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道心何为

  “然后呢?”我已经气得握紧了拳头。
  “然后,我杀了他们,我后悔没有早点杀了他们,我后悔一颗道心,却保不了我的至亲,挚爱。”他此刻眼中好像含着泪。
  “同是道家中人,你告诉我,什么是道心?”他突然抬头,似笑非笑的看着我。
  “清静无为,顺其自然”我不知道,这是师傅说的。
  “谁告诉你的?”他笑看着我。
  “师傅。”我如实回答。
  “你师傅呢?”他接着问道。
  “我师傅为了救我,死了。”我有些感伤起来。
  “那他为何不顺其自然让你去死,却要替你去死?”他追问。
  “我我不知道”我一时间思绪烦乱,根本无法回答他的问题。
  “其实我也一直以为,道心,就是劝人向善,笑对苍生,立正除邪,可师傅只教了我对付鬼,没有教我对付人”他笑的苦涩,眼神飘向屋外。
  “现在你再告诉我,什么是魔?”他收回目光,怔怔的看着我。
  “作恶的是魔,就算那些山贼该死,那你这宅里这么多冤魂,难道都是山贼?”我还是不愿妥协。
  “我承认我杀了山贼之后,心境发生了变化,但我可没离开这里出去害人,这些人只是死在自己的贪念,而非我手。”他解释道。
  “你这是狡辩。”我依旧坚持立场。
  “若不是这老宅里的金银财宝,明知这地方凶险,他们为何还要不顾性命的前往?”他依旧淡定地看着我。
  “如果你不布下这小地府,那些进来的人又怎么会死?”我这话说出口,我都感觉更像是我在强词夺理了。
  “不错,我想得道成仙,我只是想救回我的家眷,我没有回头路。可那些进来的人,他们有,他们完全可以转身离开,是贪婪把他们送入深渊,不是我。”他的语气有了一些变化,带着一些悲伤和愤怒。
  “可是”我想辩解,但他说的好像很对,我根本找不到理由反驳他。
  “你现在再告诉我,什么是人。”他长嘘一口气,恢复了刚刚温柔的语气。
  “不伤天害理的是人”我只得道出了自己的想法。
  “对,那伤天害理那些,和魔有什么区别?”他点了点头,接着问道。
  “没区别,可你和我说这些有什么用?”我是来杀你的,这句话,我此刻已经说不出口了。
  “好,我再问你,何为道心?”他毫不理会我的焦躁,依旧面带微笑。
  “明事理,分对错。”我张口就来,这六个字好像是突然出现在我脑海里的。
  此刻我皱眉低着头,因为我好纠结,我此行的目的自然是了解这凶宅。
  可眼下看来,这地方不能算是常规意义上的凶宅。
  我看不到他的表情,只是好半晌他都没再说话。
  我猛然抬起头,就见他皱着眉头,神色好像很痛苦的样子。
  “哈哈哈哈哈”我正欲开口,他突然狂笑不止。
  吓的我差点一剑送出去,好在我忍住了。
  “想不到我悟道几百年,不如你随口六个字,你动手吧。”他说着摊开双手,笑看着我。
  “什么意思?”我有些紧张,我好担心他使诈。
  “我的命门在此,以你手里的法器,完全可以破开我的命门,让我煞气消散,神魂俱灭。”他说着举起左手,缓缓划过自己的右肩,一直划拉到左侧腰际。
  “你”我犹豫了,是的,我来杀他,此刻我却犹豫了。
  “自古依靠小地府想要成仙之人不在少数,却无一人成功,只因我们一开始道心就错了,如果当时我直接杀了那些山贼,或许我还有成仙的机会”他笑了,笑的很洒脱。
  “那你的家眷?”我实在想不到,我此刻居然开始关心他了。
  “这些年被我封在体内,也是委屈他们了,也该让他们转世投胎了”他笑看着自己的身体。
  原来他是想借由自己飞升成仙,从而再给家眷的灵魂找寻肉身,几百年了,感觉他比梁风他们更惨。
  因为他每日每夜,都活在懊恼与悔恨中。
  但正如他所说,他确实没有离开老宅去害人,死的,都是进入老宅,贪图了老宅金银财宝的人。
  “来吧,利落点,一剑。”他再次比划,示意我动手。
  “你叫什么名字?”我不知道我为何这么问,或许是惋惜吧。
  “名字?”他突然愣了神。
  “几百年了名字,我叫什么名字?”他突然皱眉,变得好苦恼。
  我真想给自己几个大嘴巴子,这个时候他要是心智杂乱突然入魔,那我就真的是头猪了。
  “想起来了,轩辕我叫轩辕梓。”还好,他抬头笑了,这回笑的更洒脱了。
  “张天义。”我也笑着一抱拳。
  “福生无量天尊。”他朝我一抱拳,并且再次示意我动手。
  “福生无量天尊。”回完礼,我握紧了手里的剑。
  他笑了笑,缓缓的闭上了眼,展开双臂,好像他等了几百年的一切,此刻都已经在他怀里了。
  我深吸一口气,举剑上前,使出浑身气力,照着他比划的位置,一剑劈了下去。
  我不想他痛苦,我想一剑了结,是的,我此刻就是这么想的。
  “哈哈”没有哀嚎,没有惨叫。
  一阵煞气如同锅炉烧开时候喷涌的蒸汽,从他胸前的伤口处直冲天际。
  待煞气消散,几个身着古装的男女出现在屋内,一个个含泪看着他,他也笑看着众人,这怕就是他的家眷了。
  他的身形渐渐涣散,他的家眷也缓缓消失。
  “年轻人,谢谢你,我这元神里还有些许灵力,就赠予你了,这宅子里的财宝,你看着办吧。”他完全从我眼前消失,空中飘来一个声音。
  这话音刚落,我就看到一团金光,直接撞入了我的胸前。
  这哪是些许灵力,这东西强得我直接喘不过来气。
  得亏了我还在这阵法内,要不然只怕要被这灵力给我撑炸了。
  可即便如此,我还是有些顶不住,我只感觉呼吸困难,眼前一黑,直接就倒了下去。
  再次醒来,我还在小屋内,众人围拢在我身边,一个个眼神关切,而且看起来好疲惫的样子。
  “你们怎么了?”我依旧有些虚弱。
  “你没事吧?”海棠和牡丹合力将我扶起。
  “我没事”我摇了摇头,回忆之前发生的一切。
  “你们怎么进来了?”回过神来我赶忙问道。
  “我们看到空中煞气弥漫,这老宅里的阴煞之气好像瞬间消散了,而且叫你一直没动静,我们就冲进来了。”海棠一脸紧张的说道。
  “我昏迷了多久?”我看向欲言又止的仲克安。
  “估摸着两个时辰吧。”仲克安皱眉道。
  “啊?”我一时有些懵懂,因为连师傅都不说时辰。
  “四个小时左右。”牡丹解释道。
  “怎么我看你们都一脸疲惫?”此刻我已经清醒很多。
  “这封魂阵你不醒来撤不掉啊”仲克安先前欲言又止,只怕就是想说这个了。
  “那你们怎么不把我抬出去院子里?”我此刻真是心疼他们。
  “外面那么冷,你又昏迷。”海棠说着咬了咬嘴唇。
  “不对,这封魂阵最多是压制实力,不该让你们如此疲惫,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我昏迷的时候你们又遇上什么邪祟了?”我皱眉问道。
  “告诉他吧。”牡丹看向海棠。
  海棠面露难色,这反倒让我心里直打鼓,整得我更紧张了。
  “哎呀,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就是海棠那借力法门,你消耗的体力和精力,同样会作用在我们身上,她们怕你担心,就不说。”原来仲克安欲言又止的是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