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寻(双更合一)

  快到五点的时候,方盖才匆匆忙忙带了个蛋糕过来,她剪了个干练的短发,日子过的潇洒肆意。
  “怎么才来,方老师,我这开业典礼都结束了。”丰南接过她手里的蛋糕,还不忘调侃她。
  工作室里人已经都散了,丰南关了前院的办公区,带着方盖从后院的楼梯来到了私人居住区。
  “可别提了,今天路上堵车。”方盖把一堆包裹放在沙发上,“可以啊南南,你这工作兼生活都在一栋楼里,通勤距离就两分钟啊。明天周末,晚上跟你挤一个被窝,不走了。”
  “瞧瞧姑奶奶我给你带了什么好吃的。”
  方盖把蛋糕放在桌子上,解开上面香槟色的丝带,从精致的蛋糕盒子里拿出来两个小勺子,分给了丰南一个,“怎么样,你这海龟回到我们大祖国的怀抱觉得怎么样?”
  丰南接过勺子,“少贫,你这三年,每逢寒暑假,哪次没有来找我,别做出一副东道主的模样来。”
  “还不是你,机会送到你面前了你不去,非得撞了南墙之后再去国外漂泊,我要不是怕你在外面一个人孤独死,我才不来找你。”
  丰南吃的快,用勺子从方盖那份小蛋糕里面兜着吃,“我觉着挺好,虽然不能以学生身份在外面求学,可是我在意大利的那段日子,也认识了不少设计师,接触了学术派和社会系派,这才让我美术应用有了一些见解,怎么说呢,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是是是,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方盖敷衍道。
  她知道丰南当初走,其实是为情所伤,如今回来了,也不知是什么想法。
  “南南,我问你个事,你得实话告诉我。”
  “你这次回来,总不会是为了他吧……”
  方盖有些小心试探,她又怕说的太含蓄丰南没听明白,解释道,“就你那个,大四快毕业那会交往的那个地下前男友。”
  “前男友?”丰南放下吃完的蛋糕壳子,摇摇头“算不上前男友吧,他没把我当女朋友,前男友的身份,他也不配有。”
  “那我该怎么称呼这个兄弟?炮.友?”
  “滚。”丰南笑着拿了个抱枕砸过去,“休要再提啊,再提翻脸了。”
  方盖躲过枕头,抱在胸前,拖着个脑袋,“你说从前你那么喜欢他,若是见了他,真能保证一丝旧情也不复燃?你别撒谎,在波兰下大雪那次,你是不是躲在壁炉旁说你想他来着!”
  丰南也学她的样子坐在沙发上,拖着个脑袋,若有所思,“那会不是刚失恋嘛,刚失恋的人说的话,当不得真的,不瞒你说,我也怕我还余情未了。”
  “不过,在打过几次照面之后,我发现,我对他,没什么特别的感觉了。”
  “不管是三年前还是十年前,那都是过去的丰南在过去的时光里经历的故事,都跟现在的我没有什么关系了,或许,在我一个人从那个房间里走出来的时候,我已经学会了把过去和现在割裂清楚了。”
  人不应该生活在过去的阴影底下,也不应该依附于别人所活。
  或许自己的勇敢和果断,不是段程也教的。
  如果她本身没有对抗恶魔的勇气,那她又怎么能保护自己全身而退呢。
  这么些年,她偶尔还是会梦见下着大雨满身是血的自己,也还是会害怕梦里看见王齐国半伤了的那只眼睛。
  但是她至少学会了,不逃避。
  她就堂堂正正地在这里,在自己的世界里,做独一无二的自己。
  “没错,你瞧我,提他做什么,你瞧你现在多好。”
  方盖拿出手机凑过来自拍,说话说的没心没肺的“失恋让人成长!”
  相机咔嚓一声,两个人就来了一个闺蜜之间的合照。
  方盖嘟囔着,“丰南你的脸怎么这么小,不行我要把我的脸P一下。”
  各种软件一套上,方盖发了一条朋友圈。
  附言:两个单身姑娘寂寞的自拍。
  丰南嫌弃地做老爷爷看手机状,“你什么时候这么婊里婊气的。”
  方盖翻着留言,“要实时传递老娘单身可撩的信号,不然你以为我男朋友都哪里来的,还不是靠我善心经营,广撒大网。”
  “得了吧海王姐姐,您当心翻车。”丰南收拾了东西去洗澡。
  段程也刚洗完澡出来,湿漉着头发,就听见手机一直一阵一阵的。
  一抬屏幕,满屏都是何勉发过来的消息。
  “也哥,我发现重要信息。”
  “真的,我保证,独家秘方。”
  他怕段程也不理他,还特别加了一句,“跟我南姐有关哦~”
  段程也不耐地回了句,“少攀关系。”
  何勉忽视他接着说:也哥,说认真的,你酒窖里的那几瓶拉菲,弟弟我看上很久了,换不换?
  段程也:你还能更磨叽?
  何勉:图片。
  何勉:撤回。
  段程也:?
  何勉:换不换?
  段程也:明天叫江伏给你送过来。
  何勉:好(谢谢爸爸jpg)
  何勉把刚刚撤回的图片发给他:世界真奇妙,原来我高中同学是南姐闺蜜,你说巧不巧?
  段程也双指放大那张照片,照片里的丰南还穿着今天白天那个衣服,说明照片是刚拍的,她身边还有一个短发的姑娘,想必就是何勉说的那个高中同学。
  他直接就语音发过去,“你TM不会早点说?你早点说你认识南南朋友,我用得着找三年?”
  何勉发过来的语音里满满的都是委屈,“能怪我吗……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的。”
  他暗自腹诽:我好歹还认识一个丰南的朋友。
  比你谁也不认识总强一点叭?
  丰南一出来,方盖就把手机微信朋友圈留言给她看。
  “南南,大伙都说你变好看了!”方盖划拉着手机屏幕,“说最近要开个大学同学会,好久没聚了,你来不来?”
  “同学会?”
  “是呀,你不是换手机号码换微信了吗,也就我们这几个人还能联系上,大伙让我把你叫来。”
  “好啊。”三年前那天晚上一场混乱中她丢了手机,后来号码挂失后虽然有云同步功能,她当时没什么心情一一加回来,就加了几个常联系的朋友。
  以至于她的联系人列表里面还真不怎么有以前的同学。
  “那就这么定了,我通知小媛一声,很久没有跟她约了。”
  丰南想起小媛那张一笑就泛红的小圆脸,“好啊!让她一起过来,我们好好聚聚!”
  方盖是个急性子,执行力很强,三两下就拉了群,叫了人。
  她群里通知不够,还发了个朋友圈。
  于是,开同学会的时间和地点,就这样转手到了段程也那。
  地点是方盖联合着几个混的好的同学选的,在前南城最好的酒楼里。
  一别三年,有些人已经在自己的专属领域早有成就,有的人已经开始考虑择偶成家,人生开始像分水岭一样把不同属意的人送向不同的地方。
  众人都落座的差不多了,一些男生专门听说丰南回来了,才特地从各个地方赶来。
  一是为了再一睹当然校园女神的风采,二是听说丰南现在已经是一个很有名气的设计师了,都想来打打交道。
  方盖一看表,不早了啊,她拿起电话就要给丰南打,却听见门外传来一阵躁动。
  她随着人声往前看去。
  只见宋伶提着个超级大的大拖尾裙,高饱和度的明黄色晃的人眼里疼。
  盛装出席,像是要来走红地毯。
  宋伶的这条裙子有着长长的尾脱,她走路的时候只能掂起旁边的裙摆,谨防着自己又高又细的跟踩着裙子边沿,微微站不稳的样子显的有些滑稽。
  有几个热情的同学上去扶她,客气地夸着她的裙子好看。
  宋伶站在合影留念的仪式排前,插着个腰扭着,好像是真的来走红毯似的。
  有与她许久不见的同学上前与她打招呼,站在一起合影,寒暄到,“宋伶,听说你现在是独立服装设计师了,你这条裙子真好看,是你自己设计的嘛?”
  宋伶一听别人夸她就来劲了,故作谦虚地说,“也就是平时给明星啊上流社会啊做做私人设计,这条裙子我只是当平日里的便服来穿的,算不上是盛装打扮的。”
  她姿色也能算个上乘,站在人群里语气软糯,左右开弓,不一会儿就忽悠了几个男人帮她整理裙摆。
  她跟只花蝴蝶似的这里转转,那里看看,见到谁都递上自己故作高雅的名片,见到方盖的时候,她也扭了过来。
  “呀,盖盖,怎么样,当中学老师的日子是不是很无聊啊,不过我也能理解你,没有天赋在这一行是真的很难混啊……”
  方盖只是嫌弃她挡着自己找丰南了,她直接越过她,目光落在和小媛一起来的丰南身上。
  “总算是来了,姑奶奶你让我好等。”
  丰南今天里头穿了一条鹅黄色的针织薄裙,外头搭了一条米白色的针织外套,流畅的脖颈线上带着一条低调项链,头发有些随意地盘在身后,温柔无害又让人挪不开眼。
  站在她身边的是比她微微矮半个头的小媛,穿了件宝蓝色的套头毛衣,扬着手跟方盖打招呼。
  小媛远远地就看到盛装出席的宋伶,“怎么她也来了呀。”
  方盖给丰南和小媛一人递了一杯香槟,“别提了,三年过去了,还是没有经历够社会的毒打啊,这情商不随年岁生长。”
  小媛推着丰南离的宋伶远远的。
  大学的时候,宋伶就总是打小报告背后捅刀子,四个人的寝室缘分就只剩下他们三个人了。
  三人找了个空的位置做。
  丰南今天穿的很低调,连妆容都收拾的简单,她没有刻意打扮,只是保持着往日的日常风格。
  不过她一坐下来,身边还是围了不少人。
  “南南,你好厉害,我听说你拿了沈家珠宝的御用设计师头衔?”
  方盖和丰南相视一笑,自家公司御用设计师还能给别人吗?
  “不仅如此,我上次还看到infashion杂志上有你的人物专访,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附件还跟印了你的首饰和裙子的设计手稿,真的好漂亮。”
  “这么说,丰南也是独立设计师啊,巧了,刚刚宋伶说她也是做这一块的,或许你们会有更多话题呢。”
  几个“热情”的同学还真把宋伶叫了过来。
  宋伶一回头,看到人群中坐在那里的丰南,她脸上的笑容直直地僵在那里。
  三年不见,她以为她再也不会回来了。
  她就应该去找一个她再也遇不到的地方,苟延残喘地活下来,而不是像现在,风淡云轻地坐在位置上,好像什么都不在乎。
  不管她在不在乎,她也抢了很多东西。
  宋伶刚入前南美院的时候,文化课和专业课她都是第二,稳稳压她一头的,是看上去从来不争不抢的丰南。
  她私下里跟了多少个老师学习,费了多少心力临摹练习,可是丰南只需要在临考前的一个晚上,现场赶制一幅作品,第二天导师评价和打分最高的,就永远是她。
  为什么有些人可以不费力气仅仅用自己的天赋就能够强过他人的努力。
  光凭这一点,宋伶就讨厌她。
  不过后来宋伶发现了丰南的秘密,发现高傲的她也会低头卑微地跟在段程也身边,她就觉得解气。
  特别是段程也为了宋一凝放弃丰南的时候,她甚至很满意的觉得,丰南也尝过了被人比下去的滋味。
  她就应该一蹶不振,找一个没人认识她的地方,潦草地去过一生,而不是有意无意地出现在她的世界里,来抢本该属于她的第一。
  宋伶三年前从边沿网络离职,跟了行内一个国外留学回来的设计师一起开了个工作室,她隐约也听说过丰南,说什么也是个时尚设计师。
  不过她没在怕的,做这一行,除了天赋以外,还要有人脉,有资本。
  她有人脉有资本,而丰南什么都没有,靠天赋只能有一时的光鲜亮丽,走不了多久的。
  宋伶提着裙子走了过去,脸上带上了客套的笑容,“丰南,你怎么穿的这么简单,我听说你也是一个设计师呀,审美不应该如此吧。”
  丰南俏笑着跟方盖说话,根本没理她。
  一旁不明真相却以为自己很懂人情世故的同学连忙打圆场,“唉,南南,你跟宋伶是同寝室的吧,你们是不是约好的,一起穿姐妹装。”
  方盖白了一眼这位多事的同学,不会说话就请你别说话好吗?
  这话一出,知道502寝室那些个小矛盾的人顿时觉得周围的空气都凝固了。
  他们看看丰南里边嫩黄色的毛线织裙和宋伶身上那条明黄色拖地裙,都傻了眼,这一说,还真有几分撞色的嫌疑。
  丰南看看宋伶身上那一套,垂着睫毛只是淡淡地说道,“裙子饱和度太高,设计师品味一般,宋伶,过两天我给你介绍个更好的设计师。”
  两人同框对比,众人才发现,宋伶的皮肤比丰南黑了一个色号,这浓艳高饱和色度的黄色,配上她有些偏小麦色肤色的皮肤,真的不讨好。
  方盖在一旁心里得意,撞衫撞色这种事情,谁丑谁尴尬。
  “对哦,这裙子太黄,皮肤没有白成跟丰南一眼,完全撑不住。”有几个女生小声地讨论着。
  这话落在宋伶耳边就是生生的一个尖刺。
  况且丰南只是很低调的穿了一条很简单的裙子,半挽着头发坐在那里。
  她还盛装打扮,跟个跳梁小丑一样。
  宋伶在心里恨恨地骂着,绿茶。
  “推荐设计师什么的,还是不用了,丰南你也知道,我开了工作室,我的合伙人,相信很多人都听过他的名号,登上过米兰秀场红地毯的服装设计师,卫离先生,这条裙子正是出自他之手。”
  “卫离?”
  圈内人不少听过他的名号,性情乖张,审美独特,用材用料都大胆张扬。
  这种高饱和色的设计,倒真像出自他之手。
  宋伶这一番话,倒像是说丰南不懂时尚,有眼不识泰山了。
  “是啊,说起来他还算我半个老师。”宋伶笑盈盈的,还拿出她工作室的名片,发给大家。
  “如果有需要,尽管打给我电话奥,老同学,专属定制打八折,基本上一件礼服,打完折之后花个七位数就能买到了。”
  众人讪讪的笑笑,都是寻常人家,七位数的高定,谁买的起。
  宋伶故意把那张名片递给了丰南,她说的还真像那么一回事:“老同学打折哦。”
  小媛拉了拉丰南的衣角,示意换个地方,不要在跟宋伶纠缠了,她的目的就是让丰南下不了台。
  丰南握着小媛的手心,脸上的神色淡淡的,她捏着名片一角仔细看着,说的话轻轻柔柔的,“Eden还是那么固执,从来都只考虑衣服本身,却不知道上身的人和衣服本身之间形成的和谐之美,才是一件衣服美不美的成功关键所在。”
  宋伶一听,眉心微皱,名片上只是写了卫离和她的抬头,丰南怎么会知道卫先生的英文名。
  但很快,宋一凝就选择忽视这个问题,对她来说,她更在意丰南的后半句话。
  她说衣服和人本身形成的和谐之美,意思就是说衣服好看,她人丑。
  宋伶顾不上秉持自己的教养和礼貌了,直接开怼,“你懂什么,我师傅说了,光影色泽对比,应当浓烈张扬,这叫返璞归真之美,最初的原色就应当是高饱和的纯色度,这在美学上,叫做“雾灯理论。”
  “雾灯理论?”在做的多少都是前南美院实打实读毕业的美术生,这个理论还真的超出他们的认知范围了。
  “没听说过吧,这是我师傅的师傅教的。”
  “色彩的运用应当大胆,就好像是——”宋伶见大家都一脸迷茫,秉持着扫盲心态的她更有自信了,说话的时候把肩膀挺的正正的,正要继续普及。
  “就好像是迷雾丛林里亮起的雾灯,穿过重雾直击人的眼球?”丰南手里头还捏着那张名片呢,抬起眼,看着宋伶,眼里有几分笃定。
  “你……”
  宋伶大惊失色,这个理论是她偷偷地在卫离的笔记本上看到的,她怎么会知道的。
  丰南:“你师傅教你雾灯理论的时候,有没有跟你强调,应用场景里应当有厚重的浓雾,充当的是一个柔化或者突出的作用,就比如说黑夜里的舞台光,单调统一的背景环境。”
  “雾灯理论,最忌在繁杂的环境里用,今天的酒店程设,还有穿的各不相同的我们,当做是你雾灯理论中的背景板,实在是南辕北辙了。”
  一番言论,让众人明白了宋伶口中卖弄的理论只不过是她没学懂就出来卖弄的自取其辱。
  “你别瞎说……你怎么会……”宋伶见自己被戳穿,开始抵赖。
  “你是不是想问我怎么知道?”丰南抓过宋伶的手,把名片放在她手心里,合上他的手,还给她。“因为这个理论,是我创的,也是我教给卫离的。”
  丰南拍了拍宋伶不知是因为冷还是因为羞恼有些颤抖的肩头,“按照我们行规来讲,你应当叫我一声师尊。”
  方盖在一旁心里爽的连声叫绝,好家伙,来师尊面前卖弄文化了,这能忍,直接逐出师门了。
  众人愕然,难怪丰南那么懂,原来人家在国外的时候,手下的徒弟都一个比一个有名气了。
  纵使在外面再怎么有名气,在她这个师傅面前,还不是得规规矩矩,泡一杯茶喊一声,“师傅。”
  宋伶慌张的拎着裙子,慌张的摇着头后退,她指着丰南,“你胡说,你真能骗人,丰南你在做梦。”
  丰南:“我有没有胡说,你给卫离打个电话不就知道了。”
  宋伶急于求得真相,也不想想丰南敢这么让她打电话的用意,她拿出电话直接拨给卫离。
  电话很快就通了,对面一个男人低沉的声音,“喂。”
  丰南拿过电话,外放,“Eden,是我。”
  对方明显愣了一下,立刻反应过来,“是师傅,师傅你回国了吗?你怎么用宋伶的手机给我打电话啊?你在哪,我这就过来接你。”
  “不必了,我跟宋伶在一块呢。”丰南对着手机,抬头看了一眼宋伶。“下次再找你聚吧,我和宋伶,我们准备叙叙_”
  丰南:“叙叙师祖情。”
  丰南挂了电话,还给了宋伶。
  宋伶脸色惨白,鲜艳的口红在她嘴上显得极为干涸。
  她舔了舔自己干燥的嘴唇,失神地听着周围大家轻轻重重的议论声。
  她拿了东西就走,慌到鞋子掉了也不知道。
  方盖指着那一只鞋子,对大伙说:“好家伙,还玩灰姑娘呢,哪位王子捡一下。”
  周围又是一阵笑意。
  小媛拉着丰南,“南南你好飒,简直就像东山再起的灭绝师太,这下子终于清静了,宋伶一天到晚的聒噪死了。”
  丰南一弹她的脑壳,“什么师太,我嫩着呢。”
  她侧着个脑袋,“有些人非得我显摆辈分,这下好了,我都成师尊了,越来越老了。”
  方盖凑上来,“行啊南南,以后艺术圈,你就横着走,可惜我方盖不混这个圈子了,不然那借着您的师尊之光,也去骗吃骗喝了。”
  “哈哈哈哈……”
  一场闹剧过后,大伙又恢复了一来一往的叙旧中。
  丰南喝了几杯酒觉得脑袋有些晕乎,她酒量不太好,受不住这帮老同学一杯一杯的灌着。
  等到酒局快散了的时候。
  方盖和小媛喝高了越喝越开心,还扬言要跟剩下的几个人再去开一场,丰南拦不住他们,跟他们倒了别准备先回家了。
  她给司机打了电话,让他来接。
  刚出酒店门口,夜里的风吹的她有些凉意,她微微抱紧了自己。
  感觉到肩头传来一阵暖意,她下意识超肩头看去,发现自己的肩头上,落了一件宽大的男士西装。
  眼前出现了一个身姿挺拔的男人,丰南顺着他长腿往上看去,落在她眼里的是窄窄的眼皮,微微上扬的唇角。
  他留着一个很短的寸头,衬的他的五官锋利,却又懒散轻佻。
  几乎是一瞬间,丰南差点晃了神,有那么一瞬间,她还以为是在她十三岁那个夜里。
  她微微扶了扶额角,才分清现实和回忆。
  段程也在外面守了一晚上,他不敢坐在车里等,怕错过丰南出来。
  好在总算是让他等到了。
  眼前的人脸色微微绯红,看他的眼神竟然微微带点情愫。
  那如水如怨的眼睛里,带点见到他的星光波澜。
  只是这点情愫,在真正看清他样子的时候,却一晃而过。
  仅仅只是半秒钟不到。
  可是这半秒钟,段程也真想一把搂过她抱在怀里。
  丰南脱下段程也披在她身上的衣服,递给他,微微一退,“谢谢你,段先生,我司机这就来接我了。”
  段程也没有动,他只是侧着脸,视线落在某个方向,“你是说他吗?”
  丰南顺着他的方向看去,却发现酒店大门口停着自己的车,一边已经拆了半个轮胎,另一边用千斤顶顶着,车子下面还有个人。
  丰南走近了,车子下面躺着查看问题的人竟然是小王。
  “小王?”
  小王从车子底下赶紧出来,微微弓着身子,“小姐,我刚刚去抽了个烟的功夫,车子就熄火了,车胎好像有问题,我给附近的修车公司打了电话,却都说打烊了,我只能自己先看看,可是问题还是很大,要不,您今天先打个车回家?”
  这么巧吗?
  丰南有些狐疑地看着段程也。
  段程也抽出放在口袋里的手,耸了耸肩在空气中比划了一个与我无关的表情。
  我哪知道会有这么巧的事情。
  段程也打开副驾驶的门,站在门侧:“走吧,沈小姐,我刚好顺路,可以捎你一程。”
  丰南拿着手机,白皙的手指往下滑,“不了,我打车。”
  “那不如打我的车?”
  丰南微微一愣,“段先生也接兼职?”
  “嗯,”
  段程也煞有其事地还真拿出手机上那个打车的APP,朝着丰南晃晃,“第一单生意,赏个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