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

  就在雪怪惨遭打脸,当场暴毙的同时,就在这被皑皑白雪所覆盖的浩瀚大地深处,某个地底岩窟之中。
  此处岩窟距离地心极近,因此四处都是奔腾的岩浆,澎湃的热力将这岩窟化作了一座天然的大火炉,而在岩窟深处,则是一团混溟玄气。此时此刻,这团玄气中陡然睁开了一双赤金色的眼眸。
  随着这双眼眸的睁开,整团混溟玄气都在动荡,隐隐有冲天之势,但却被某种更大的力量镇压了回去。
  “雪妖王死了?”
  “它虽然真血枯竭,神髓尽丧,但却得了万血同源法,按理来说杀入人间界后,应该能快速恢复才对。”
  “结果它却死了。”
  “谁做的?”
  混溟玄气中的那双赤金眼眸好似琉璃一般,澄澈如镜,看不出任何思绪,良久过后,才有声音再度传荡开来:“我要知道雪妖王的死因,你们去调查一番,最好将杀死雪妖王的人给我带回来。”
  空旷的岩窟中并没有人回应它,但它知道自己的命令已经传达出去了,接下来只要等待回报就行了。
  事实上若非它自己被镇压于此。
  根本就用不着这么麻烦,不需要刻意布局传出万血同源法,不需要借助外力,它自己就能解决所有麻烦。
  但是无奈。
  天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它好不容易凭借自身的天赋,沉睡地底,避开了那场大劫,本想着时代变迁以后就可以出来作威作福,为所欲为,结果它所在的地窟却被某个不知名的存在给封印住了。
  结果就是它即便拼尽全力也冲不出这座地窟。虽然不能说是运气不佳吧,但至少也可以说是倒霉透顶。
  想到这里,它又是一阵狂怒。
  “吼!”
  顷刻间,混溟玄气动荡,其中仿佛腾起了一道庞大如山的身影,径直朝着地窟的上方岩壁撞了上去。
  “轰隆!”
  伴随着一声巨响,地窟依旧不动不摇,连一颗碎石都没落下,能够烧穿金铁的气血在上面甚至都留不下哪怕一丝痕迹。虽然对混溟玄气中的生物而言,这已经见怪不怪了,但还是让他很沮丧。
  “如此浓烈的道蕴。”
  “究竟是谁布置的?”
  “忍耐三年,最多三年,我在外面的布局就能回馈自身,到那个时候,这地窟也不可能再拦住我!”
  赤金眼眸缓缓闭上。
  混溟玄气也随之恢复了平静。
  而与此同时——
  齐云山上,那座李玄嗣和小道童守冲共同生活了许多年,也让守冲签到了无数次的齐云观中,随着刚刚那生物的冲击,每一处曾经被守冲签到过的,李玄嗣刻意留下道蕴的地方都在微微震动。
  而在齐云观的主殿之中,齐云仙的神像下方,李玄嗣临走前敬奉的三根长香带着袅袅青烟和檀香味。
  久久不散
  “师傅师傅。”
  “干啥子?”
  看着正一脸嫌弃地拍打身上雪花的李玄嗣,守冲说出了自己突然想到的问题:“我们离开道观的时候,您不是给那观里的神像上了三柱香么,师傅你还有吗?这大冬天的,不如烧点来取取暖?”
  “没有,那就是最后三根了。”
  “诶”守冲闻言顿时露出了一副失望的神色:“师傅你也是的,平常也不见你拜神啊,怎么还烧香。”
  “你懂个屁。”
  李玄嗣白了守冲一眼,没好气地说道:“我是用精气神将道观给定住,有了那三根香在,就算我们走了,道观里也不会堆积灰尘,更不会出现破损。你这家伙,一点也不懂得保护房产的重要性。”
  “好好好”
  对于李玄嗣的解释,守冲表现得非常敷衍,毕竟在他看来,这又是师傅这个江湖骗子在习惯性装逼了。
  而就在这时——
  “那大妖往这边跑了,绝不能放嗯?”
  刚走了没两步,师徒俩迎面就有一大批披坚执锐的甲士奔袭而来,为首者赫然是一位俊朗青年,而他身后还跟着三个面色焦急的僧人。双方狭路相逢,彼此之间大眼瞪小眼,却是齐齐愣住了。
  “有人!?”
  三僧之中,修习“观世闭目禅”的觉明一双眼睛差点瞪出来,看着李玄嗣和守冲下意识地揉了揉眼。
  因为他没看到对方。
  观世闭目禅虽然是双眼为媒介,但真正用来“观”的,却不是肉眼,而是心眼。后者比前者要更加敏锐。
  但是现在。
  对觉明而言,自相矛盾的地方出现了:在自己修炼了二十多年的心眼里,根本没有看到李玄嗣和守冲的存在,然而他这一双与生俱来的肉眼却在真真切切地告诉他:此时他面前确实站着俩人。
  更敏锐的心眼看不到,反而是容易被蒙骗的肉眼看到了:能做到这点,定然是比自己修为更高的武者!
  而且很有可能不止高一点!
  念及此处,觉明又仔细打量了一遍面前这青年和少年的组合,心中愈发凛然:首先是这少年的修为境界。
  炼形境。
  二流高手!
  天地良心,他身为皇觉寺的武僧,修行至今也有四十个念头了,这才有了炼形境的修为,结果眼前这个少年,最多不过十四五岁,居然就和自己一样了。这让觉明甚至有种练武练到狗上的错觉。
  然后就是站在这少年前面的青年了,比起少年给他带来的震惊,觉明对这青年的感觉就近乎于震撼了。
  看不透
  觉明修习观世闭目禅,自问就算是捧圣境的一流高手在自己面前,哪怕打不过,也不至于连对方的修为都看不透。然而现在,一个他完全看不透的,浑身上下没有半点真气的人就站在他面前。
  但是很显然,对方不可能是普通人。别的不说,光是冲着对方那凤表龙姿的模样来看就已经很不普通了。
  金丹至境?
  武道宗师?
  而就在觉明还在思虑之际,守冲却是第一个反应过来,径直将腰间的青钢剑抽出,语气凛然地说道:
  “你们是什么人?”
  此时的守冲其实还有点紧张。
  因为他也没想到,自己和师傅刚下山,居然就遇到了一帮看上去就来者不善的家伙,三个凶悍的光头,一帮披坚执锐的士兵,难道是来打劫的?可看架势,这年头连出来打劫的都这么专业么?
  自己虽然修为不差,但对方好像也很厉害,自己这边还有个师傅要保护,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杀出重围。
  无论如何,至少得先让师傅逃走
  就在守冲杂念纷呈的时候,李玄嗣却是突然开口了:“皇觉寺的秃驴,还有朝廷鹰犬,来这潜龙大渊作甚?”
  李玄嗣这边说得理所当然。
  守冲却是被吓了个半死:师傅您刚刚叫对方什么?秃驴?朝廷鹰犬?拜托这个时候就不要再装逼了啊!
  念及此处,守冲立刻就要暴起出手带师傅跑路。然而觉明的态度却是让他大跌眼镜。只见其肃然地拱了拱手:“晚辈皇觉寺觉明,见过前辈。不知前辈可曾见过一头雪妖经过,往哪里遁逃了?”
  不会吧?这家伙不会真被师傅唬住了吧?
  守冲嘴巴微张,有些没反应过来,难道这三个秃驴看不出师傅身上没有半点真气,完全是个普通人么?
  “雪妖?喔噢。”
  另一边,李玄嗣则是眨了眨眼,旋即恍然大悟,指了指不远处的雪堆:“在那里,刚刚被我顺手打杀了。”
  觉明:“!!!”
  果然,这位至少也是金丹至境的隐士高人!
  守冲:“???”
  卧槽,师傅现在吹牛都不打草稿的么,你刚刚还在惊呼好大一滩积雪吧?结果现在一讲出来,这语气,这神态,这动作,搞得好像您是不小心把那雪妖当成了积雪,然后顺手就给干掉了一样。
  而让守冲最难以置信的是,那三个秃驴居然真就信了师傅吹的牛逼,为首者甚至还露出了敬畏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