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让你睡床

  段程也湿漉着个头发出来,那件白色的睡袍随意地披在身上,浴袍带松松垮垮地停留在腰间,好似动作大一点就能顺着他健硕的小腹滑下去。
  丰南只是微微瞟了一眼,就看到他袒.露的那一片,她下意识地挪开眼。
  “你就不能把衣服穿好。”
  段程也拿着毛巾擦拭着自己的头发,听到她的话后,低了低头,手上的动作一愣。
  “怪我咯,浴袍这么小,裤子也这么小,我能穿着出来,已经是给他们最大的尊重了。”
  他走过来,靠近丰南。
  周身带着刚刚从浴室里水汽中携着的氤氲。
  不似往常的西装革履,只是单单地披了一件浴袍。
  他靠的很近,五官立体又清朗。
  周身的气息蔓延开来,包裹且吞噬着原本属于她的味道。
  丰南甚至能看到他额间上那水滴颤颤巍巍将落不落,跟她一样紧张。
  她垂目望去,顺着他袒露的肌肤方向看去,那里,有一道长长的疤。
  就在靠近他心口的地方。
  那样明显,那样突然戳中心窝。
  段程也只是过来从丰南身后那个柜子上拿起吹风机,
  却突然感觉一阵凉意。
  他低头,丰南微凉的手触碰着他的伤口。
  她的手指白玉修长,触碰在他已经痊愈但留下伤痕的伤口上,像是那春日里刚融的雪,抚平他伤口上神经末梢愈合后仍留存的微痒。
  她的眼神变的柔柔的,眼里似是还有些担心,就这样站在他面前,把她的手放置在那里,白皙的肤色在灯光下微微带点珠光,静止地像是一座冰雕。
  段程也抓过她冰凉的小手,握在自己掌心里,把自己有些盖不住的衣服往下拉扯。
  “没事,都长好了。”
  许是段程也回来之后,嘴上没个正行,身姿仪态又与之前无异,加之他很少再提那次受伤的事情。
  大家都闭口不提地好像忘记了他受过那么严重的伤。
  仿佛在他眼里,那就跟不小心磕到碰到划破了皮一样轻巧。
  丰南这才意识到,这是她第一次看到这个伤口。
  他回来后,他们不曾有过太多次亲密的接触。
  唯一的那一次,段程也没有开灯。
  丰南只记得那次她累的睁不开眼,沉沉浮浮中并没有注意到他身上这道长长的伤口。
  他是不是不愿意让她看到他的伤口,怕自己想起不好的事情。
  只是不管他再怎么装的跟个没事人一样,那次他的车祸,他在国外休养疗伤努力康复的过程,他距离心口的刀疤,都证明这一切曾今发生过。
  要恢复成从前一样,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吧。
  丰南把自己的脸贴在他温热的胸膛上,听着里面有力的心跳。
  那种一下一下收缩和喷张带来的律动,像是一种有节奏的安慰。
  段程也看着眼前的姑娘,突然变的安静,他似是看穿了她的心事,宽大的手掌轻抚着她的头,“好了好了,都好起来了。”
  丰南没抬头,只是埋在他怀里蹭蹭,两只手将将好搂着他,带着点关心地说:“也哥,那一定很疼吧。”
  她的鼻音重重的,像一只受伤的小兽,说着关心别人的话,却比谁都让人更疼惜。
  段程也心疼地轻轻扬起她的脸,“傻瓜,做手术的时候打麻药的啊。”
  “对不起。”丰南知道段成也在安慰自己,术后治疗怎么可能会不疼。
  只不过她看不到那个时候昏迷不醒的他,也看不到打满石膏的他,更看不到那个时候羸弱无助的他。
  他一个人在国外的日子,应该漫长到无趣的很吧。
  “傻瓜,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
  段程也手掌捧着他的脸,揩着她说红就红的眼角。
  “三年前,真的对不起。”
  “是我没有护你周全,是我不懂如何爱你。”
  “对不起,南南,你花了十年的时间找到我,我却一直没能做到不让你失望,不让你难过。”
  他的眼里少了那份懒散,取而代之的是少见的严肃。
  他把她拥进怀里。
  “那天夜里,留你一个人去面对这一切,让你受伤。”
  “是我不好。”
  “从那天开始,我就对自己说,这个世界上所有的污浊和不堪,我都想替你挡住。”
  “我实在是看不得你难过。”
  他拍了拍她的肩,又揉了揉她唇边的梨涡,“好了——”
  “傻瓜,别哭。”
  “你的眼泪,烫到我的心了。”
  他低头吻她,那从他细致动作里传递出的缱绻的温柔让她心安。
  或许丰南自己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开始,慢慢再次爱上他。
  如今他和她之间,再也没有疏远隔离,再也没有前尘往事,只有如今的她和如今的段程也。
  如今的丰南重新爱上了段程也,如今的段程也一直爱着丰南。
  这就够了。
  至于那些曾今发生的故事,就当是年少青春时酿下的一杯酒,等到回忆时再拿出来与最爱的人一起酩酊大醉一场,也算是一种别样的情怀。
  月亮挂上了树梢,透过窗户边上的纱布淡淡地在飘床处落下银白色的月光。
  段程也拿了丰南的电脑,他刚回来不久,公司里有一大堆事情等着他处理,光是邮件审批就回了约莫一个小时。
  丰南洗漱完毕,穿了一套小熊家居服,坐在他旁边,把修长的腿放在他的膝盖上,刷着手机里的小游戏。
  “南南。”段程也叫她,“要不要回边沿网络看看。”
  “嗯?”丰南仰头,“边沿吗?”
  “嗯。”段程也回完了最后一封邮件候,把电脑合上,“你还有盆芦荟在那,我让人给你养的好好的。”
  “你那位置,每天都擦的干干净净的。”
  “首席设计师的位置,你要不要考虑考虑?”
  丰南坐起来,换头靠在他膝盖上,“你开的薪水高吗?”
  段程也轻轻刮了刮她的鼻梁,“你要想要,我把股东身份转让给你就是。”
  丰南起来跟他平视:“哦吼?你说了算吗?”
  段程也半眯着眼:“我自己创的公司,当然我说了算。”
  “切,天上不会掉免费的馅饼,我才不要,说不定就有什么我承受不起的代价。”
  段程也一把拉住欲走的她,从身后环着她,把下巴轻轻地抵在她脖颈,“能有什么承受不起的代价。”
  “不过是想哄你开心罢了。”
  他尾音微微向下,带着点倦意。
  “南南,我困了。”
  “我们可不可以睡觉了。”
  “明天我还要爬墙出去开早会呢。”
  丰南抬了抬手机,时间显示也不早了,“嗯,好。”
  她指了指那个沙发上,“被子给你放好了,晚上翻身别摔下来了,晚安。”
  说罢,掀开了自己的被子倒头就钻了进去。
  段程也站在那里,看了看沙发上,而后又跟着丰南过来,掀开了她另一边的被子。
  丰南感觉自己那边的床一陷,她转过头来查看却刚好对上了从她身后抱着他的段程也。
  他闭着眼睛,带点倦意,“晚安。”
  丰南捶捶他,“段程也,你干嘛?”
  “我睡觉,我老老实实的。”他伸了伸手,把她搂的更紧了些。
  “你老老实实地你脱什么浴袍啊,你现在光着身子呢大哥。”
  “浴袍他有自己的想法。”
  段程也依旧抱着她,说的话躲闪其词,含糊不清。
  丰南叹了一口气,算了,让他上床睡吧。
  那小沙发也不是特别舒服。
  隔墙有耳的,总归他也不会乱来不是。
  段程也的怀抱很温暖,缩在他臂环里总能有一种十分心安的感觉,丰南觉得很踏实,她的呼吸节奏开始变慢。
  正当她快要失去意识进入梦乡的时候,她觉得自己身后传来一种异样的感觉。
  就好像是抵到了什么东西?
  她微微无奈,“也哥,不是说老老实实的嘛。”
  段程也显然没睡,他有些莫名其妙的小情绪:“是啊,我是老老实实的。”
  他叹了口气:“可它有自己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