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三十三章 附议

  当然,最重要的是,刘雍没有野心!
  刘雍身为大齐的钱袋子,一直是兢兢业业,任劳任怨,便是干着尚书的活儿,职位却是侍郎的时候,亦是毫无怨言,从未展现过一丝对权势的贪恋。
  这位儒家六先生,简直就是方丞之后的完美接替者,之所以出乎众人意料之外,只是因为刘雍太低调了,低调的几乎让人忘记了他的存在。
  而眼下文帝突然提起,百官方才渐渐恍然大悟,竟是将这位尚书大人给忘了。
  原来陛下中意的首辅人选,便是这位无比低调的儒家六先生、户部尚书——刘雍!
  刘雍显然是始料未及,有些手足无措。
  文帝笑着道:“朕非临时起意,而是经过深思熟虑,既然颜卿与方卿自谦难以担当此重任,那么放眼整个大齐,便没有谁比你刘雍更适合做这个内阁首辅的了。”
  刘雍默然长久,面露苦笑道:“微臣何德何能,配担此重任,还望陛下另择贤能。”
  他亦如颜秀和方无行一般推辞,可不同的是,文帝却并未打算一应而过,而是耐心说道:“大齐首辅,非你刘雍莫属,这是圣旨,刘雍,难道你想抗旨不成么?”
  这话就说得再是明白不过了,颜秀与方无行推辞,文帝客气都懒得客气,而刘雍推辞,文帝竟说出“大齐首辅非刘雍莫属”的话,此刻哪怕是傻子多半都能看得出来,这首辅之位,根本早就是内定好的。
  百官的目光,一时全都汇聚在刘雍的身上。
  刘雍怎敢抗旨,无奈,只能拱手说道:“微臣遵命。”
  内阁首辅,竟落入刘雍之手,原来这阵子绞尽脑汁,勾心斗角,穷尽手段,竟是白白浪费功夫,方无行低下头,睚眦欲裂。
  颜秀倒还算淡定,这头老狐狸其实本就不对争得内阁首辅之位抱有希望,之所以争的火热,不过是做给文帝看的,而眼下刘雍成为新任首辅,也是让他松了口气。
  对他来说,只要不是方无行,谁做这个内阁首辅,其实都可以。
  文帝说道:“内阁有主,国运昌隆,诸卿,皆应尽心竭力,襄助刘阁老,共创大齐盛世!”
  百官尽皆躬身拱手道:“臣之本份。”
  文帝点了点头,沉吟片刻,又道:“内阁之位已定,接下来,便议一议皇储。”
  百官无不一震。
  皇储花落谁家,终于也要见分晓了么?
  文帝起身,在龙椅前踱了几踱,说道:“储君,乃国之基石,不可不立。虽说,朕天命绵长,身体硬朗,但为安百官之心,延我大齐国怍,确是得早做打算,确立皇储。”
  “储君一事,非同儿戏,实乃天大之事,故,朕一直没有表露明确态度,唯恐所托非人,乱了大齐的江山社稷,苦了大齐的黎民百姓,使千秋万代,终成空梦。”
  “诸卿都知道,朕之子嗣,唯绫华公主一人,无皇子可托付,故而若想立储,只能从诸王中挑选。然诸王之中,贤德能干者,年岁已长;而年轻者,多为藩王,不识政务,轻狂浮躁,难堪大任。”
  “诸王无可立之君,委实让朕伤透脑筋,好在,朕思来想去,终生一法——为何非要循规蹈矩,在诸王中挑选储君呢?”
  他说到这儿,故意一顿。
  百官不由疑惑,不在诸王中挑选储君,那又在何处挑选?
  将百官的反应尽收眼底,文帝随即沉声道:“只要体内流淌着皇室血脉,便皆为李家之人,诸王姓李,公主之子,也姓李,故而朕想要立公主之子李愗贞为储君,奠定大齐基石,绵延万世!”
  这话一出,满朝哗然!
  什么!
  太子之子!
  李愗贞!
  这简直是开天辟地以来,绝无仅有之事!
  陛下这是糊涂了么?
  还是自己听错了!
  文武百官,满脸骇然。
  台谏有官员,随即越众而出,大声道:“立公主之子为储君,骇人听闻,亘古未有,臣反对!”
  他话音一落,台谏的言官们一股脑站出来十几个,皆是拱手道:“臣也反对!若真立公子为储,泱泱大齐,还不沦为天下笑柄!”
  紧跟着,近乎半朝的官员,全都站了出来。
  “此等荒唐之事,还望陛下收回成命!”
  “逾制立储,恐生祸乱啊陛下!”
  “诸王不乏有年少英才,陛下何以竟想要立公主之子为储,请恕微臣不解!”
  群声反对,不过这都在文帝的意料之中。
  文帝淡淡说道:“哪有亘古不变的规矩,说到底,规矩都是人定的。朕为了大齐的江山社稷,万世绵延,打破陈规,诸位臣工,理应附和朕意才对,岂敢群情激奋,接连质疑。”
  这时朱恪犹豫再三,终究是鼓起勇气,站出来说道:“微臣觉得,陛下所为,固然是惊世骇俗,却也不失为非常之举。立公主之子为储君,确是从未有过之事,但陛下既有此意,可见魄力!陛下乃千古以来第一圣明君主,但有决定,必是深谋远虑,毋庸置疑!微臣,愿支持陛下,立公主之子为储!”
  见朱恪站出来,坚决拥护文帝,陆沉满意地点点头。
  机会不是一直都有,但很显然,朱恪牢牢把握住了这个机会。
  文帝也是面露欣慰之色。
  可那些朝臣却是无不大怒,纷纷大喝:
  “胡言乱语!怪不得你朱恪能够入阁,原来是靠溜须拍马!”
  “此真乃佞臣之言!”
  “身为臣子,应敢于纠天子之错,你无脑追随,可见奸猾!”
  朱恪面无颜色,低头不语。
  这时王翥也站出来,拱手说道:“微臣也支持陛下,立公主殿下之子为储。”
  王翥……
  朱恪已为阁老,百官尚且照骂不误,何况是王翥这个监察御史。
  “果然是一丘之貉!”
  “你们两个谄媚的奸臣!”
  百官骂得更狠。
  这时陆沉忽然缓缓越众而出。
  那些官员见状,声音渐渐平息下来。
  陆侯爷……
  他站出来干什么?
  难道也是……
  陆沉先是一拱手,继而大声道:“陛下决意,英明无极,微臣附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