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行刺

  景瑢的嘴唇微微动了动。
  许久了,许久许久他都没有见过她了。更没有如此近的距离看过她了。
  他拳头不由收紧,心里突然跳乱的节奏是怎么回事?是了,他讨厌她,从遇见开始,从她到了景珏身边开始,他就讨厌她!自始至终,不曾变过!
  三皇子的目光再没有看向那一群舞姬,他高高在上的眼眸之中,只有她一人身影。
  她眼眸微垂。每一步似乎都走的摇曳多姿。
  她的衣裳真好看,每向前走出一步来,就好似一朵妖艳的牡丹花盛开在她的裙裾上。
  一步一步,似有暗香袅袅而来。
  三皇子微微眯眼,宁春草啊,原来端王进献的美人儿,是宁春草?
  有个宫人连忙小跑来到三皇子身边,俯身在三皇子耳边低语一阵。
  三皇子点了点头,端王进献宁春草。这事儿,还真是奇了。
  传说宁春草乃是有凤仪天下命格之人。他知道,端王自然也知道。这个时候,他能从睿王府,将宁春草偷偷掳走,不据为己有,反倒进献给自己?有点意思。
  “要去告诉睿王爷和承安郡王么?”宫人在一旁,等着三皇子的答复。
  三皇子这会儿犹豫了。
  他是真的想要将宁春草就这么留下。
  先前,他就主动问过宁春草,可她拒绝了。今日她能一步一步的走来,是不是她的想法已经变了?
  自己离那高高在上的位置。只有一步了,不,连一步之遥都没有了。
  这天下都是他的,还有他想要而不能得到的东西么?凤仪天下的女子,本就应该是他的呀?
  他不喜欢做勉强女人的事儿。大丈夫不屑如此。
  可倘若宁春草愿意。那就没有勉强一说了。
  将宁春草留下,势必会激怒景珏。
  合算么?
  这才是他此时真正犹豫的问题。
  “且等等,宁姑娘在宫中的消息,不要张扬出去。”三皇子吩咐道。
  宫人领命退下。
  三皇子的视线一直没有离开过宁春草。
  他看着她被宫人引着,随一众的舞姬俯首下跪,看着她同她们一同开口,向他参拜。
  他点头叫她起身。
  他看着她起身,看着她在一旁的席垫上跪坐下来,看着她将手垂在身侧。
  一群舞姬,在她身边,竟然如此黯然失。
  她今天打扮的真美,她日日都该如此的。倘若日日能见她如此,也是一种眼福?
  三皇子笑了笑,场中一群舞姬跳的愈发卖力了。
  乐声毕。众舞姬退在一旁,跪坐席上,纤长白皙的手臂轻轻舞动,烘托簇拥着场中仅剩的一个舞姬。
  那舞姬个头比众人稍高一点点,适才便是她在领舞。
  这会儿是她独自来舞。
  宫人奉着一柄被检查过的长剑而来。
  三皇子虽然如今还不是圣上,但一切都照着圣上的规矩。面见圣上,自然不能带兵器。
  虽是跳舞的道具,也要经过了宫人的检查,方可入殿。
  舞姬从宫人手中接过长剑,乐声起。
  她纵身一跃,手中长剑在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
  三皇子高高在上的目光,这才被吸引过来。离开了宁春草的身上。
  宁春草一直跪坐不动,垂落的视线,空洞木然。
  景瑢隔着舞姬,隔着飒飒剑影,视线落在她身上。嘴唇轻抿,脸上看不出是喜是怒。
  他的目光那般灼热,可宁春草却像是完全感觉不到一般,自始至终都没有抬头看他一眼。
  “你是不认识我么?许久不见,殿上不便打招呼也就罢了。连看都不曾看我一眼?忽视我,就像当初在景珏身边无视我一般?”景瑢喃喃自语道,说完,嘴角露出一抹冷笑,“过了今晚,只怕,你就再也不能忽视我了。”
  正在这时,宁春草却忽然抬起头来。
  毫无预兆的看了景瑢一眼。
  她的眼眸很黑,黑的映着殿中的光发亮,亮的好似要将人吸入她眼眸里一般。
  景瑢不防备被她这么猛的一看。身子竟不由微微一僵。
  可是还没等他缓过神来,她就已经又垂下头去。
  好似刚才,她看他的那一眼,都是他的幻觉一般。
  她依旧是原本的姿势,默默的跪坐着,好似不曾动过。
  景瑢不由皱了皱眉,心跳为何又有些乱了呢?适才,他甚至没看清,她是看了他一眼?不是他眼花了?
  景瑢不明白,三皇子坐的高,看的却是十分清楚。
  宁春草如今跪坐的席子,恰好同景瑢正对面。纵然中间隔着一群舞姬,和那正在舞剑的舞姬。可这般正对着,也是不妥。
  这般坐席,是哪个不长眼的安排的?日后不用在殿前伺候了!
  三皇子心中不满。侧过脸,对一旁的宫人吩咐道:“将端王献上的美人儿,请过来。”
  他指了指自己身边的位置。
  宫人心中惊讶,这可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事儿。三皇子鲜少拒绝世家王宫进献美人。但也从来没有对谁进献的美人表示过亲近,总是不近不远的,叫人觉察不出什么。
  今日倒是反常了?
  宫人心中不论如何惊讶,脸上却是丝毫不显。闻言连忙退下,低声去请宁春草。
  宁春草没有拒绝,今日殿上的她好似格外的乖巧,像是一只收起了尖利爪子的小猫。
  三皇子见她摇曳走近。脸上露出笑容来。
  宁春草一步一步上了一侧的台阶,一步一步靠近三皇子。
  三皇子冲她点头而笑,甚至冲她伸出手来。
  宁春草垂着眼眸,好似守着不敢直视尊者的礼仪,碎步上前。伸手将自己柔软的手放在三皇子递出的手掌心上。
  三皇子顺势拉了她在自己身旁坐下。
  她身上,衣服上的馨香瞬时钻入他的鼻息。温软在怀,馨香铺面,靡靡乐声,叫人忍不住心猿意马。
  三皇子收紧了揽在她怀中的手臂。低头在她耳边轻轻呵气,“先前水榭中,你拒绝了我,如今,是想明白了么?”
  宁春草垂眸没有作答。
  三皇子轻笑,更揽紧了她。
  她依靠在他胸前,对他的亲近,没有丝毫的抗拒。
  三皇子脸上的笑容,越发的灿烂。难怪这个位子,谁都想要呢。果然坐上了这个位子。一切都会垂手可得。
  坐在下头的景瑢,拳头收紧,脸上的笑容越发显得冰冷肃杀。
  他忽而端起酒碗,仰头灌下一口酒。
  乐声忽而转急,那场中舞剑的舞姬脚下旋转越发快了起来。
  像是跳着胡旋舞一般,越转越快越转越快,快的叫人看不清她的脸,看不清她的身姿。
  忽而,她纵身,飞跃向三皇子。
  手中未开刃只做装饰道具的长剑,忽而被她拔下,剑柄中更弹出一把锋利的短剑来。
  那短剑上寒光点点,直指三皇子。
  宫人们都吓了一跳,骤然急促的乐声甚至都来不及停下。
  那剑尖离三皇子,已经不足一步远。
  “就是这时候。”姜维的声音,却突然从耳边传来,好似他就站在这里一样,“宁春草,杀了他!”
  宁春草霍然起身。猛的从头上发髻中,拔出一根簪子,簪子在她手中一晃,触动机括,立时成了锋利带着血槽,泛着幽幽蓝光的细长匕首。
  她只要一回手,甚至都不用转身,就能将这细长的匕首扎入到三皇子身上。
  匕首上幽蓝的光,昭示着那上头是淬了剧毒的。
  不论匕首扎在哪里,甚至都不用扎入太深,只要叫三皇子见了血……
  一切都在电光火石之间。
  那舞姬的短剑已经飞至眼前。
  众人的视线都被舞姬吸引之时,她随意一扎,必然能达成目的!
  宁春草的嘴角忽而向上微微一勾。
  木然空洞的眼神,瞬间华彩大亮。
  她猛的伸手。
  噗
  那带血槽的簪子太过锋利,扎入皮肉之中,就好似扎入豆腐棉花里一般,几乎没遇到什么阻力。
  那纵身飞来的舞姬,怔怔低头。
  她半露的**上,一根簪子,赫然扎入。
  几乎是肉眼可见的速度。她净白柔软的胸脯,瞬间就黑了,那黑更是飞快蔓延,顺着心脉,泵到四肢百骸。
  她忍住剧痛,仍旧想将短剑刺向三皇子,以完成自己的使命。
  可这簪子上的毒太过霸道。
  她竟身子一软,像泥水一般,瘫坐在地。
  “有刺客”
  “保护三皇子”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那舞姬倒下之时,宫人们的尖叫才在殿中响起。
  尖叫声之响亮,几乎要掀翻殿宇。
  景瑢不知是在何时,靠近了三皇子。
  他手更不知何来一柄长剑,狠厉刺向三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