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邪门

  这次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同。
  日头西落,天色渐晚。
  庆安坊作为梁都不小的一条坊市,依旧人头攒动,往来之人络绎不绝。
  咚咚。
  沉闷的敲门声在坊市之中激不起半点水花。
  换了衣裳的青年太监神色不自然的东张西望,似乎在警惕着什么。
  敲门之时有不曾放松片刻。
  厚重的门栓嘎嘣一声。
  紧接着,掉漆了的大门缓缓打开。
  一堵山景挡住门口,两侧通道显得有些窄巴。
  青年太监不敢在门口逗留,赶忙挤进来。同时小心翼翼的将掉漆的大门拴好,这才随左侧的通道步入内院。
  内院荒凉,一看就就不长走动人,没有生人气息。
  两进的院子也不大,东西厢房用锁头拴着,大门紧闭。
  正前方的正厢房倒是有了些许的人气。
  青年太监匆匆两步走到正厢房的门口,还不等他推开门,门自打开。
  一消瘦中年人从阴影中走出来,只是半张脸还藏在阴影中。
  见到了人,青年太监赶忙恭称:“先生,干爹有密信交给您。”
  说着递上蜡丸。
  消瘦中年人抬手拿起蜡丸。
  虽然此人看起来瘦如枯柴,但是那双手却异常细腻,筋骨坚韧,一看就是经常保养。
  每次见到此双手,青年太监都觉得有些嫉妒。
  这双手确实远超常人。
  也许是盯着的时间久了,青年太监突然感觉周围的温度降低了不少,令他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
  这种阴冷实在不正常,
  虽然如今是晚夏的尾巴,温度已经不高,却不会像是这样。
  这种冷意,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抓挠他的骨头。
  “沈,先先…生,若是没有其他的事情,我先走了。”
  青年太监转身后退之时,不自觉的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
  这下可让他毛骨悚然起来。
  面容唰的一下白如金纸。
  低头看去,根本不是地面边角绊了他,而是有什么东西勾住了他的脚踝。
  来不及思考,他整个人都要往前摔去。
  不过,此时一只细腻的手直接抓住了他的肩膀,将他扶正。
  “休要胡闹!”
  那沈姓先生厉声的叱喝。
  青年太监顿感轻松,赶忙告辞离去。
  走出房门的那一霎那,直接奔跑起来。
  慌忙的拆解开门栓,连关门都忘了关,连滚带爬的闷头往皇宫跑去。
  看着青年太监的背影,那半张脸隐匿于阴影的人咧嘴笑了起来。
  随手一搓,将蜡丸打开。
  密信的内容并不稀奇。
  他的作用就是如此,若不然的话,也不会从郑忠的手中抠出那么多的资源。
  只不过他心心念念的功法,郑忠就只是一点一点的给。
  他也害怕有问题,所以不敢修炼,只是将它们积攒起来。
  至少也得出大致的体系。
  沈先生将密信搓成残渣,随意扔到点燃的火盆里,声音平淡的呢喃道:“杀人,再轻松不过。”
  说话间,他转身进了内屋。
  内屋没有窗户,就连门口都被厚厚的棉被阻挡。
  只有闪烁的红色烛光,点点明亮。
  供奉台上贴着一张红纸,一片空白。
  两侧点燃婴儿手臂般粗细的红色蜡烛,照亮了中间的一个盖着红布的不知名物件。
  沈先生拿起一旁的黑色匕首。
  又去了东厢房抓出一只大公鸡。
  一刀切在公鸡的喉咙上,鲜血飘散间公鸡被他扔进内屋。
  起初还能听到公鸡的动静,片刻的功夫就再也没有了生息。
  这时候他才进入内屋。
  走到供奉台前,一刀划开手掌。
  鲜血顿时顺着伤口流淌了下来,浇灌在那张红布上。
  仔细一看,那红布分明就是用鲜血染成的。
  鲜血迅速渗透下去,就像是里面有什么东西迅速的吸收。
  被红布包裹的物件晃动了几下,又渐渐的偃旗息鼓。
  “宝贝,又该你露露威风了。”沈先生笑着,满眼都是痴迷,就好似是在看自己的心爱之物。
  天色已暗。
  至黑。
  青年太监根本不敢停歇,一路小跑从庆安坊逃出来。
  没错,对于他来说就是逃命。
  他只是知道沈先生来历神秘,好似是神仙般的人物。
  但是此行一观,实让他毛骨悚然。
  返回了内政司,青年太监提到嗓子眼的心才落下。
  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的喘着粗气。
  撸起裤脚一看,顿时大惊。
  脚踝处分明有个浅浅的黑色手印。
  但是眨眼的功夫,手印就变浅不见,好似刚才的只是幻觉。
  青年太监感觉自己寒毛都竖了起来。
  毛骨悚然间,浑身不得劲。
  “邪门,真他娘的邪门!”
  就连内正司都没法给他带来安全感。
  青年太监赶忙往内府藏经阁走去。
  藏经阁的老太监有点门道,不说别的,至少能令他安心不是。
  繁星起,夜幕降临。
  温岳从修行中醒来,法力的增长微乎其微。
  这也在涂山君的意料之中。
  五灵根本身就已经很差了,逆反先天的资质比之五灵根还不如。
  自然无法用外炼之法获得太多的法力。
  纵然整日都在打坐纳气入体,也比不上食肉带来的精气。
  所以内炼之法不仅仅适合练气期的修士,同样也对资质差的有好处。
  内炼法,炼精化气,积累法力。
  下午的时候,靖安侯返回府中。
  很平淡的告诉他。
  事情办妥了。
  很淡然,就像是他出马,根本就没有办不成的事情。
  不过是毛毛雨罢了。
  殊不知自己到底在朝堂如何据理力争,才替儿子讨得了此差事。
  安南伯是大军二把手。
  温岳是前路先锋,先锋统领人马的总归得有个三四千。
  此次朝廷也不打算派遣大军进行征战。
  说是讨伐其实就是凑出三四万的人马,进行铜关换防,将原先的边军换到境内。
  再将边军拆解,一部分充入京都三大营,其余的散入周围拱卫的郡城。
  一般情况下也都是如此。
  为的就是防止边军做大,边境将军拥兵自重,对于朝廷是个威胁。
  所以,每三年就会进行换防。
  今年正好就赶上了,就二合一,以守代攻。
  估计铜关也已经收拢了一部分罗河战败的将士,也不用多加增援。
  大军不一定动,但是小部分的摩擦肯定有。
  北魏也不会允许大梁休养生息,那位魏帝可一直野心勃勃的想要将大梁也吞并。
  温岳并不意外事情的成功。
  因为连续的战斗,虽然他们不说,但是其实他们已经害怕了。
  勋贵家族的弟子也是人,优秀的同样不多。
  都打光了,谁还会领兵打仗呢?
  温岳的思绪返回。
  不是因为别的,而是门口的风静了。
  树上的老鸦不在啼叫。
  蛇虫鼠蚁的骚动声也戛然而止。
  温岳死死的盯着门。
  那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屏气凝神的站着。
  隔着门缝窥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