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肃王殿下您还记得我!

  云姝见了不由失笑,愈发觉得这位传闻中嚣张跋扈的肃王妃还挺有趣!
  云姝组织了下语言:“既然夫人想听故事,那我便说说自己的经历。就从我被卖进花楼开始说起吧!”
  “那时我才十岁出头,因为相貌出众,而被当时江南最大的花楼管事挑中,每日教授吹拉弹唱等各种取悦男人的手段。为了活得更好,我努力做到样样拔尖,渐渐成为花楼东家眼中最有潜力的摇钱树。
  可我清醒的知道,一朝踏入风尘,即便你被捧得再高,再是顶尖的花魁,也不过是个上不得台面的玩物,即便日后侥幸赎身,可我一个弱女子,又长了这样一副容貌,想活的太平安稳几乎不可能。
  所以最好的办法便是给自己找个靠山,让自己可以不受束缚,自由自在的活着。可我并不想以色示人,给那些大人物做妾。在我看来,那样就相当于从一个火坑跳进另一个火坑。”
  她吸了口气:“直到我遇到了纪玮。
  当时我去隔壁街上买包子,有个少年晕倒在我面前,我看他可怜,随手扔给他两个肉包子。后来我才得知,那少年名叫纪玮,曾是附近书院最出色的学生,可惜家道中落,父母相继意外去世,族人为了谋夺他家田产对他百般欺凌。
  我本来也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只是等我又一次过去那条街买包子时,纪玮拦住了我的去路,认认真真给我作了个揖,说了句谢谢。
  我见他虽落魄,却举止有度。暗暗可惜他的遭遇,后来两人渐渐熟识,我知道他虽年纪不大,学问却是真的不错,
  于是某一天,当我再一次为未来发愁时,便心中一动,既然找不到好的靠山,那何不自己培养一个!”
  沈明娇朝她竖了个大拇指,这想法的确有够特别,也挺有魄力。
  云姝低头无奈一笑,“我和纪玮说,我可以出钱资助他继续读书,条件是他以后若功成名就,得认我做义妹,做我的靠山。
  纪玮答应了,从那之后,我把攒的银子大半给了他,而花楼东家为了让我以后杨名江南,专门给我请了教书先生。我恰好在这一道上颇有天赋,也因此,平日经常和纪玮探讨学问,渐渐的,纪玮的学问越来越好,次年顺利考上了秀才。
  一年后,我初次登楼,凭借一支惊鸿舞名动江南,成为秦淮一带炙手可热的花娘。也结交了不少权贵文人,借着这些关系,将纪玮送进了江南最好的书院。
  三年后,纪玮顺利考上举人。而我拖了这几年也到了挂牌接客的时候,我知道,既然一朝踏入风尘,即便是卖艺不卖身的清官儿,也只是为了更好的抬高价码,不可能一直清白下去。
  我这两年混得好,想要从花楼脱身并不难,那时我便寄望于纪玮能考上进士。
  一切进行的很顺利,隔年纪玮进京,成功考上进士,殿试时还被圣上钦点为探花。后来跨马游街时更因相貌出众,而被吏部尚书家的小姐看中,成为尚书府的成龙快婿。”
  她在说到尚书小姐时,语气明显顿了一下。
  “我当时得知这个消息时并没有多想,相反还挺为他高兴,觉得他有这样好的岳家,以后也能更好的庇护于我。
  我已做好了赎身的准备,就等他过来接我。”
  说到这里,她长叹一声:“他的确是来了,可他不是要来接我认我做义妹,而是想收我做外室。”
  沈明娇听的不经唏嘘,虽然从她提起纪玮这个名字时,她便已猜到了大概。
  因为众所周知,探花郎纪玮跨马游街时,被尚书府姑娘看中,两人迅速成婚,成为一段佳话。算是话本照进了现实。
  当然还是有所不同的,那位尚书府小姐乃是二嫁之身,还带了个儿子。
  毕竟现实终归不是话本,别说纪玮只是个探花,就算是状元,想要娶清清白白的高官贵女,也基本不可能。除非你本身家世不错。
  要不然即便你再有才,也顶多能娶到个不受宠的庶女,或是旁支。即便如此,也是件令许多人羡慕的事。
  这世上想要跨越阶级是很难的,一个贫寒学子入朝为官,除非你才能相当出众,要不然在没有人提携的情况下,要熬上许多年才能出头。而若有了一门好的姻亲那就不一样了。
  她原以为是个“探花郎一朝飞黄腾达,抛弃曾经山盟海誓心上人”的老套故事,没想到这个纪玮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恶心。
  毫不夸张的说,纪玮这个探花郎是云姝一手捧出来的,出钱出力还亲自教学,爹娘都没几个能做到这样。
  而云姝从始至终要的只是个可以明面上庇护她的人,完全挨不着他的前程,真真诠释了何为人心不足蛇吞象。
  反倒是云姝,说起这些时,却很平静:
  “我当时听到这话,说实在的心情复杂到了极点,有种一朝辛苦付出全喂了狗的感觉。
  我对他说,看着我也算帮了这你许多的份上,你现在就从哪来回哪去,我就当你从未说过这话。他见我不肯,竟要强来。”
  云姝嗤笑了声:“他以为自己一朝出息,就能轻易摆布我!也太自以为是了些。我便使了些手段让他灰溜溜滚出了江南。
  只是没多久,我得到消息,那位吏部尚书府的姑娘知道了我的存在,准备想法子除掉我。吏部尚书是朝中二挺大元,想要对付我这么个花娘,有的是法子。
  我心中焦急,如今最好的办法便是找个人嫁了,想来她没了威胁,那位便该不会再盯着我了。
  正在我一筹莫展之时,温礼也就是我现在的夫君找上了我,提出想找个名义妻子,堵住族里人的口,我知道他不能人道,他也说了,之所以选择我,是因为觉得一般女子接受不了这种事,承诺我等过个几年,他在族中站稳了脚跟,就和我合离,我当时脑子一热便答应了。”
  说到此,她低头苦笑一声:“混了这么多年欢场,我却还是那么天真!
  一直以来温礼就是个有些自卑懦弱的性子。我刚住进他家时,他还装装样子,没过几个月,我才发现,他就是个心思扭曲的变态。当他第一次对我动手时,我便知道,我可能跳进了一个大火坑。
  他最喜欢在外人面前对我百般呵护,再说些似是而非的话,让人误会我,从而衬托他的痴情。也在那时我才知道,这一切都是那位尚书小姐的手笔。”
  沈明娇心中暗叹,这手段,够狠!
  她仔细回忆了下这位吏部尚书小姐长啥样!
  提到吏部尚书,她猛然想到,哦,苏倾同母兄长娶的就是吏部尚书家的女儿,前世,吏部尚书也是苏倾的头号心腹,暗地里替苏倾办了不少事。
  她眯了眯眼,两方人这是要注定怼上的节奏啊!
  沈明娇问:“你的身契在他手中?”
  她虽这么问,语气却是肯定的。对方既然安排了这么多,怎么可能漏掉关键的一环。
  云姝面色淡淡的点头:“夫人说的没错,我离开花楼时,给自己赎了身。去官府转了户籍,可后来才知那位收买了办理户籍的小吏,把我的籍书从良籍直接改成了奴籍。”
  大夏国对户籍管理很严,逃奴的话被官府抓获,轻则流放,重则仗杀。
  沈明娇听完,对云姝愈发同情,抬手拍了拍她的手背。
  “都过去了,你既然跟了我,这些事我会帮你解决,你若想报仇,就放心去做,出了事有我兜着。”
  主要是她要对付的人和苏倾有关。只要是能让苏倾添堵的事,她都乐意去做。
  然而封黎笙听到这话,心情就不是那么美妙了。
  他看着云姝,毫不客气的直言批判:
  “姑娘的经历虽然令人同情,可你最大的败笔就是不该把希望完全寄托在旁人身上,财博权势动人心,这世上大多男人都是靠不住的。”
  云姝平静的笑了笑:“公子说的是,经过此事我算彻底明白,这世上靠人永远不如靠己,是我自己太想当然了。”
  沈明娇抬眼疑惑地看着他,封黎笙平日虽看着冷,却也不会平白对一个陌生人说这种话。她站起身走到封黎笙跟前坐下,担心的问:“你怎么了?”
  对上她一双好奇担忧的美眸,封黎笙不自在的撇开眼。
  他目光紧盯着云姝,“既然决定投靠王妃,那姑娘就该诚实些,姑娘说了这么多,却一句没提你被卖进花楼之前的事。”
  他说的是王妃,显然是挑明了身份。
  云姝苦笑一声:“真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肃王殿下您还记得我!”
  封黎笙看着她,淡淡吐出几个字:“羲月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