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你,是你”盛芸不自觉的将心中的话说了出来。
  “哦?你认得我?”那少年挑眉问道。
  “我,我之前在街上看到过你,你,那天骑马他们后来聊起你时,我,我听说过”盛芸心里乱糟糟的,一会儿是偷拿柴火被人捉到的心慌胆颤,一会儿是被自己喜欢的人看到不堪的一面的慌乱痛苦。这问题答的,自然也是前言不搭后语。
  那少年又从头到尾的大量了一次盛芸,像是在评估眼前这个女孩的身份。间谍,确实不大像,但是拿个柴,就能把自己吓成这样?
  “你”你什么,少年还没有想好,因为柴火的事情被这个丫头送到军法处?未免有些不近人情,但是就这么放她走?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她真是间谍,那自己可是会害了大军的。
  嗖!
  一只火箭打断了少年的话,也揭开了又一轮攻城的序幕。
  那只火箭最终落消失在城墙外,但是军营像是烧开了的油锅,一时间嘈杂四起。马嘶人叫,士兵再次奔赴战场。
  “你自己找个地方躲躲!小心点!”那少年没时间想这人是不是间谍了,他必须马上过去守城!这城里的士兵训练有素的没几个,他一过来就被提拔成了伍长,这时候他不出现,就是失职!
  “啊!?”盛芸还没有近距离接触过战争,一时间已经被吓得有些懵了,听了那少年说的话,有些反应不过来,只是凭着本能,应了一声。这一声过后,才总算想起来自己到底在哪,在干什么,一边想要跑回家,一边又向已经跑远了的少年喊了一声,“你也小心点!”
  那少年没有回应,也不知道听到了没有。看着那人混入军士们的背影,盛芸跺了跺脚,找了小路,离开了军营。
  “姐姐,姐姐,呜呜,姐姐,你总算回来了,娘烧得更厉害了,我去找大夫,大夫不在,呜呜,姐姐”盛芸一进家门,小妹就扑了上来,一边哭,一边说着她走后家里的情况。
  “别哭,别哭,乖,晚上吃东西了么。”盛芸看着眼前的妹妹心疼不已。这小丫头半年前还圆鼓鼓的脸颊,现在已经凹下去了。以前被绊倒,摔个跤都能哭上小半天,现在却要一个人在家守着生病的母亲,见到自己虽然也哭,但却能把自己叮嘱过她的事情说全,自己妹妹,真是长大了
  可是看着这样的长大的妹妹,盛芸却是更加心疼,能有无忧无虑的童年,谁又愿意长大呢,若不是这战争逼的,她现在还是窝在爸妈怀里,能因为吃糖人开心两天,能因为和哥哥拌嘴哭两天的小丫头呢
  “没,没姐姐,家里没柴火,我喂娘吃,娘说太硬了,咽不下去呜呜,呜呜,娘在床上,在床上躺着,都不理小丫了,姐姐,呜呜”
  “没事了,姐姐回来了,姐姐回来了”盛芸强忍住眼泪,将妹妹皱皱巴巴的衣服拽平,然后牵着妹妹的手进屋。
  “小丫,你把这半个馒头吃了,这个还温着”盛芸回来之前没忘记去厨房拿自己的那份饭,那一个馒头,她就怕发生家里这种情况。
  “姐姐,我不吃,妈妈吃,妈妈吃了,就好了”妹妹看了看姐姐手里的半个馒头,咽了咽口水,还是很懂事的讲馒头让给母亲。
  “还有半个,妈妈有,你先吃,我喂妈妈。”看着越发懂事的妹妹,盛芸心里更难过了,说着说着,就又带出了哭腔。
  但是盛云娘这时候已经烧了没了意识。她躺在床上,脸色潮红,盖了足足两床被子,却还是是不是的喊出一个字——冷。盛芸用手探了探她的额头,果然烧得烫手。怎么办呢,无论如何,现在都是请不到大夫的
  盛芸说到底也只是一个十四岁半大的小姑娘,从来没有遇到过眼前这样的事情。她一边虽然强作镇定,但是另一边,她也茫然不知所措。
  打来凉水,给母亲敷上额头,狠了狠心,将自己姐弟三人小时都用过的摇篮劈了,做了柴火,给母亲熬了一碗小米粥。又趁着这难得的火,将家里的面粉都做成了耐放的大饼,留着这几天娘和妹妹在家里吃,或者,万一城破,她们母女三人逃难的时候吃。
  一切都忙活完,又差不多到了离家去营里的时间。盛芸虽有心就这样藏起来,但是一想到自己给前线将士做饭,他们说不定能多一分力气守住城墙,就也顾不得自己害怕,毅然决然的,回到了军营的临时厨房。
  还是那副热火朝天的景象,但是此刻所有人都面色凝重,连昨日那个声音欢快的大嗓门也失去了活力。
  城门的情况危急了。
  和第一次的攻城不一样,昨夜的攻城并没有随着天亮而结束,反而越打越激烈,从城墙上撤下来的伤病早已将伤兵营帐住满,又不得不再临时厨房旁边搭了个临时伤兵所。
  军医们忙的团团转,人手吃紧的厉害,有人通知让出几个厨娘,去照顾伤员,女人家,手脚能轻些。
  盛芸又被调了过去。
  踏进伤兵营的那一刻,盛芸终于没有忍住,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与其说这是伤兵营,倒不如说这是个给伤兵等死的地方。在地上四处横流的血液根本算不上什么,真正让盛芸崩溃的是伤员身上流出的肠子,和蠕动的咀虫。
  “怎么送来个小丫头,这能干什么!”盛芸吐得稀里哗啦的时候,匆匆忙忙出来一个军医,看见盛芸的样子,不满的皱眉。
  “厨房那腾不出手来,尤其是熟手,不肯放人。只有这小丫头,在厨房那也是个新手,给您了不当误什么大事,这才肯给的。”带盛芸过来的人答道。
  “罢了罢了。”那人有些气恼的摆了摆手,一把拽住盛芸,“我告诉你,你要吐,也要一边忙一边吐,进来,给我打下手!”一边说着,一边不由分说的将人拽进了帐篷。
  他带着盛芸到了一片看起来稍微整洁些的地方,这里一小半的伤兵已经被处理过了伤口,绑着绷带,躺在地上哼哼。
  “过来,把手洗干净,给我递绷带递药,会吧!行了不说了,干着干着就回了!”那人语速飞快,一溜烟的指使上了盛芸。
  弄了几个,盛芸也慢慢的找到了窍门,倒是也能渐渐地上手了。
  半个多时辰之后,来个了勤务兵,把那军医叫走了:“杨大夫,快跟我来,将军受伤了!”
  那人一听也是一惊,一边放下手头的工作,一边嘱咐盛芸:“小丫头有点天赋,也看明白怎么做了吧,你继续,管轻伤的,不会弄得就等我回来,知道了吧!继续!”
  盛芸刚想说她还不会,但是看看眼前或□□,或一惊昏迷的伤病们,她终究闭上了嘴,这些人没那么多时间等杨大夫回来,自己做他们可能丧命,自己不做,他们一定丧命,罢了,死马当活马医吧
  “这伤我看不”处理到不知道多少个,两个军人抬着一个中了三箭的人到了盛芸身边,要求盛芸医治。
  盛芸匆匆一瞥,看到了三根件的尾羽,就知道自己救不了,可是刚想出言拒绝,就看到这人的脸,那个小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