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张宿

  还未及兵卒们反应过来,贺令姜已然接连抛了几张符箓出去。
  品相极佳的雷霆符在人群中猛然炸开,顿时逼得那些围上来的兵卒不得不暂避锋芒。
  贺令姜飞身一跃,已是冲破包围,朝外奔去。
  她脚下极快,脑下又已记下了营中的舆图和布防,不一会儿,就将那些追在她身后的人甩了开去。
  然而,贺令姜却未立时回转到银生郡主的帐中,而是脚下一转,朝营外奔去。
  等出了南诏大营,贺令姜就往姚州城下而去。
  一路奔到姚州城池之下后,她才放缓了脚步,而后猛地回身,抬掌向来人击去。
  那人似是被她猝不及防的回袭惊了一下,连忙抬手将她的掌风隔开,旋身避过她接连几击,与贺令姜避开了几句。
  来人是一名中年男子,身着宽衣道袍,似是大周人氏。
  贺令姜眯了眯眼睛,想来这位便是跟在那位神宫玄师身边的玄士了?
  明明已经避过南诏兵卒的追捕,面前这名玄士却还是追了上来,想来,问题便出在了自己方才不小心踏入的阵法当中。
  她未曾料得,神宫这些玄士在逻炎榻边设下护阵不说,还特意设了一个困灵阵。
  帐中黑黢黢的,她靠近时并没有察觉,然而当脚下方踏进去,她便立时察觉到了不对。
  这才猛地甩出匕首朝逻炎刺去,手上也迅速结印破了此阵,掠出了大帐。
  幸而这困灵阵多是玄门用来困捕精怪的,倒不算难解。
  可比较恼人的,一旦踏入困灵阵,入阵之人或精怪身上,便会被标注印记,能三日不消。
  设阵之人知晓手持罗盘,便能紧跟其后。
  若想抹除这个印记,要费些功夫。
  方才贺令姜急于奔命,哪里有时间去抹除它?
  这才叫这玄士跟了上来。
  他既来了,南诏的追兵想也不远了。
  贺令姜反手抽出背上的含光剑,提剑便向他刺去。
  那人连忙抽出自己腰间刀剑去挡,他是神宫之人,自然也精通武艺。
  然而贺令姜此人出剑,身姿轻灵,剑招诡谲,倒逼得他一时左支右绌起来。
  两人的打斗声,惊动了姚州城上的守卫,他们扶着城墙,朝城下不远处望去。
  此时已然过了黎明的至暗时刻,天色开始要朦胧着亮着。
  借着这几分暗白之色,便瞧见城墙前方,有两人正手持刀剑,你来我往地打得正是激烈。
  守城的将领皱眉,上前喝道:“城下何人?”
  如今南诏正与姚州开战,是何人这般不要性命,竟跑到姚州城下斗殴起来?
  莫不是又是南诏人使的阴谋诡计?
  贺令姜避过中年玄士的一击,而后退后几步,趁机大声喊道:“我,周人!”
  “对面这个,是南诏王庭请来的帮手,乃是邪道神宫之人!”
  俯身看着下面的将领不由皱眉,口说无凭,谁知道他们是不是南诏奸细,故意演了这场戏,想潜入城中?
  若真是身处南诏的周人,为了保命,此时该躲得严严实实才是,怎会跑到南诏与大周交战的前线来。
  贺令姜自然没想着仅凭几句话,就让这将领打开城门,让她进去。
  若真如此,她倒是要为大周的边防叹息了。
  贺令姜说过这几句后,又提剑朝着中年玄士刺去,一剑划破他的衣衫,一枚令牌顿时从他怀中掉落下来。
  中年玄士刚想俯身去捡,贺令姜已经又一剑刺来,他不得不退后几步,避开锋芒。
  贺令姜伸手将令牌捞起,借着昏白的光,将令牌的形貌收入眼中。
  这令牌,她熟得紧。
  繁复的花纹上,勾点着六星,形状如同张开的弓矢。
  南方七宿第五宿——张宿。
  果然是神宫的星使!
  贺令姜心里顿时有了数,看来那名被逻炎奉为上宾的女玄士,当是南方朱雀宫使了!
  那中年玄士见自己的身份令牌竟被她夺了过去,心中气急。
  光靠着刀剑,是一时拿不下这人了。
  他手中一动,从袖中顿时接连抛了几道天雷符,想着贺令姜袭来。
  贺令姜脚下疾旋,避过符箓一击。
  天雷符所击之处,顿时一阵巨响,炸出一个坑来。
  呦!这符品相不错!
  贺令姜将令牌揣进自己袖中,一手持剑,一手亦抛出了两道雷霆符。
  符箓于半空相撞,顿时爆出刺眼的光芒,如同雷霆万钧,轰鸣而至将地面轰出一个两丈见方的大坑。
  中年玄士不由倒退几步,心中便是一惊,大意了,方才不该独自来追这人。
  这名女子手段明显不一般。看她抛出的符箓,可不比自己的差。
  他一咬牙,用掌心在剑上一划,剑身便被鲜血浸染。
  中年玄士左手捏诀,口中念咒,而后又提剑朝贺令姜刺去。
  剑气所到之处,便有雷霆隐约而起。
  她侧身避过,然而,衣衫擦着剑气边缘而过,竟被燎了一块。
  这玄士还挺能耐!
  中年玄士猛地举剑朝天一指,便有刺啦的雷霆顺着剑身而下,剑指之处,便是雷霆所至之处。
  贺令姜跃起避过这一击。
  远远地,有人马之声朝着此处过来。
  南诏的追兵来了……
  她眸光一闪,右手以剑结印,挡下中年玄士的又一击,同时左手捏诀画符,猛地一掌向他胸口拍去。
  猝不及防间,中年玄士被她这带着玄力的一掌击了个正着,冰冷的寒气猛然侵入他胸间,冻得他浑身真力一凝,不由吐出一口血来。
  贺令姜右手瞬时挽了个剑花,一剑向他腕间劈去。
  “哐当”一声,中年玄士的那把剑,带着半截小臂就这般落到了地上。
  剧痛猛然袭来,中年玄士看着自己掉落在尘土里的小臂,又痛又怒,面上顿时扭曲起来。
  “杀了她!”
  他双眼通红地盯着贺令姜,完好地那只手直直地指向她。
  身后已经追来的南诏士兵,顿时一涌而上,提刀朝着贺令姜砍去。
  贺令姜一面避开四处而来的刀剑,一面暗暗地向姚州城墙处退去。
  快了,快了!
  她看着南诏的士兵们,似乎已然忘了此处正是姚州城下,只听着中年玄士的命令,一股脑儿地朝她扑来。
  正是时候!
  贺令姜眼中一亮,朝着城上大喊:“愣着干什么!放箭!”
  说罢,她反手抽出背后的大伞,撑开挡在自己头顶,飞身跃起,脚尖踏着南诏兵卒的头顶,跃到中年玄士身前。
  手起,剑落。
  紧接着,一个头颅便掉到了地上,在灰扑扑的地上,打了几个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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