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询问

  洛阳城中,大量的权贵都聚集在城门口,等着皇帝回来。
  今天的事情是在太大了,根本瞒不住,宫里收到消息的同时,他们也都知道了。
  目前公主已经找到了,马上回来。
  不一会儿,在众人的围观之中,就看到有两队千牛卫在两侧,保护着皇帝骑马狂奔而来。
  城中早已清理好了道路,保证其一路畅通无阻。
  现在天色还没有大暗,不少人老远就看到了被皇帝抱在怀中的李月辰。
  被皇帝抱着无所谓,关键是皇帝自己只穿着一件中衣,原本身上的龙袍居然在李月辰身上裹着。
  看到这一幕的人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这足以说明这位公主在皇帝心中的地位。
  可以说,如果这公主是个男儿身的话,李弘这太子位恐怕坐不了多久了。
  看到皇帝骑马冲进了城门,路边的人纷纷低头行礼。
  李治就跟没看到一样,丝毫没有减速,骑着马从他们面前快速掠过,直奔皇宫。
  到了皇宫门口,李治没有停下,一路骑到了仁寿殿门口。
  看到李治抱着的李月辰,武则天小跑两步来到他面前:“陛下,辰儿如何?”
  “还不清楚,刘神威可到了?”李治问道。
  “还未到,已经派人去叫了。”
  李治正准备继续派人去催,却突然看到一辆马车进入皇宫,一直到了仁寿殿门口。
  千牛卫们作出一副警戒的样子,刘神威已经从马车上跳了下来:“下官见过……”
  “免了,赶紧来看看辰儿如何!”李治催促道。
  “是。”刘神威走了过来,从李治怀中接过失去意识的李月辰,先是拿着她的胳膊把了把脉,随后抬起头道:“陛下,还是先将公主放在床上躺下比较好。”
  李治摆摆手:“进朕的内殿。”
  说完就带着刘神威率先走了进去。
  哥哥姐姐们也想要跟上,武则天却摆了摆手:“你等不必进去了,有消息本宫会通知。”
  说完,便跟在李治身后一起进入了内殿。
  李弘等人都不放心,虽然现在李月辰回来了,但是明显状态不好,所以都没走,决定留下来等等。
  “咕……”
  李显肚子发出一阵声响,有点不好意思的抬头笑了笑。
  “若是饿了便先去吃一些。”李弘扭过头道,“既然决定在这里等消息,总不能让自己也出问题。”
  “嗯。”义阳公主点点头,“辰儿也不希望我等因为她把自己身体搞出问题,快去吃一些吧。”
  李显有点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不过还是进入殿内正堂打算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内殿之中,刘神威将昏迷的李月辰放在床上,又仔细的把了把脉,伸手试了试额头的温度。
  李治和武则天在一旁紧张的看着,生怕刘神威说出什么不好的话来。
  在检查的过程之中,或许是因为脑袋发烧太过严重,毫无意识的李月辰开始喃喃自语起来。
  “辰儿!”
  李治看到女儿在喃喃自语,马上跑到床前蹲下,听听她要说什么。
  可是现在的李月辰压根没有意识,就跟说梦话的似的,根本听不清楚。
  询问过刘神威之后,李治将耳朵贴近李月辰,想要听听她说什么。
  “阿爷不要……担心孩儿,小心……犯病……”
  听清楚她的呢喃之后,李治忍不住眼眶泛红,抓着女儿的手轻轻拍了拍:“放心,阿爷无事,不会犯病!”
  后面的武则天看着女儿也一脸担心,小心翼翼的问道:“刘奉御,如何?”
  刘神威脸上的表情倒是很轻松:“圣人与娘娘尽管放心,殿下自幼习武,气足血壮,如今只是寒气入体而已。不消两三日便可痊愈!”
  一边说着,一边转过头对张成鑫说道:“劳烦张公公拿一条毛巾来,再带一盆冷水。”
  张成鑫答应一声,不一会儿就将东西都带过来了。
  刘神威将毛巾浸了冷水,然后放在李月辰额头上给她降温。
  随后抬起头道:“今晚,殿下身边最好有人守着,用冷水给脑袋降温。但身上可要裹的厚一些。下官这里开个方子,喝一副药,明日便可醒来了。”
  “好好好……”李治点点头,原本紧张的表情也终于松懈了下来,“无事便好,无事便好啊,哈哈哈哈……”
  后面的武则天听到这句话之后也终于松了口气,随便便双腿一软,往旁边倒去。
  也多亏李治反应快,一把搂住她的腰,才没有让她摔倒。
  “媚娘,怎么了?”李治一脸担忧,这女儿刚好老婆就出问题。
  刘神威二话不说抓起她的手腕就开始把脉,随后便咧嘴一笑:“陛下放心,娘娘无事,只是先前憋着一口气,现在放松一下,一时没站稳而已。”
  “那就好……”李治也笑了起来。
  不一会儿,刘神威开了房子,吩咐药房煮了药之后,连忙一点点喂李月辰喝下去。
  随后又观察了一会儿,才起身告退。
  刘神威一出来,李弘等人就围了过来。
  “刘奉御,月辰情况如何?”
  “各位殿下请放心,公主无碍,两三日便能痊愈。”刘神威回答道。
  “哈哈哈,我就说月辰肯定没事!”李贤直接张开双臂给了大哥一个拥抱。
  跟李月辰待久了,现在也习惯这种拥抱了。
  如果是平时若不定李弘会教训他,不过这次却只是笑了笑,转过头道:“今夜辰儿应该就待在仁寿殿了,两位阿姊也先回去吧,不要在这里打搅了。”
  “嗯。”义阳公主点点头:“一会儿跟两位大人请安便回去。”
  听到李月辰没事,大家的气氛也都变得轻松起来。
  李显走出来问道:“说起来,刺杀月辰之人可查出来了?若是抓来了,我等……”
  “别想了,都自尽了。”李贤摇了摇头,“我已经下令去大理寺去严查了!”
  李显和李轮点点头,仍然是一脸愤愤的表情。
  只有李弘一言不发,他很清楚,既然都自尽了,那想必这件事情是不可能查到什么了,毕竟死无对证。
  但……老爹这边能不能过得去就不好说了。皇帝真要想杀人的话,是不需要什么证据的。
  只是李弘不希望他那么做,因为那样不能服众,不仅仅会在历史上留下昏君之名,更有可能动摇国本。
  ……
  另外一边,刘仁轨家中。
  刘晃也一脸兴奋的跑回了家:“阿翁,殿下找回来了!方才圣人亲自带回来的……”
  “我已知晓了。”刘仁轨摆摆手。
  “阿翁为何不进攻探视?”刘晃问道。
  刘仁轨突然睁开了眼睛,斜着眼睛盯着他,一言不发。
  刘晃被看的有些发毛,下意识的后退一步道:“阿翁为何这般看着我?”
  “对殿下莫要抱着不该有之心思!”刘仁轨冷声告诫道。
  “这……”刘晃不自觉的扭头看向另一边,“阿翁莫要多想,我只是担心而已。阿翁何出此言啊?”
  刘仁轨没有说话,只是摆摆手让他退下,自顾自的继续闭目养神起来。
  他当然也担心自己这个徒弟,但是现在宫里肯定忙成一团了,具体怎么样,明天肯定会有消息传出来的。
  ……
  时间不长,李治和武则天便从内殿走了出来。
  看到孩子们还在这里等着消息,李治不禁在心中点了点头。
  “不必担心,辰儿无事。”李治一脸轻松,“天色也不早了,你等先回去吧。”
  “阿爷,我们能进去看看辰儿吗?”义阳公主问道。
  李弘等人也都是同样的意思,一脸疑问的看着他。
  李治却摆了摆手:“明日醒了再说吧,今晚先回去。”
  “是!”孩子们答应一声,请安之后各自回去了。
  孩子们回去之后,夫妻俩回到了内殿,看了看躺在床上的李月辰,找来了几个宫女吩咐照顾好之后,便去了正殿。
  两人在桌案前坐下来,煮上一壶茶,表情上的笑容已经完全收敛。
  “这些人胆量是越来越大了!”李治阴沉着脸,“当真认为朕老了,还是不敢杀他们了?”
  武则天给茶锅里面加了些调料:“稚奴打算如何做?现如今刺客全部自尽,已是死无对证,若无证据……”
  “哼!朕乃天子,想杀人还需要证据?”李治反问一句。
  武则天点点头:“话虽如此,可若真如此做了,恐怕难以服众啊。”
  她知道李治说的都是气话,所以这种时候必须给他个台阶下。
  虽然对于自己的女儿遇刺她同样生气,但作为一国皇后,不能凭借着一股冲动去做事情。
  否则的话,她也无法成为皇后了。
  “不行。”李治摇了摇头,表情变得有些狰狞起来,“群臣皆知朕对辰儿喜爱有加,若此事不了了之,朕的脸面该往何处放?”
  武则天点点头,这也确实是个问题。
  皇室的脸不能白打,否则将来岂不是有更多人会这么干?
  但具体怎么做,还要像个办法出来。
  想了想之后,她开口提醒道:“反正不急于一时,不如等明日辰儿醒了,问问具体情况再说?”
  “……”
  李治沉默不语,表情依旧狰狞,其中还有一些纠结。
  武则天很了解自己的夫君,知道他恨不得现在就动手,只是作为皇帝,需要考虑很多事情,所以为此感到不忿。
  最终,李治还是点了点头:“好,那便明日再议。”
  ……
  另外一边,安福殿里,上官婉儿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郑氏躺在她身边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不必担心,刚刚两位殿下不是说了没事吗?”
  “孩儿只是担心,不知殿下情况如何。”上官婉儿回答道,“为何会有人刺杀殿下?”
  “唉……”郑氏叹了口气,“这其中隐含之事,将来你自会明白的……”
  听着母亲的安慰,上官婉儿拉了拉杯子,蜷缩起身体,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郑氏轻轻抚摸着她的后背,哄着她慢慢入睡。
  当然今晚不止是上官婉儿睡不着,东都有很多人都睡不着。
  今天的事情已经传得满朝皆知,原本还以为今夜便会有行动,然而直到子夜身份皇宫内也没什么动静。
  不过公主无事的消息倒是传出来了,不少人都跟着松了口气。
  但谁都知道,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这件事情,皇帝绝对不可能善罢甘休。
  具体就看要做到什么程度了。
  ……
  当李月辰缓缓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了并不熟悉的天花板,这里不是安福殿。
  感觉到自己头上湿漉漉的,从被子里伸出手一抓,是一块湿毛巾。
  “殿下醒了?”旁边值守的宫女马上蹲了下来,“感觉如何了?”
  “这是何处?”李月辰轻声问道。
  宫女连忙拿走她手里的毛巾去换水:“回殿下,此地是仁寿殿内。”
  李月辰感觉脑袋还有点昏昏的,不过比昨天已经好多了。
  任由宫女将重新打湿的毛巾按在自己的脑袋上,轻声说道:“给我拿些水过来,还有,我爷娘在何处?”
  “圣人和娘娘昨夜都在正殿睡呢,”宫女回答道,“也不知现在醒来了没有。”
  听到老爹老妈居然打地铺了,李月辰心中有点感动,微微点了点头:“我有些饿了,给我拿些粥过来。”
  “是,殿下稍待,奴婢这就去。”
  宫女出去之后不久,李治和武则天就进来了,估计是宫女告诉他们自己醒了。
  “辰儿,感觉如何了?”李治来到床边问道。
  武则天则是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脸,测试温度。
  “孩儿无碍,只是还有些头晕而已,谢爷娘关心。”李月辰露出一个笑容,“听闻昨晚两位大人在正殿入睡,孩儿……”
  “好了,你不必担心这些。”李治将她的胳膊塞进被子里,“今日再吃些药,刘神威说估摸着两三日便无事了。”
  李月辰笑了笑:“劳烦爷娘担心了。”
  武则天摸了摸她的脸蛋:“这孩子,不担心你担心谁?”
  “那抱抱。”李月辰从被子里伸出两只手。
  “好了再说。”武则天教训了一句,将她胳膊放回了被子里。
  看到女儿性格依旧开朗,明显并没有被吓倒,李治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
  不一会儿,宫女端着一碗粥过来,李治让她靠在自己身上,亲自拿勺子喂他喝。
  吃了点东西过后,李月辰肚子里暖暖的,舒服了不少。
  看到她精神头不错,李治坐在床边,盘起了保健球:“辰儿,将昨日具体事情,好好说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