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一十九章 迫切

  就在议事间,门口忽然有鹰卫拱手道:“院长,宫中来人,说是陛下召见。”
  黄安笑道:“看来陛下对院长的意见,还是极为看重的。”
  陆沉没啰嗦,换上官袍,前往皇城。
  到了军机阁,只见阁中只有文帝一人,正双手扶在沙盘上,看得出神。
  “微臣参见陛下。”
  陆沉上前,躬身拱手。
  文帝头也不扭,说道:“免礼。”
  陆沉直起腰。
  文帝也不废话,开门见山道:“朕打算发兵商皇畿,你有何看法?”
  陆沉沉吟片刻,说道:“臣以为,时机未到。”
  文帝冷笑一声,似是气的,说道:“尔等都说时机未到,难道朕之文武诸臣,皆都目光如此短浅不成!”
  陆沉默然。
  文帝将手中的小旗子丢在沙盘上,负手说道:“朕何尝不知,若攻灭商皇畿,必成众矢之的,但率先动手的好处,尔等难道就未曾想过?”
  陆沉拱手道:“还请陛下示下。”
  文帝大声道:“商皇虽已名存实亡,但作为平衡列国的标尺,谁若是能将其攻灭,无异于是在彰显强大武力,以及雄吞宇内的决心!我大齐既有统一天下之心,又岂能畏首畏尾!只消我大齐攻灭商皇畿,得到传国玉玺,便是正统!届时列国畏惧,万民归心,统一之路,势必会变得更加容易。”
  陆沉道:“陛下高瞻远瞩,臣所不如,可陛下有没有想过,如若我大齐攻灭商皇畿,届时梁楚发兵来袭,我大齐该如何抵挡?”
  文帝没说话,深吸一口气。
  这位英明的文帝陛下,着实是太想成就皇图霸业了。
  陆沉心里明镜似的,可有些话,他必须说。
  如果文帝一意孤行,独断专行,非要派兵荡平商皇畿,未来大齐统一天下之路是否能够变得平坦,陆沉不知,他只知道,梁楚势必会联合来袭,甚至那些小国也会趁机浑水摸鱼,对大齐宣战,届时死伤受苦的,只会是大齐的将士与黎民百姓。
  “我大齐虽然打得晋国奄奄一息,但晋国是何等货色,臣不细说,陛下也理应心中有数。”陆沉道:“以大齐今时今日的实力,还远远无法与整个天下相抗衡,我们现在最需要的是时间,只消将晋国彻底毁灭,将得到的土地、人口消化,到时实力彻底凌驾于诸国之上,再动商皇畿的心思,亦为时不晚。”
  文帝沉声道:“朕只怕,梁楚会抢先动手。”
  “陛下放心就是,梁楚打得天昏地暗,恐怕短时间内难分胜负,我大齐灭国战打得顺风顺水,尚且不敢动商皇畿的心思,梁楚除非脑袋生了锈,否则决不会发兵商皇畿。”陆沉智珠在握,道:“就算梁国或楚国真敢动商皇畿的念头,也是无妨,我大齐正可以坐收渔翁之利,待商皇畿一灭,便号召列国,一同讨之,届时我大齐无须承担‘叛逆’的骂名,还能得到传国玉玺,成为正统,最重要的是多半能将胆敢犯上谋逆的‘反贼’打垮或者打死,一箭双雕,何乐而不为……”
  文帝又沉默了。
  陆沉知道这位皇帝陛下心里在犹豫些什么,无非是对那颗传国玉玺垂涎欲滴,迫切的想要确立齐国的正统地位,但又怕梁楚发兵来袭,大齐难以抵挡。
  或者……东晋得来颇易的胜果,让这位皇帝生出骄傲自满之心,以为梁楚联手,大齐亦有一战之力,不然这位皇帝陛下绝不会无缘无故动商皇畿的心思。
  上次梁楚联袂来袭,文帝就已经有些要战的意思了。
  “陛下,不可操之过急啊,列国争霸,已历百年,谁能笑到最后,耐心,准备,时机,缺一不可,只消我大齐能沉住气,将已经打下的地盘、人口加以消化,积攒实力,坐看天下变势,静候时机到来,这天下,早晚是陛下的囊中之物。”
  陆沉苦心劝谏。
  “自古成王败寇,谁的拳头硬,谁才是正统!就算传国玉玺被梁楚得到又能如何?只要我大齐拥有傲视列国的实力,梁楚便是沐猴而冠!”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大齐如今还没有与整个天下抗衡的本钱,当初楚国如何?强横一时,还不是被列国联手打得丢城失地,近乎亡国。”
  “所以还请陛下三思,图谋天下,并非易事,若无足够的耐心,很可能功败垂成。”
  “陛下可莫要小觑梁楚,楚蛮悍勇,梁国底蕴深厚,同时与梁楚开战,甚至那些小国亦有可能趁势浑水摸鱼,咱们大齐……只怕没有丝毫胜算。”
  陆沉苦口婆心,唯恐文帝专横独断,脑子一热。
  文帝越听脸色越是难看,可又岂能不知陆沉说的都是肺腑之言。
  “罢了。”沉吟良久,文帝一叹,说道:“爱卿所言极是,眼下确非是与整个天下为敌的良机。”
  陆沉躬身拱手道:“陛下圣明。”
  文帝貌似有些乏累,声音都变得沙哑道:“让卿过来,就是想要听听爱卿的想法,爱卿真知灼见,朕都听进去了,你去吧,这件事便暂且搁下。”
  “微臣告退。”
  陆沉退出大殿。
  没走出几步,竟撞上洛逊。
  对于这位新科状元,陆沉本无太大的看法,当初将他从会试第一拿下来,也只是为了公平而已。
  可自绫华公主说过洛逊差点摔死他的儿子,一想到这厮,他便止不住地生出火气,如今迎面碰上,他差点没搂住火,上去暴揍这厮一顿。
  洛逊见到他,面色亦是有明显变化。
  纵使直想将这洛逊揍成猪头,但陆沉还是很好的忍耐下来,笑着拱手道:“下官参见驸马爷。”
  洛逊的涵养功夫可就有些差强人意了,走到近前,新仇旧恨,对陆沉实在是很难有什么好脸色,皮笑肉不笑道:“不敢当。”
  陆沉越看洛逊越是厌恶,只怕忍不住动手,也不想多说,径直便要与其擦肩而过。
  怎料洛逊竟是冷笑道:“陆少保急得什么?难道是无颜面对下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