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是时候下山斩妖除魔了!

  大雪纷飞百万里,饿殍遍野十室空。
  又是一个灾年。
  鹅毛大雪,万里白云,使得乾坤俱成一色,天地宛如一体。而以齐云山为中心,方圆百里恐怕都能用一句话来形容: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此处本就是渺无人烟之地,如今更是鸡犬不闻。
  然而在这百里荒地的中心,齐云山的半山腰上,却有一座破败道观伫立,看年头有近百年没有香火了。
  不过别看人庙小,祖上也是阔过的。
  据传,早在列仙尚未绝迹的年代,就曾有一位得道真修在此地开宗立派,其自号齐云仙,在方圆百里都是名声不菲,引得当地百姓自发为其修筑了道观,日夜供奉,而这位齐云仙也是有求必应。
  不过随着岁月变迁,列仙绝迹,齐云仙消失,这个曾经的道教香火圣地,也就逐渐演变成破落户了。
  道观内的静室中。
  李玄嗣正一边将木炭扔进面前的香炉,给静室增加点室内温度,一边捧着本道经给身旁的小道童讲解道:
  “而自从三十年前道观的最后一位弟子还俗后。”
  “这座道观也就彻底荒废掉了。非但如此,连带着齐云山方圆百里的住民,也都被迁到了附近的大城。”
  “造化弄人啊。”
  “师傅师傅。”听完李玄嗣的讲解后,道童便立刻举起了小手,眨着大眼睛说道:“我能问您一个问题么?”
  “问吧。”李玄嗣满脸慈祥。
  “师傅您不带着我去附近的大城里面住,而是跑到这深山老林的道观里,是不是因为付不起大城的房租啊?”
  “你再问一遍。”
  “师傅您”
  “不是这句,是上一句。”
  “诶?”道童茫然地眨了眨眼:“师傅我能问您一个问题么?”
  “不能!”
  李玄嗣直接将手里的道经卷成一团,然后狠狠给了小道童一下,恶狠狠地说道:“今天给我罚抄道经五十遍,你个没良心的兔崽子,老子一把屎一把尿地把你拉扯大,是让你特么和老子杠的?”
  李玄嗣这边打得兴起,小道童那边却是吃了苦头,只能捂着脑袋,一边忍受,一边在心里默默自语:
  “我不生气。”
  “就师傅这么点力道,打起人来根本不疼,他毕竟没啥武功,我已经是个成熟的道童了,要学会让着他。”
  道童有一个秘密。
  那就是早在他拜入师门的第二天,他就觉醒了一个非常奇妙的能力,那就是能够通过收集一个地方的道蕴,获得不同的奖励,包括且不限于神功绝学,神兵利器,神丹妙药,可谓是一应俱全。
  道童将这个能力称之为“签到”,而它的功能用一句话概括,就是:只有你想不到,没有它签不到。
  如今距离道童拜师,已经有五个年头了。
  他今年正好十五岁。
  五年签到,他自忖修为已经到了炼形境,算得上是世人眼中的二流高手了。别看这个称呼不咋样,但放眼整个大炎朝,亿万万人口中,二流真的可以自称高手了,不入流的武者更是不计其数。
  正是因为觉得有了自保之力,小道童才有些按捺不住,也就有了今天化身杠精试探师傅态度的举动。
  只可惜师傅的态度非常强硬。
  完全没有下山的意思。
  这该咋办呢?
  小道童一边捂着脑袋,一边拿出了自己早就准备好的杀手锏:“对了师傅,我们家里已经快没有米粮了!”
  “什么?!”李玄嗣的动作戛然而止。
  片刻过后。
  只见李玄嗣的头上缓缓飘过了一个问号:“没有米粮?绝不可能!你师傅我未雨绸缪,当初给观里准备的粮食应该完全足够过冬才对啊,怎么可能会没有米粮臭小子,你是不是晚上偷吃了!”
  “我没有!”觉得师傅没有证据的小道童立刻梗着脖子,红着脸怒气冲冲地说道:“师傅你这是污蔑我!”——
  其实并没有污蔑。
  因为这就是小道童的杀手锏:偷吃计划。
  计划内容很简单:
  想办法尽快吃光师傅在道观里囤积起来的米粮,然后以家里没粮为理由,让师傅同意和自己一起下山。
  当然小道童自己其实没事。
  毕竟炼形境以后,虽说没有办法辟谷,但努努力,四五天不吃饭还是没问题的。实在不行凭借自己这一身修为,至少也能去打猎。然而像师傅这样的表面高人,恐怕最担心的就是饿肚子了吧。
  小道童的算计很完美,而为了这个计划,他也付出了沉重的代价:这么多天下来他足足胖了三斤还多。
  “怎么样师傅?”
  “这下了齐云山,再往北走百里左右,就能去到离这最近的大城,到了那里我们应该就能买些东西吃了。”
  “诶”
  在小道童期待的注视下,只见李玄嗣放下手里的道经,深深地叹了口气:“没想到本座隐居避世数十载,到最后还是藏不住了。只是不知道这泱泱天下,煌煌大炎,还有几人记得本座的名号。”
  来了来了小道童闻言面不改色,这也是自家师傅的保留节目了,闲着没事就乱吹自己的英雄往事。
  什么曾和大炎女帝谈笑风生啊。
  什么曾和神霄仙子坐而论道啊。
  什么曾和青灯师太参禅说法啊。
  小道童对这些事迹完全没有兴趣。毕竟师傅看上去不过二十多岁,虽然相貌出众,但哪来那么多阅历?
  退一万步说,如果师傅真的这么传奇
  那又怎么可能会和自己在这破败道观里过着朝不保夕的穷苦日子?所以小道童其实早就在心里认定了。
  自家这位师傅啊。
  十有八九。
  是个江湖骗子!
  李玄嗣自然不清楚小道童的腹诽,还在感慨道:
  “忆往昔,本座承天命而出,顺民心而降,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惩恶扬善,弘扬正道。不想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数十春秋弹指过,昨日魔祸今又来。这天下恐怕又要大乱了。”
  “也罢。”
  李玄嗣叹息一声,旋即慨然起身:“守冲啊,收拾好东西,和为师我一同下山斩妖除魔,救万民于水火!”
  这道号是李玄嗣专门给小道童取得。
  见素抱朴,少私寡欲。
  多言数穷,不如守冲。
  瞧瞧。
  多有寓意!
  想到这里,李玄嗣看着脸庞红扑扑,根本掩盖不住自身兴奋的小道童守冲,忍不住在心中轻笑一声:“签到能力已经基本和守冲合为一体了,成功剥离第一个金手指,正好也该去找下一个了。”
  风雪漫天,只见这一对师徒俩背上仅剩的最后一点干粮,提着观里最好的一把青钢剑,便正式上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