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跟我去日凉殿。”

  “跟我去日凉殿。”
  楼雨眠和冬榕面面相觑,日凉殿是师父的寝居,也是她和师兄平日练习剑术之地,这还没到练剑的时辰师父便让他们过去,显然是有什么重要之事。
  安歌说完便带头往外走去,楼雨眠二人连忙跟上,楼雨眠想起先前玲琅长老的话,试探地问道,“师父,是不是为了银枫秘境之事?”
  安歌正如孩童一般甩着手一蹦一跳往前走,身后略为狂放的马尾也跟着一晃一晃,听了楼雨眠的话,他扭过头哼笑一声,“算你机灵,从今日起一直到筑基弟子比试会开始前,你的修行量是以往的三倍,你师兄也会同你过招。”
  楼雨眠心里一怵,平时就够惨了,比她当年在魔教里还惨的那种,现在直接翻了三倍,那她还要不要命了
  看来这次的比试会,师父和玲琅长老都很重视嘛!
  安歌不知道楼雨眠心中所想,但他在前面愤愤自言自语的话还是很好的解答了楼雨眠的疑惑,“哼,等我徒弟拿了第一,到时候要让万剑宗好好看看,他们瞧不上的剑疯子的徒弟有多厉害!”
  哦,原来是和万剑宗不对盘
  冬榕走在楼雨眠身边,自然也听到安歌的话,他清秀的五官带着几分无奈,悄声同楼雨眠道,“师妹,这次非同以往,师父平日是不在乎这些的,谁料恰好和万剑宗扯上了关系”
  楼雨眠心想原剧情里无情阁和万剑宗不是兄友弟恭一片和睦么,看师父他们的态度不太像啊,“师兄,八方界不是说无情阁和万剑宗亲如兄弟么”
  却不想冬榕听了这话,连脸上时时带着的笑容也消失不见,“万剑宗,他不配。”
  一年相处下来,师兄什么性情楼雨眠也算是了如指掌了,但凡没有踩着他的底线,你想如何作妖就如何作妖,顶多是师兄黑着脸骂一顿,但只要师兄面无表情,楼雨眠和安歌都不敢瞎闹了,这代表冬榕是真的动怒了。
  就好比现在。
  在前头背着手一蹦一跳的安歌察觉到,他头一歪朝后看过来,冲着楼雨眠凶道,“别瞎招惹你师兄,今天的修习翻四倍,四倍!”
  “是,师父”楼雨眠精致的五官皱到一块,各个提到万剑宗都一幅炸毛的样子,她能如何,还不是忍了,以后从万剑宗身上讨回来!
  今天的时间过得比以往都要难熬,不单单是修习强度增大,还有明明没有本命剑却将她打的毫无还手之力的师兄!
  而且双方未用灵力,用师父的话说,用了以后她连半招都接不住!
  夕阳初下,碧蓝天际被绚烂的晚霞染尽,酡红与蓝金相交织,像是在波澜壮阔的海洋中翻起的各色浪花,随着时间慢慢推移,夕阳渐渐沉了下去,夜色披星戴月将灰蒙蒙的纱幔笼罩于天空,万物终究归于静籁之中。
  楼雨眠便是踏着夜色带着腰酸背痛回到飞鸢居。
  即便再累,沐浴还是不能少的,楼雨眠拖着一身疲累爬进浴桶沐浴,又带着一身清爽穿好亵衣后扑倒柔软的被褥上。
  她伸了个懒腰,然后翻过身将脸朝上,全身放松,让自己整个人陷入软绵之中,说来她这一年睡觉的时间极少,筑基后便不需要睡眠,打坐完全可以弥补,以至于她这床铺依然焕然如新,和一年前没有什么两样。
  要不今晚偷个懒,睡上一觉
  正神游着,楼雨眠散漫的凤眸一凌,她歪了歪头,冲着屏风外笑着说道,“你每天风雨无阻到我这里来,也不嫌累?”
  屏风外面寂静一片,半晌过后,一个玄衣男子才一派闲适走了进来,恰好看到穿着亵衣的楼雨眠躺在床上,他面颊一红,匆忙遮住双眼退了出去,“楼雨眠,你怎么还是这般不讲究!”
  楼雨眠从床上爬起,走到一旁将外衣穿好,散着长发走了出来,她用含笑的美眸上下打量一番玄示,这才说道,“到底是谁不讲究,每天晚上私闯姑娘闺阁。”
  “下次不会了。”玄示背对着楼雨眠,借着淡淡的月色隐隐能看到他泛红的耳尖,楼雨眠不由一笑,相识一年,这人的性子还是这般奇怪。
  “怎么,今日过来又是想同我切磋?”楼雨眠跳到玄示面前,想看看他是不是脸也红了,结果只看到他那张平凡的面孔上带着一如既往的淡漠,她啧了一声道,“我今日累惨了,没力气和你打。”
  玄示微微勾了下唇角,淡到连楼雨眠都未发现,月光洒落进来,将他的影子拉得极长,他转过身来背着光,淡然说道,“我知道,我只是来看看你有无觉得压力过大。”
  压力?
  这种东西根本不会出现在她身上好吗?
  不过,楼雨眠双眼微眯,笑得像一只发现一盘鱼的猫,“你在担心我?”
  玄示微愣,他抬起手给自己把了下脉,然后用疑惑的口吻反问楼雨眠,“这便是‘担心’?”
  虽然清楚这个男人情感缺失,但是没想到居然到了这个地步,楼雨眠被他问住了,一时不知怎么来回答他这个问题,只得思考了下,犹疑道,“应该吧,担心一人,便是怕他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情,放不下心。”
  玄示一脸微妙的表情,他轻轻将右手搭在心脏处,喃喃道,“这边是担心”
  随即玄示似乎想起这次来的主要目的,便收敛好情绪在楼雨眠对面坐了下来,淡淡问道,“今日来,是有件事想请教你。”
  楼雨眠一脸莫名,请教她?这可真是,破天荒。她在桌边的凳子上坐好,精致惑人的五官浮现感兴趣的神色,“什么事,你说。”
  “我有一个朋友”玄示刚开了个头,就被楼雨眠“哦~”的一声打断。
  楼雨眠一把捂住没管住的嘴,在心里默默道,这熟悉的开场,无中生友?玄示莫不是忘了他曾说过只有我一个朋友?
  玄示点漆一般的双眸划过一丝不解,“怎么?”
  “无事,你继续说。”楼雨眠已经在心里将他要说的事划拉到他本人身上了。
  “我认识一人,他同一个姑娘交好,”心思缜密的玄示发现用朋友这个词不大好,便随口换了一种说法,“这个人,在见不到那位姑娘的时候会想她,打坐入定的时候,识海里也会出现姑娘的身影,这是为何?”
  这是为何?这问题大了好吗!
  玄示你这么淡漠的一个人,居然会悄无声息对一个姑娘家动心!
  你说你不懂人世百态原来是诓我的?!
  楼雨眠心里莫名不大舒服,像是被重物压着,有些喘不上气,她收敛起先前有些嬉闹的神态,淡淡说道,“还能为何?你这朋友,心悦那位姑娘了。”
  玄示听了这话猛然站起身,原本漠然的神态龟裂开来,像是极其不愿接受一般厉声否决,“这不可能!”
  楼雨眠一脸莫名,心道我还没发脾气呢你这问话之人倒先开始了,她怒道,“一个猜测而已这么大声作甚!生怕我师父师兄不知道你来了?”
  玄示僵了僵,也发现自己的反应过于激烈,他扶着桌子缓了下情绪,这才用仍有些僵硬的语气说道,“不可能,这个人,他有未过门的夫人。”
  楼雨眠上下打量一番玄示,一双凤眸也不由带上一丝嫌弃,原来他是个朝秦暮楚之人!更何况,这一年他夜夜往无名峰跑,也从未听他提起过夫人一事,果真不是什么君子!
  “有夫人了还惦记着别的女子,”楼雨眠的语气不好,她恶声恶气道,“依我看,你该叫你这朋友直接退了婚,也和姑娘断了来往,免得耽误两位姑娘的大好姻缘!”
  玄示并未将楼雨眠的话听进去,他又坐回原位,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面上的表情也有些奇怪,“不可能”
  楼雨眠也懒于同他争辩,只是暗暗在心里否认突然冒出来的一个念头——她心里的人是阿丑,不是玄示!
  就算那个霸占了阿丑在她心里位置的是高攀不起的剑尊大人,也绝不可能是眼前这个平平无奇的玄示!
  这边楼雨眠还在自己同自己纠结呢,那边玄示又用犹疑的口吻抛过来一个问题,“你说,从未动过情的人有没有可能会同时心悦两位女子?”
  楼雨眠“啪”的一声将头撞在桌面上,玄示心里一惊怕她额头撞破了,连忙伸手过去想将她扶起,还未碰到她,楼雨眠闷闷的声音响了起来,“我不知道或许吧”
  “你因何忧心?”玄示的手僵在空中,他缩了缩手指,悄然将手收了回来。
  “与你这位友人相似之事”楼雨眠有气无力,定是她总在玄示身上寻找阿丑的影子,以至于她的心湖不自觉泛起涟漪来。
  “你有心悦之人了?”玄示原本淡漠的声音里带上一丝不敢置信,但走神的楼雨眠并未听出来。
  “我不但有心悦之人,那人还是我未来的夫婿!”楼雨眠强行解释,没错,阿丑就是她心上人,其他这些牛鬼蛇神都比不上她的阿丑!
  “那你夫婿呢?”玄示藏在桌底的手握了握拳,他不大高兴,但他并不知道这是为何,他认为楼雨眠不该有夫婿,她不属于任何人,她只能是
  他的。
  “他啊,在快要娶我的时候消失了,”楼雨眠坐直,右手撑着脸颊看着窗外的月亮,她面上的表情愣愣的,似乎在自言自语,“为了寻他,为了寻得一个答案。”
  玄示皱起眉,他自己并未发现,每当有什么事情和楼雨眠扯上关系时,他冷漠的表情总会龟裂开,“这种负心人,还寻他做什么?”
  “你不懂,玄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