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人间欢乐

  李治夫妻俩带着李月辰从后门走出宣政殿,回到延英殿之后就命人煮茶。
  李治坐在折叠椅上,靠着椅背,双脚都向前伸展着舒展身体。
  从凌晨四五点起来就坐在龙椅上,现在也感觉有点腰酸背痛的。
  甚至都在想着要不要把龙椅也改一下,后面加个靠背。
  看到李月辰手里的经折卷,伸手抓了过来:“这便是西游记最新一回了吧?”
  “是……”
  李月辰现在依然沉浸在对自己的教训之中,有点没回过神来。
  这个年代还有没有后世那种翻页的书,多半还是以卷轴和经折卷为主。
  经折卷就是大臣们写的那种折子,可以打开一页一页的翻,也能直接拉开成一个长条。
  李月辰小时候看的金镜也是这种玩意儿。
  “可算写出来了,朕可苦等多日了。”李治一边说着一边打开看了起来。
  看的当然比写的快,没一会儿就已经看完了,不过表情明显有点不太对。
  这样的原因李月辰大概也知道,主要是她相当生硬的更改了不少内容。
  毕竟原著里有很多香艳的诱惑场面,那些东西她一个小孩子要是写出来实在太违和了。
  所以很多地方只能生硬的强行删改掉,猪八戒看蜘蛛精洗澡只是一笔带过,后面的很多香艳场面也都换成了对话来水字数。
  李治本能的感觉哪里不太对,但是又说不出来,只是感觉这一回的质量下降了不少。
  看完之后,李治便将手里的稿子递给了武则天,自己重新拿着保健球盘了起来。
  “辰儿立下大功劳,想要何等赏赐,尽可说来!”李治靠着椅背玩着保健球,活脱脱一副大佬的模样。
  我想要的赏赐就是你们千万别猜忌我!
  虽然心中这么想,但表面上依然要做出一副萌萌哒的模样:“孩儿暂时不想要赏赐,只想爷娘能陪孩儿玩便好。”
  李治点点头:“好,既如此,明日我跟媚娘不管朝政,专门陪辰儿玩!”
  “陛下又在宠她!”旁边的武则天提醒道。
  “一日而已,无碍!”李治无所谓的摆了摆手,现在他对这个女儿喜欢的紧,请假休息一天专门陪她玩什么的根本无所谓。
  但他可以这么说,李月辰毕竟要扮演一个懂事的孩子,于是摇了摇头:“阿爷不必如此,孩儿上午要练功,明日午后陪我玩便好!”
  “嗯,能持之以恒!不错,不愧是朕的女儿!”李治摸了摸她的头。
  后面的武则天抬手拍了两下额头,得了,现在女儿说什么都是好的。
  “媚娘也是,明日上午处理完奏折,午后一同陪辰儿玩!”李治霸气的下达了命令。
  “好好好,妾遵命便是!”武则天无奈的点头。
  ……
  走出延英殿之后,李月辰也松了口气。看来人设是保住了,没猜忌我就好。
  随后摆摆手:“福公公,你去匠作监,让他们在明日午时前打几枚圆形薄片送来,或铜或铁都可!”
  福公公有些疑惑:“不知殿下具体有何要求?”
  “跟铜钱一般大小,当中开孔即可!”李月辰回答道,“回来时顺便拿块麻布,再拿些鸡毛。”
  李月辰要做的东西很简单,就是毽子。
  这年头其实已经有毽子了,只不过皇宫里面没人玩,而且与其说毽子,不如说跟沙包有点相似。
  福来领命而去,李月辰回到了承香殿。
  正巧郑氏正在教上官婉儿练字,李月辰也静下心来,在旁边跟着一起练。
  看到上官婉儿写出来的字,李月辰又看看自己的:“我是否也应该学习此等书法?”
  郑氏抬起头:“殿下,恕奴婢直言,书法一道,还是莫要临时更改为好。”
  “可是容易邯郸学步?”李月辰问道。
  看到她这么直白,郑氏小心翼翼的点点头:“正是。”
  李月辰点点头:“我只是感觉此风格似乎与我大唐格格不入……”
  “大多字体皆有圆滑之感,殿下字体笔法凌厉,的确有显著区别。”郑氏回答道。
  “罢了,反正爷娘都已看过,无需更改!”李月辰摇摇头表示放弃了。
  毕竟要改变一种习惯是很难的,再说了,李治夫妻俩又不是没看过。
  现在突然改风格,弄不好反而容易让他们多想。
  “我可是很喜欢殿下这等风格呢!”旁边的上官婉儿突然开口说道。
  “闭嘴!跟殿下说话岂敢如此……”
  李月辰笑了笑:“无碍,童言无忌。不过婉儿,若只有我在无碍,外人面前可不得这般。”
  “是,婢子记得了!”上官婉儿回答道。
  旁边的郑氏倒是眼睛闪烁了两下,看来这位殿下,很喜欢自己女儿呢。
  莫非几年前的那个梦,便是要应在这位殿下身上?
  ……
  黄昏的时候,福公公终于回来了。
  李月辰看到光线开始变暗,也正好放下笔,抬起头道:“怎的这时才归?”
  “会殿下,匠人言不用明日午时,今日便可打造完毕,奴婢便等着了。”
  福公公回答的同时,摊开手,露出手里的一把鸡毛和五个被砸扁的铜片:“此物可符合殿下要求?”
  李月辰接过来看了看:“嗯,应该可行。拿一枚铜钱来。”
  接过福来递过来的铜钱,李月辰用一块麻布将其包裹住,然后将布头从几枚铜片中间穿了过来。
  随后将一堆鸡毛跟布头缠在一起,用线缠紧。
  在手里掂了掂,感觉应该差不多,不过具体怎么样,还得试试才行。
  “殿下,这是何物?”旁边的上官婉儿一脸好奇。
  李月辰对她招了招手:“随我出来,一看便知!”
  说着直接脱掉了宽大的外套扔到小荷手里,露出了里面的短衫。
  “殿下不可,万一着凉……”
  “马上就热了!”
  话音落下的同时,李月辰已经一溜烟窜到外面的院子里面去了。
  毕竟穿着那种下摆贼长的衣服踢毽子是纯粹找麻烦,脏了是小事儿,反正不用自己洗。
  关键是一个不小心要把自己给绊倒了那可就出大事儿了。
  觉得好奇的上官婉儿跟了出来,福公公和小荷她们也都觉得好奇,索性就在旁边看着。
  李月辰也不管他们,将毽子掂了掂之后,轻轻丢在半空之中,趁着落下之际,抬脚一踢。
  毽子飞起再度落下,李月辰再抬腿,毽子便再次飞起,周而复始。
  旁边的福公公他们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么玩的!
  然而还不止如此,伴随着毽子再次被踢飞到半空中,李月辰微微侧身,这次直接将右腿从外侧抬起,再次踢中落下的毽子。
  随后便是内外交替,左右腿交替着来回踢着。
  旁边的上官婉儿觉得有趣,裂开小嘴露出一个笑容,在原地跳了两下,然后给她鼓掌。
  李月辰对她笑了笑:“接着!”
  话音落下的同时,毽子在空中划过一道抛物线,向上官婉儿飞来。
  看到飞来的毽子,她下意识的抬腿去踢。
  还真踢着了,不过没有把握好方向,毽子直直飞入空中,又直直落下。
  “略微轻些。”李月辰在旁边指导着。
  上官婉儿来不及说话,只是看着毽子即将落下,跨出了一大步,再次提出一脚。
  这一下踢中了,正好向李月辰飞来,不过明显高了一些。
  李月辰原地跳起,抬手挡了一下,任由其落下,随后再度向她踢去。
  这次她没接住,毽子擦着袖子落在地上。
  “殿下对不起,婢子愚钝……”
  “无碍,去捡回来,继续!”李月辰笑着摆摆手,“能如此已不错了!”
  当郑氏收拾完桌案,从殿内走出来的时候,便看到公主和自己的女儿在院子里面你来我往的踢着毽子。
  自己女儿满头大汗,额前的发丝都贴在了皮肤上,长裙表面都铺满了如同斑点一样的灰尘。
  然而她的眼中看不到一丝疲惫,脸上也挂着从未有过的灿烂笑容。
  两个小孩子背后,是被夕阳染红的火烧云,让她们的脸都染上一抹橘红。
  ……
  第二天早上,换了一身长裙的上官婉儿脸上的表情有点不太好看。
  李月辰一边招呼她过来吃东西一边问道:“方才与我练习之时便是这副表情?没睡好?”
  上官婉儿摇了摇头:“昨日弄脏了裙子,被阿娘责骂了……”
  “原来如此,倒是我没有考虑周全……”李月辰笑了笑,“不管了,先吃!”
  一边说着,一边撕了大半块胡饼给她。
  李月辰每天早上都是这样,练完瑜伽,就吃很少的两口,然后灌两口粟米粥就去练功。
  被骂了的上官婉儿表情有点可怜兮兮的,看着着实可爱。
  一上午跟往常一样,各干各的。
  午时吃过饭不就,李治便带着武则天来到了承香殿,兑现昨天的承诺,陪女儿玩。
  而且还不止自己来了,四个哥哥也都被叫了过来。
  再加上跟自己一起住在承香殿里的两个姐姐,在京城的一家人就彻底聚齐了。
  李治手里盘着保健球笑道:“辰儿想如何玩?”
  “还请各位都先将衣摆撩起!”李月辰笑道。
  后面的李弘一边撩衣摆一边问道:“难道辰儿想玩蹴鞠?可这人数不够……”
  “不是蹴鞠!随我来就好!”
  李月辰一边说着一边将他们带到院子里面,让他们围成一个大圈站好。
  随后掏出了毽子开始介绍规则。
  李治等人都是第一次见到这玩意儿,她怎么说就怎么做吧。
  听完介绍之后,李月辰最先开始,踢了两下之后,直接踢给李治。
  他眼睛确实不好,只能看到一个模模糊糊的东西飞了过来。
  不过再怎么说,年轻的时候也属于弓马娴熟之人,反应还是不慢的。
  一脚踢出,很准确,只不过方向没有把握好,歪了。
  李贤一看朝自己过来了,往前走了一步,一脚踢给武则天。
  虽然当了皇后,但作为曾经宫廷女子马球队的队长,身手倒是也没落下太多。
  看到毽子过来,学着李月辰的样子踢了回去。
  就这样,一家人开始了愉快的踢毽子活动。
  因为不太适应,一开始还总是落在地上,不过等适应过来之后,落地的次数就越来越少了。
  期间李月辰也展示了各种花式踢法,比如用膝盖或者胸口去顶一下,然后继续踢,或者小挽花大挽花这类动作。
  玩的最开心的就要属李治了,看到毽子过来,明显高了。
  于是便想学着李月辰刚刚的样子,跳起来用脑门顶一下,耍个帅。
  结果因为距离判断失误,脑门没有顶到,让毽子正好落在了发髻上!
  并且鸡毛还跟头发缠在了一起,一时之间挂在了上面。
  旁边的太监宫女们瞬间避开视线,有的抬头看天,有的低头看地,还有的扭头去看太液池。
  只有李月辰看似没心没肺的笑了出来:“哈哈哈……阿爷莫动,让大兄帮忙拿下来。”
  旁边的武则天也是捂着嘴巴轻笑,好像对于李治出糗很开心一样。
  李治倒是也不在意,拿下来之后甩了甩头:“再来!”
  ……
  玩了一个时辰左右,李治和武则天就先退出了,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接过煮好的茶抿一口,看着孩子们玩。
  “到底是年纪大了……”李治摇了摇头。
  武则天笑了笑:“能持续一个多时辰,陛下还依然硬朗。”
  李治没说话,只是笑着摇了摇头。
  看着玩的满头大汗的孩子们,脸上的表情显得很欣慰。
  转了转手里的保健球,李治突然道:“这一幕,当真是从小到大都未曾有过的经历……”
  旁边的武则天沉默了一下:“此时不有了?今日开心,陛下还是莫要想些不开心之事。”
  李治有这样的感叹也是正常的,从小到大,跟他真正关系好的只有兕子。
  其他的兄弟,大哥李承乾造反,四哥李泰还经常吓唬他。
  至于那些庶子兄弟们,甚至都不经常见面,更谈不上在一起玩了。
  “直到有了辰儿,朕才算真正明白了‘儿孙满堂’之意……”李治笑着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武则天笑道:“这岂不正好说明陛下有福?看儿孙满堂,享人间之乐……”
  李月辰在跟哥哥姐姐们踢毽子的同时,余光一直在观察旁边的李治和武则天。
  从两人满足而欣慰的表情上来看,自己今天这波操作着实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