好像他根本就不是去领罚的。
  ……
  沐风得到了相应的惩罚,诸位大臣们自然也就没有再多话,只感慨了几句李太傅和程尚书便都退去了。
  沐隐因为达到了预想中的效果,也要退去。南越皇却叫住了他。
  “老三,朕前些日子吩咐给你的那些公文,你处理得很好。真能够看得出,你确实在用心做事。”
  沐隐得到了南越皇的夸奖,自然是欣喜非常。
  南越皇又道:“眼下,你对太子好像很是关心啊。”
  南越皇笑盈盈的望着沐隐,却叫后者吃了一惊。
  沐隐有些不自然的笑了笑,道:“太子是儿臣的弟弟,儿臣理应多关心才是。”
  南越皇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如此才好!看来承安寺的日子确实让你的心性变了不少。朕……很喜欢现在的你!”
  南越皇丝毫没有注意到因为“承安寺”三字而有些微变的沐隐的面色,他轻轻拍了拍沐隐的肩膀,笑着说道:“朕最担心的就是你们几个兄弟因为皇位而明争暗斗,自相残杀。可如今朕看到你如此护着太子,朕……很欣慰。”
  “父皇您放心。儿臣一定会好好照顾弟弟们的。”沐隐的脸上绽放出了一抹极其虚假的灿烂的笑容:“儿臣也最痛恨那些为了权力而费尽心思的人。父皇,儿臣的心愿其实很简单,就只要一家人和和睦睦的便好。”
  南越皇的脸上更是多了几分欢喜。
  ……
  沐隐带着笑容回到了自己的住处,待三皇宫的大门重重的合上后,他面上的笑容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深邃的阴沉。
  沐隐颇为嫌弃的拍了拍自己的肩膀,就好像那上面沾染了什么脏东西一样。
  和和睦睦。
  想起这四个字,沐隐的脸上露出了深深地嘲讽,他忍不住发出一声冷哼。
  “殿下回来了?”兰儿见沐隐回来了微微有些吃惊,而后忙收敛了神色道:“殿下,您刚刚派去的死士已经都回来了。他们都在后院等您呢。”
  沐隐只“嗯”了一声,便匆匆往后院赶去,他并未注意到兰儿神色的变化。
  后院内,六位戴着面具的死士尽端坐在凉亭之内,待沐隐的脚步声在他们的耳旁响起,为首的一位死士才缓缓起身,冲着沐隐行了一礼。
  “三殿下,江湖规矩,您要办的事情我们已经给您办成了,那么我们想要的银两呢,你是不是该给我们了?”
  “不急。”沐隐笑着吩咐身旁的兰儿为几位死士甄了茶水,而后他冲着几位死士挥了挥手,有些谄媚的说道:“几位侠士辛苦了!这是我特意为几位准备的新鲜的茶水,几位不妨尝一尝。”
  “喝茶倒不必了!我们都是在江湖上行走的粗人,品茶之事我们是一概不知!三殿下您也不必客气,我们只要拿了钱财便会离开,以后,我们与你便再无关系。”
  为首的见沐隐仍然没有动作,不禁有些生气:“怎么,三殿下这是信不过我们还是不想履行诺言交出钱财?”
  “壮士不要生气,我既然选择找你们,便是相信你们,钱财的事情,难道你还怕我堂堂南越国三皇子连一千两黄金都拿不出来吗?只是……这……”沐隐纠结了半晌,终于说出:“只是,你们交上来的真的是程尚书的尸体吗?我看那具尸体的面容已经是血肉模糊,实在是难以分辨他是不是真的……”
  “我说你们当官的人就是啰嗦和纠结!”为首的有些不耐烦的说道:“你这话一出不就是不相信我们的办事能力吗?”
  “壮士多想了……”
  “什么多想不多想!你别跟我咬文嚼字的!”为首的打断了沐隐的话,继续说道:“我也很想知道那老东西的包袱里究竟藏了什么好东西,竟要以命相守!那老东西的儿子长得人高马大的,一直护着他老子,所以我们便与他的儿子周旋了一会儿……那位老头子就抱着那包袱跑啊跑,我就带着我的忠犬去追。”
  为首的黑衣人指了指一旁黑衣人手中牵着的黑犬,道:“我的这只黑犬跟着我们这些杀气重的人跟的太久了,所以便很喜欢血液的味道。我在追逐那老头的过程中不小心划伤了他的脸,我的小黑嗅到了鲜血的味道便要去吃……所以……”
  “所以程尚书的脸是被黑狗给吃掉的?”沐隐有些惧怕的望了一眼嘴边还有一丝血迹的黑犬,恐惧的咽了口唾沫。
  黑衣人见状,哈哈笑着点了点头:“正是!这黑犬吃人,吃的还是三殿下想要杀的人,我自然不好阻拦,不然小黑发了火连我都想咬……”
  黑衣人一边说着一边将沾满了血迹的包袱扔给了沐隐:“这是你要我们给你带回来的东西,你自己清点一下,若是再不信的话,那么我也没有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