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7、商议对策

  并且她是父母长女,底下连嫡带庶好几个弟弟。但汤蝶儿历来没跟弟弟们红过脸,素来护着让着自家兄弟,极有长姐气宇。
  诸瑶儿以为这位小姐气质上与汤舒景有点宛若——在帝都诸位尊长里,比拟起来,汤舒颜最听汤舒景的话了。
  另一个则是汤宣一个隔房从兄弟的后辈,名为汤千千,倒是刚好跟汤舒颜一样,过了年便当作七岁。这个也是有弟弟的,并且两个都是庶弟,但汤千千对两个弟弟都不错。宴上,诸瑶儿不止一次看到她跟小大人一样,拿帕子替两个弟弟擦拭嘴角、嘱咐他们对少许性寒的食品忌口……唉,这便是本宗都企望的,汤舒颜也可以与汤抒熠如此相处的阵势嘛!
  诸瑶儿其时便把这小姑娘记下来了!
  无论如何看,汤蝶儿跟汤千千俱是在家里养尊处优不娇气不宣扬的人,长相秀美活动闲雅,绝对符合朋友们子里关于闺秀们的请求。
  诸瑶儿暗里跟汤藏珠一阵嘀咕,汤藏珠调查一番以后,也一再点头。
  因而,宴席上,姑嫂两个抓住时机对两人的尊长提出表示,让她们以后多带这两个女孩子到祖堂来走动走动:“我们都是一家人,后辈们也该多亲近亲近才是。颜儿出身以来或是头一回回故里来,看什么都鲜活,只惋惜大姐姐要照拂西儿,我呢,又要忙着噜庄事儿,却也无暇成日陪着她。再说她们这年纪的孩子,究竟更稀饭跟同岁的人一道伴游,蝶儿跟千千都是西凉土生土长的,想必能替颜儿说明些风土,也叫这孩子学一学她堂姐们的文静。”
  汤蝶儿跟汤千千的母亲身无不允,当下说定了正月过后,便会经常打发人送女儿过来伴随汤舒颜——这两位夫人也都是清楚人,晓得诸瑶儿看中的是汤蝶儿跟汤千千,说是说让她们带女儿来,但她们来了,诸瑶儿岂不是也要出头招待?非年非节的诸瑶儿也得忙着打理明沛堂里的后院之事呢,便便不忙,也不见得耐性三天两端特地打发来客。因此到时分或是打发下人送女儿来便是了。
  明沛堂里现在几位男子都是两位小姐的尊长,且只汤天下一个跟妻子诸瑶儿会住到后院里去,汤藏机与汤藏昆都在前头。再说本宗这几位公子的名声都不错,没听说过什么肮脏之事,没什么不宁神的。
  如许过了正月,两家按着承诺派下人送了女儿过府,诸瑶儿也把汤舒颜招在跟前欢迎了她们,按例客气一番,便打发她们三人一起下去伴游。
  诸瑶儿以为以汤蝶儿跟汤千千的性格与性格,便便汤舒颜有点娇气,总也会容忍下去。但或是派了小使女飞雨跟着奉养,想晓得三人相处如何,如果两个堂侄女受了委屈,自己这个做婶母的好歹也替汤舒颜圆一了局。
  结果到了快蓝昏的时分,飞雨先跑来禀告:“三位小姐相处甚是辑穆,四孙小姐自动教导两位小姐写诗和刺绣,两位小姐欢乐得很。”
  “是吗?”诸瑶儿听了很是雀跃,道,“果然这设施不错,颜儿来了这些日子,都没有提过做这些事。”
  一会儿后汤舒颜陪着两个堂姐来告辞,三人之间确凿是和善一团,最的友爱。诸瑶儿问了问她们这一日做了什么,汤蝶儿与汤千千都对汤舒颜大加赞美,直说汤舒颜才华横溢,甚是了得。
  诸瑶儿心情最好的代侄女儒雅了几句,又道:“你们如果稀饭诗,大可以多写一写。只是刺绣或是少做的好,现在天冷,房子四下里关着,便便白昼,亮光也不是最好,周密伤了眼睛。”
  三人同等应允。
  不想把汤蝶儿跟汤千千才送走,汤舒颜便嘟着嘴靠到诸瑶儿膝上来,诉苦道:“三婶,能不可以以后不要叫她们来了呀?”
  诸瑶儿大为意外,道:“如何?颜儿不稀饭她们?”飞雨说她们一天相处都最好啊!刚刚看她们三个处的不是也不差吗?影像中汤舒颜这侄女可不是会藏心思的,她如果不稀饭汤蝶儿跟汤千千,肯定早便爆发出来了!
  便听汤舒颜道:“也不是不稀饭,便是现在不想看到如许的人。”
  诸瑶儿心思转了一转,心想岂非是由于汤舒颜还对弟弟汤抒熠有心病在心,听汤蝶儿跟汤千千说了她们跟弟弟的友爱,勾起前事,内心不怡悦?
  她摸索着问:“为什么呢?她们惹了颜儿不雀跃?”
  “千千堂姐,比我只大了三个月,我也不说她什么了!”汤舒颜把头往诸瑶儿臂上一靠,小脸上尽是郁闷与不屑,道,“那蝶儿姐姐都比帝都的大姐姐还大了!结果她连《尚书》都没有学完!我刚刚跟她们说了几句《尚书》里的典故,她们两个竟都一头雾水……还以为能跟她们谈诗论典呢!未想到要我手把手的从新教起!我以为大哥哥便算是不学无术了,却不想这两位堂姐比大哥哥还远远不如!大哥哥玩耍,学业欠好,可武功练得不错呢!我刚刚问过这两位堂姐可会得武,她们齐刷刷的摇头——都这么大年纪了,还文不可武不便,三婶您说这么不求上进的堂姐,如何能老叫她们过来?”
  她暮气横秋,“没得连累了我的作业,一个不把稳别把我给带坏了!”
  她撇着小嘴,“并且教她们比教大哥还累!我要不是在帝都那会,教大哥教出来的好性格,早便把她们赶打出院门去了!真真是朽木不行雕也!一篇文章,我讲了三遍还不清楚!一种络子的打法,演示了两三回了还要再问……我便没见过这么笨的人!”
  还道,“如许的人除了花消我辰光外,大约便是特地来气我的了!因此,三婶,以后别叫她们来了,好欠好嘛?”
  说罢,汤舒颜高昂扬着小脑壳,乌黑亮堂的大眼睛企望的看着婶母。
  “呃……”诸瑶儿无奈了:她晓得汤舒颜天赋奇佳,于文事上何止是融会领悟举一反三?确凿便是犹如天授。慢说不爱学文的汤舒明,便连诸瑶儿没出阁前认为天赋极高又肯起劲的胞弟诸长风,单论才学,搁在汤舒颜跟前也不得不心悦诚服!
  要晓得诸长风因此文风郁勃、才子辈出的凤州诸氏嫡孙,一出身便被祖母商老夫人寄托厚望,精心教育,略长一点,又是由祖父诸焕、名流诸师古亲身一点一点调教出来的未来阀主——而汤蝶儿跟汤千千,在各自家里也可以也是颇受父母宠爱的小姐,但放在整个汤家便无足轻重了。
  更不要说西凉汤氏以武传家,便连本宗的公子们,包含阀主汤宣自己,也都不以才学见闻。汤宣平生除了宴席上应景的写过几首平淡酬和之作,历来没有任何诗文传出……如许的家风,除了汤舒颜这种天赋异禀的主儿外,合家高低能把文事看得多紧张?
  连汤舒明这个嫡长孙都变着设施躲作业,却成日往演武场上跑,乐此不疲的舞枪弄棒呢!汤蝶儿跟汤千千两个娇滴滴的小姐,最紧急的当然是女红针线、德容功行,又如何大约花消辰光在才学上?会得席上酬和、能看账本便成了嘛!
  ……其实出身公认文风郁勃的诸家的诸瑶儿自己,便是个不如何爱看书的主儿。
  要否则她便便对远嫁发憷,也不会齐心一意揣摩着要把丈夫打服,而不是像表姐商在水那样,熟读韬略文书,自傲能够于若无其事之间把丈夫紧紧的抓在手内心……
  因此现在面临侄女的不屑,诸瑶儿纠结了好半晌才讷讷的道:“你蝶儿姐姐跟千千姐姐呢,也不是全然没有比你强的处所。好比说她们的女红……”天可怜见,一篇文章如果是长一点,以前又没看过,讲个三遍,她也未必能保证达到融会领悟啊!至于说络子……这个,还好商表姐不在,否则,岂不是平白给表姐她一个笑到打迭的时机?
  诸瑶儿会承认自己笨么?
  绝对不会!
  因此她以为,这都是由于小侄女太伶俐了……汤蝶儿跟汤千千如何也不会差到笨得把人气得七窍生烟的地步好么!
  只惋惜诸瑶儿搜肠刮肚才想了句话替两个可怜的堂侄女辩白……
  “女红也没我好!”汤舒颜嘟着红艳艳的小嘴,背动手,不满的道,“千千姐姐自己绣的帕子,真亏她好作用戴在身上,她说是狸猫扑蝶,我看了半天都没看出来哪里有狸猫?!明白便是一团蓝白相间乌七八糟的东西嘛!蝶儿姐姐绣的也便过得去而已!空有其形,却无神髓!哪里有我绣的好?”
  她一壁说着,一壁把自己的帕子扬起来给诸瑶儿看,“三婶您看我绣的,这还不是我绣的最好的一块帕子呢!”
  诸瑶儿虽然没见过汤蝶儿跟汤千千的绣品,但把汤舒颜递上来的帕子展开细看一眼,也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坐直了身子道:“这真是你亲手绣的?!”
  汤舒颜傲然道:“那有假?”
  “……”诸瑶儿看着帕子上淡淡几片翠竹,掩映之间屋檐隐现,远方的天际数点孤雁经行……虽然说绣的处所不是许多,针法上也有些稚意,可意境神髓,无一不具!细看以后,乃至会以为针法上的稚意也别有一种怡然世外的野趣……
  宇宙本心,别说她六七岁那会了,她现在都未必绣得出这等身手的绣品好么!并且这上面的景物基础不是常用的图样,十有八九是汤舒颜自己画的!便便是她临摹来的,冲着这份神韵,也不是身手精深的绣娘便能绣出来的!
  诸瑶儿足足愣了好半晌,才强笑着道:“颜儿真是伶俐灵秀,远超婶母设想!”
  汤舒颜不以为意道:“我现在年幼,力气不足,许多针法虽然会,却不太会用。等过上几年,我长大了,再给婶母也绣点什么,必不会比婶母跟前的绣娘差的!”
  “这话说的,你我们汤家的令媛小姐,哪里能让几个绣娘来跟你比?你有这份心,婶母啊听着便以为这内心像是喝了蜜糖水一样甜啦!”诸瑶儿现在深深的理解了汤舒明的心情——如此天赋,慢说做她的同辈压力巨大,做她的尊长何尝不是压力巨大!
  但这加倍刚强了诸瑶儿给汤舒颜找玩伴的锐意!
  这么天资卓绝、这么凶残的小侄女,不找几片面陪着她,万一哪天她血汗来潮,要跟我这个婶母谈论诗词、请教绣技,我该如何办?!
  为了自己的庄严,诸瑶儿暂且打发完汤舒颜,擦着盗汗请来了蓝氏商议对策……
  蓝氏听罢诸瑶儿的话,也是一惊,道:“早便听说四孙小姐伶俐无比,最人所能及,本以为四孙小姐也便是善于文事,不料女红针线也如许厉害。”
  “她会的哪里仅仅是这两样?这或是由于她年纪小,如果再长些,怕不是什么都要会了?”诸瑶儿感叹道,“难怪我才过门那会,二嫂要压着她不许展露才华。现在连我看了她做的绣品都怕见她了!我这做婶母的绣技文才都不如她呢,万一哪天她起了兴致问我两句,我都不晓得要如何下台?更遑论是别的人,到处被她压着,哪能不心生嫉妒?”
  其实从这一点上来看,纳兰燕语为了女儿也是埋头良苦,绝非不疼女儿的人。汤家已经够显著的了,不缺一个神童,或是女孩子增长的这一份光彩。倒是汤舒颜天赋过高,学什么都是进境惊人,久而久之,不但引人嫉妒,关于汤舒颜自己也不见得好。诸瑶儿记得自己才过门时,汤舒颜或是个可爱而略带娇气的小姑娘,现在可不便是藐视众人、傲气实足了?
  因此纳兰燕语压着女儿,不容她随意赋诗吟句,看似按住了汤舒颜知名的时机,现实上却是怕汤舒颜树敌太过、自己也受其害。
  “既然如此,何不给四孙小姐打发些事儿做?横竖四孙小姐长大以后嫁出去也是要管家的。”蓝氏毕竟年长夺目,略一思考,便有了主意,倡议道,“并且如许也可以免了四孙小姐过于高傲,以致于欠亨碎务,以后学富五车却叫小人蒙蔽。”
  诸瑶儿大喜,道:“不错!姑姑这主意甚好!明儿个我便叫她到跟前来,先分她些事儿做!”
  说完了汤舒颜之事,诸瑶儿又问起季固年前托付的事儿:“尾月里季老丈来说的季神医的婚事,姑姑这些日子可打听到合适的?”
  照着季固那麽普通的请求,早便该给出大约的回复了。但其时已经快年关了,明沛堂上高低下都繁忙得紧,过了年,跟着又是正月。前两日才过了元宵,诸瑶儿便督促着蓝氏先把旁的事儿放一放,给季园那边弄句话来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