撩啦9

  撩啦9
  北初的确有点不高兴。
  说好的加班,结果和别的女人一起过来,傅行洲这样,仿佛在告诉她——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是挺意外。
  意外到她不太想说话。
  一杯水不知不觉被她喝完,北初嘴唇贴在杯壁上,又百无聊赖听他们聊了会儿天,才把水杯放下。
  以为北初是失意才如此,周围人知趣地给她留出空间,不再拉她加入话题。
  许是北初这副模样太引人误会,让唐伊丽心里少了点威胁,唐伊丽离席去洗手间的时候经过她,竟不忘拍拍她的肩膀。
  “没事儿,你也别太难过,傅行洲他和我们本来就不是同个阶级的人,看不上咱们也是应该的。”
  北初没理,唐伊丽自知尴尬,悻悻走开,走时不忘耸耸肩,背对着她翻个白眼。
  装什么清高。
  牧烟见唐伊丽离席,顺势起身去把她送到门口,回来时路线一弯,不知不觉往傅行洲的方向靠了过去。
  此时她已经把肩膀上披着的皮外套脱掉,只留一条抹胸短裙,裸露在空气里的两条细白胳膊极为扎眼,也亏得包间里暖气开得足,不然少说也得冻掉一层皮。
  牧烟在经过傅行洲时,极有目的性地俯身,把桌上的酒拿了起来,举在傅行洲面前,胳膊就差一点,便能搭在对方肩膀上。
  “老同学,看在咱们曾经当了三年同窗的份上,赏脸把这杯酒干了,怎么样?”
  傅行洲往旁边挪了挪,眸子依旧掀都没掀,“我拒绝过很多次了。”
  “只一杯,不影响你以后戒酒吧?”
  牧烟笑了,“你也算是我顶头上司了,不会喝酒可不行,来,喝一杯嘛——”
  “牧烟。”
  傅行洲截断话头的语气似有不耐烦,把手里装着白开水的水杯叠在空盘上,刺耳的声音划过。
  手还放在桌上,他嗤笑一声,指尖一下一下叩响了桌面,“你别忘了,我从高中到现在,从来没有过什么对女人让三分面子的先例。”
  “是高中的教训你还没受够么?”
  傅行洲把牧烟手上的酒杯拿走,“还敢在我面前来造次?”
  众目睽睽下遭此奚落,牧烟僵在原地,热意从头顶直通脚跟,一张瓜子脸涨的通红,脸色再也没那么好看。
  想到高中时傅行洲曾做过的事,她瑟缩了一下,仿佛很害怕的样子,讪讪笑了两声后,便灰溜溜离开。
  拂了这场聚会主人公的面子,傅行洲没什么愧疚感,端起白开水细抿一口,优哉游哉的像是在品一杯上好的茶水。
  北初面见全过程,突然回想到了林颖。
  林颖也是牧烟也是,傅行洲就跟朵花儿一样,走哪儿都有这种类型的女人贴上来,防不胜防。
  她心生一阵堵,随手把桌上的杯子再拿起来,也不管里面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重新倒满,放到嘴角边就要开口喝下去。
  一直用余光注意着北初这边情况的傅行洲见状,桃花眼一凝,蓦地离座,长腿一伸,三步并作两步就到了北初身边。
  杯子倾斜的时候,傅行洲及时赶到,将其从北初手上抢过去,低声提醒:“别喝,这是啤酒。”
  北初适才从自己的思绪里惊醒,抬首去看傅行洲手里的杯子,这才发现了里面装着的全是黄色冒着细微气泡的液体。
  这时候,因为刚才的心不在焉而忽略掉的感官也纷纷苏醒,微淡的酒味大喇喇飘进了她的鼻尖,她皱皱鼻子,当即有些不舒服。
  看出北初的不舒服,傅行洲把杯子拍到身旁默不作声给北初添了一杯酒的同学眼前,警告的目光灼灼似火:“她对酒过敏,碰不得这些,我记得她以前提到过。”
  北初以前那样子,就算提到过谁又会记得?
  同学心里虽然这般想着,但此刻已无暇反驳,表情早就被错愕占满。
  他们两个……是怎么回事?!
  不光是他,见证了全过程的在座所有人,鸦雀无声。
  这也让唐伊丽进门时的脚步声显得清晰无比。
  唐伊丽进门就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劲,她看向北初与她身边站着的傅行洲,也同其他人一样瞪大了双眼:“你们……?”
  说好的都过去了呢?!
  傅行洲朝她瞟了一眼,满不在意地低头,用低沉却清晰的声音,向还坐着的北初轻道,“北叔让我接你回家去,我们现在先回去了,好不好?”
  北初深知这样的情况下,自己肯定没法儿再待下去,于是把东西拿好,“嗯”了一声后,跟着傅行洲往外面走。
  经过还站在门口的唐伊丽,傅行洲睨她一眼。
  “不是同个阶层?”
  他一字一句缓慢反问,兴味盎然,“你要贬低自己,不要带上别人。”
  说完,他回眸站定,“另外,北初说的都过去了,也没错,现在不是她跟着我,是我在追她,所以你们别吓着她。”
  ……
  傅行洲再次抬脚步出包间,剩了震惊到说不出话来的满桌子人。
  —
  那边还在消化这一略显劲爆的消息,另一边,北初已经在傅行洲的指引下到了地下停车场。
  “……”
  刚才的经过未免有些尴尬,北初能沉默则沉默。
  待至车前,她看了傅行洲一眼,手伸向车门开关,为缓解气氛,信口问道:“我爸爸今天怎么突然让我回……”
  车门还没被打开,她便在猝不及防之下,被傅行洲按在了车门上。
  后背贴着又硬又冷的车门表面,寒凉的感觉一路从衣料蔓延至整个背部,北初身体略向后仰,没法反抗。
  过了几秒,她听见傅行洲问:“为什么要假装不认识我?”
  北初以为傅行洲在生气,于是选择闭口不谈。
  谁知,她还没保持两秒沉默,傅行洲反倒先倾身,半是拥抱着她,再次开口——
  “初初,我错了。”
  声线沾染了愧疚,语气半是郑重,半是像在哄她。
  傅行洲又眷恋地在北初颈侧流连片刻,声音低下来一点,继续道,“我就是想来见见你,这才图方便,让牧烟带了个路。”
  “……”
  “不过你放心,就只是带路,我连车都没让她进——”
  “傅行洲,你先放开。”
  北初后背被车门的金属表面冻得直发冷,忍不住哆嗦两下,没等听完傅行洲的解释,就推了推他,提醒道。
  傅行洲感受到了北初的哆嗦,收了力,帮她打开车门,眼里璀璨分明:“初初不生气了?”
  北初抿抿唇,坐进去系好安全带:“……才没生气。”
  听出北初语气没再像在酒桌上时带着赌气的含义,傅行洲眼中璀璨更甚,心情不错地跟着开门进了车里。
  —
  坐上车,北初等傅行洲开出停车场,见他开的方向不对,疑惑问他:“不是说要回北家去吗?”
  “开玩笑的,”傅行洲不假思索,“北叔确实想让我把你带回去,知道你不愿意,我就替你挡了,现在回你家。”
  北初点点头,心情果真好了不少,同时仍有好奇,“我爸为什么让我回去?”
  “估计过会儿你就知道了,”他视线朝北初手上拿着的手机看去,刚好见她屏幕亮起,抬抬下颚,冲她示意,“你看,电话这不就来了么?”
  手机铃声卡在他话音刚落的那一刻准时响起,屏幕上显示的“爸爸”两个字略显扎眼。
  北初嘴角绷了绷,低头把电话接起来。
  “喂?
  爸爸,是我。”
  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傅行洲见北初的表情越来越不自然。
  她似是在隐忍什么,手指收紧了又放开,那边说话之间,他已经眼睁睁看着她做了好几个深呼吸。
  ……
  手机里传来的声音止住,北初打开车窗,让风漏进来了点儿,吹动她两边的鬓发。
  她讽刺地勾勾唇,淡声回道,“知道了,爸爸。”
  挂断电话,傅行洲问,“他说了什么?”
  北初放下手机,任夜风拍打在她脸颊上,“他说,如果我再不回公司,就让北月先代为管理一段时间了。”
  傅行洲闻言,皱眉:“那你现在要回去了?”
  用这样的方式逼迫自己的亲女儿,他实在没办法理解。
  “不啊。”
  北初沉思片刻,柳眉微舒,把被风吹乱的头发理了理。
  ……
  似是又想到了什么,她一双杏眼忽然轻松地弯了起来,“这也许正是我想要的。”
  “嗯?”
  傅行洲不明所以。
  “放心,”北初月牙似的眼眸里藏了点意义不明的情绪,“就算我不想回去帮着他们做事,也绝不会放任北月去抢走这些东西。”
  “他们太过着急,终于将这一步棋下错了,”她眼中笑意未褪,把窗户开得大了些,“……过段时间就能见分晓了,这用不了多久。”
  —
  那天过去后,北初直到周末才再见到了傅行洲。
  傅家老宅门口,北初戴着口罩,全身裹得严严实实,看起来有点蔫。
  她站在傅行洲身边,带些顾虑:“我这样子过去,傅爷爷会不会不高兴……要不我还是不去了吧?”
  声音比以往哑上不少,鼻音浓重。
  许是那天吹风吹多了,北初回去之后就患上了感冒。
  怕传染给傅行洲,硬是推拒了几天,直到见傅老爷子这天,才被忍无可忍的傅行洲给拎了出来。
  傅行洲挑挑眉,手拎在她后颈上,“不用担心,爷爷不会在意这些,走吧。”
  “噢……”北初把口罩拉紧了一点,确认自己没有传染的危险后,才敢迈开步子,往里面走。
  这时,身后有关车门的声音响起,咔哒一声,听起来用力极大。
  紧接着,一个熟悉的声音自她身后爆发——
  “姓傅的,你没告诉我今天是要来你们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