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箭在弦上

  这天是周末,早上8点周洛还在床上睡着,突然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吵醒。
  他现在的铃声已经不再是《甜蜜蜜》了,换成了褚洵在清迈给他唱的那首《yellow》。
  周洛接起电话,是砂楚澜打来的。
  “周洛,好消息,找到那个女孩了,我现在正开车把她送到你那边。
  “什么?找到了,太好了,我现在立马过去,你在青帮大楼等我。”周洛挂了电话便穿上衣服下了楼。
  褚洵已经做好了早饭,见他下来,走过来亲了他一口,“醒了?来吃饭吧。”
  他把褚洵搂在怀里,揉了揉头发:“不吃了,砂楚找到当年在Julia身边照顾的那个女佣的女儿了,咱们现在过去吧。”
  褚洵眼神闪了闪,转过身说:“好,我去开车。”
  半个小时之后周洛和褚洵赶到青帮大楼,砂楚澜和饶河里以及赵磊已经到了。
  他们身边站了一个身材瘦弱矮小的女人,看上去和褚洵差不多大,她似乎胆子很小,瑟缩地躲在饶河里身后,饶河里正搂着她的肩膀轻声安慰她。
  “她胆子有点小,这么多年又一直躲在山里生活,你们说话声音小点,别吓到她,”砂楚澜对那个女人招了招手,“你过来,这是褚洵,Julia的儿子,你还记得他吧,我们都是好人,你把你知道的事情都说出来吧,不要害怕,我们会保护你的。”
  那女人盯着褚洵看了半天,突然冲褚洵笑了笑:“是小洵,小洵你还记得我吗?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
  褚洵看着她的脸,却怎么也回想不起来她是谁,也许是她在山里住了这么些年,容貌变化太大了,褚洵摇了摇头:“不好意思,我记不起来了。”
  “哎,没事,我现在就是个山野村妇,你认不出来是正常的,”女人羞涩地笑了笑,“我叫阿红,比你大2岁,是你母亲Julia身边贴身女佣的女儿,你母亲出事的时候我也只有7.8岁。”
  提到当年的事,褚洵的神情有些低落,周洛在桌底下牵住他的手,放在掌心揉了揉,问阿红:“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Julia为什么会吸毒,又是怎么死的,你知道吗?”
  阿红叹了口气,“说起这个我很羞愧,这些年我一直觉得对不起Julia,也对不起小洵。”
  褚洵说:“你那时候还是个孩子,有什么对不起我的。”
  “我是替我的母亲感到愧疚,我父亲死的早,是我母亲一个人将拉扯我长大,日子过得很艰难,后来Julia看中了我母亲的厨艺,就把我们母女接到身边照顾,我那时候就住在Julia的小院子里,小洵过去玩的时候我见过他几次。”阿红的目光从褚洵身上扫过,似乎是回想起了童年的时光,“那时候Julia和你父亲的关系已经不太好了,Julia每天都很忧郁,迟志经常会来找她,陪她聊天解闷,听我母亲说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关系很好,但是Julia依然闷闷不乐,后来有一天迟志突然拿了一包白粉递给我母亲,让我母亲掺到Julia的晚餐里,说是Julia吃了之后就能开心起来了。我母亲是个没读过书的乡下人,迟志这么说她就信了,但没想到Julia的心情果然变好了,甚至变得亢奋。Julia慢慢地对迟志带来的白粉上了瘾,吸食的量越来越大,后来迟志又带来许多不同品种的粉面,Julia渐渐地就变成了一个瘾君子。”
  “果然是他!”周洛恶狠狠地锤了锤桌子,“那Julia的死又是怎么回事?”
  “后来Julia吸毒的事情暴露了,小洵的父亲非常生气,和Julia大吵了一架,也是那时候我的母亲才知道自己做了错事,但是迟志却威胁她绝对不要把这件事说出来,否则绝不放过她,我母亲胆子很小就答应了。然而Julia的毒瘾已经很严重了,褚川命令Julia强制戒毒,Julia整天都生不如死,人眼看着枯瘦下来,一点生气都没有了,她原本是那么漂亮又优雅的女人,”阿红说到这里抹了抹眼泪。
  “我母亲很自责,经常在夜里对我哭诉,后来有一天迟志又来了,他递了一包蓝色的药丸给我母亲,说是解毒瘾的药,还和我母亲说他原本只是想让Julia开心才会给Julia吸食毒品,没想到Julia会上瘾。那时候岛上吸毒的人很多,尤其是穷人,很多生病的人太痛苦了就会吸毒来缓解痛苦,也有些抑郁的人会吸毒来让自己的心情好一点,迟志说得很恳切,而且他和Julia又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平常也很关心Julia,我母亲就再次相信了他,毕竟我母亲也希望Julia能早日戒掉毒瘾。可没想到那粒小小的蓝色药丸却要了Julia的命。”
  褚洵安静地听着阿红讲述十几年前的往事,他的眼睛盯着门外的棕榈树,面上没有什么表情,但周洛知道他心里一定是痛的,因为他的手在自己的掌心里微微颤抖着,周洛握紧他的手,另一只手放到他的后背,轻轻拍了拍,褚洵回过头看了他一眼,淡淡地笑了笑,“我没事。”
  大厅中气氛有些压抑,这些尘封了十几年的往事乍然被抖露出来,一时之间让人无比唏嘘,砂楚澜率先打破了这份平静:“那这些年你为什么不把这些真相说出来,反而跑到了洛城的山村里躲起来?”
  阿红擦了擦眼泪:“Julia去世的当天晚上我母亲就托人将我偷偷地送走,她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我,并嘱咐我以后有机会一定要把真相公之于众,但一定要避开迟志。我当天晚上就被熟人接走,辗转到了洛城的山村里,我那时候太小,什么都不懂,等过了几年再托人出去打探消息,才知道我母亲在Julia去世后的第二天就被人弄死了,褚川也死了,而那个时候青帮的当家人已经变成了迟志,我不知道该找谁而且我也害怕就一直躲在山里,这一躲就是十几年,是我太胆小了。”
  “不怪你,你那时候也不过是个孩子,是迟志演技太好,心也太黑了。”周洛站起身对赵磊说:“去叫人,带上家伙事,去把迟志那个狗东西给绑了。”
  赵磊点了点头:“好,我这就去,十分钟就能出发。”
  阿红被人带下去休息,她现在是重要的人证,周洛特地派人将她保护起来。
  “砂楚,如今有了阿红的证词,还有你叔叔砂楚信那个老东西手里的书信,等我再把迟志抓来就能够串联起招标会那天的所有阴谋了,准备召开审判大会吧,有了这些证据,其他家族的人就算和金家有再多的利益往来也不可能再站在金家那边,督察府的守卫兵可以出动了,跟我一起去荡平金家老巢。”
  砂楚澜不动声色地瞟了褚洵一眼,对周洛说:“没错,现在终于可以师出有名了。等抓到迟志我就组织各大家族召开审判大会。”
  这时赵磊急匆匆跑进来:“老大,人齐了,100多个兄弟抓迟志那个老狗比绝对够了。”
  “足够了,走。”周洛牵着褚洵的手坐上了车。
  然而让谁都没想到的是,当他们赶到迟志的赌场时,迟志那个老家伙竟然跑了!
  “他怎么会跑了?啊?!”周洛怒气冲冲地掀翻赌场的赌桌,将一个服务生模样的人拉了出来,“我他妈不是让你看着他吗?怎么就给看跑了?”
  服务生带着哭腔求饶:“老大,我不知道啊,他今天跟往常一样没有任何异常的地方啊,你们来之前的半个小时他还来大厅里巡查过,我也不知道他怎么突然就跑了。”
  “操!”周洛实在气不过,将面前的桌椅全部掀翻,褚洵走过来拉住他,沉声说:“你先别急,阿红被找到的事只有青帮大楼里的人知道,他既然半个小时前还在这里,就证明是有人给他突然报信了,咱们内部有他的人,现在先派出一部分人去堵截他,另一方面也要赶紧查出谁是奸细。”
  周洛愤愤地说:“他能跑去哪?这条奸诈的老狗,竟然在我们身边隐忍了十几年,难怪当年的事我怎么查都查不到线索,全都被他清理干净了。”
  褚洵拉住他:“当年你也还小,而且你又没有在现场,我父亲当年一定也彻查了,但是他竟然将我父亲也瞒了过去,就说明所有的痕迹都被他清理干净了,这怎么能怪你。”
  “小洵,查奸细的事你和砂楚去办,我现在带着赵磊出去追他,他刚跑了没多久,说不定还能追上,他没有别的地方可以逃,一定是去投奔金家了,我去洛城的路上堵他。”
  “好,你去吧,千万要小心,当心他带了枪,不要和他硬碰硬。”褚洵当着众人的面亲了他一口。
  他点了点头,带着赵磊走了。
  周洛和赵磊走后,砂楚澜先让饶河里进车里等自己,他和褚洵站在迟志的赌场外抽烟,“你确定他能帮我们找到金龙?”
  “我确定,”褚洵吐出一口烟雾,沉声说:“他和金龙十几年前就开始合作,这些年他们暗中一定有联系,几年前我和我叔叔在塔谷遇袭那件事肯定也是他告的密,那时候那个门卫只是个替死鬼,不然谁会告了密不跑,还傻乎乎地待在青帮里等着被抓,只是那时候我们都没有怀疑他,才被他糊弄过去。”
  砂楚澜问:“你觉得需要几天?”
  “不出3天,他今晚逃到洛城,明天,最多后天金龙就会见他,他是从青帮逃走的,知道青帮许多秘密,而且我又要和金家合作,金龙生性多疑,也一定会向他询问真假,所以我之前才特地把这个消息放给他。”
  “你真不和周洛说?你想清楚了,孤身一个人跑去洛城的深山老林里见金龙,这里面有多少的风险不用我说你也清楚,你就没想过周洛知道之后的后果?”
  褚洵吸了一口烟,望着远方的海面:“不是我去就是他去,褚家和金家的仇一定得有个了结,不然他不会过得安心,我知道他不仅是为了报答我父亲的恩情,更是为了我,所以我更不能让他去冒险,我父母的血仇,本来就应该由我亲手了结。”
  “行吧,你们的事你们自己决定。”砂楚澜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时褚洵的电话突然响了,拿出来一看,是金虎。
  褚洵接通了电话,一分钟后他的脸上露出浅显的笑意,说:“可以,三天之后我去洛城见金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