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五章 假的

  陆绍宁眯着眼,笑的像只无害的猫,“去给大嫂请安吗?这都什么时辰了,怎么——哟,这是谁?是我太久没回家,荣哥儿已经长这么大了?”
  明知道陆绍宁是故意这么,可锦棠还是没忍住,一下笑了出来。
  “九叔,荣哥儿这才半年没回家,您就忘了他的长相啦?”
  陆绍宁笑着摇了摇头,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这人若是上了年纪,许多事,都分辨不清出啦!
  从前她就与九叔的关系最好。
  她的这位叔叔,是祖父母的老来,祖母临近五十才生下的他,和四哥一般大,从,九叔就养在老祖宗的膝下,是陆家上下都为之头疼的人。
  萧涣虽然没见过这位‘九叔’,但住在陆家这些日,也有过不少耳闻——十岁便金榜题名,殿试更是点了探花,十岁的探花郎,想想,总是让人觉得望而生畏。
  他心中有些慌乱,只觉得陆绍宁扫过来的眼神无比清透,仿佛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心思,他眼神飘忽的行了个礼,“九叔???”
  陆绍宁笑了笑,“行了行了,逗你的!我知道你是我大嫂老家来的侄,听明年要下场?”
  萧涣更加拘谨起来,正要回答,陆绍宁的目光却落在绿饶的手上,“咦?这是什么?”
  萧涣的心一下就提到了嗓眼儿里。
  他眼睁睁的看着陆绍宁从丫鬟手里拿走了锦盒,大喇喇的打开,随意的拿起簪,对着阳光端详???
  “九叔——”萧涣的喉咙有些干,手在风里冻的僵硬,下意识的蜷了蜷手指,露出一个干巴巴的僵笑。
  “唔,成色尚可!不过这雕工,可照我大哥的可差远了!”陆绍宁斜着眼,扫了萧涣一眼。
  萧涣忙辩解,“是从西城的当铺里看到的,听和五妹妹有些渊源???”
  “当铺——”陆绍宁笑着将簪装回锦盒扔回萧涣怀里,嘻嘻笑道:“可真是巧了,我有几个朋友在那边开铺,哪个铺的?”
  萧涣眸闪了闪,抓着锦盒道:“我看这料也不错,倒也没花多少银,既然不是五表妹的那一只,贸然送出,是我唐突了,还请五表妹不要责怪——对了,五表妹还要去给姑母请安吧?我也不好多耽搁你了,告辞了。”
  完便急匆匆的走了。
  锦棠歪着头看着陆绍宁:“方才多亏了九叔。”
  “多亏了我?”陆绍宁挑了挑眉,“我看你这丫头长大了倒是长进了不少,主意可多着呢!”
  锦棠弯着眼睛笑:“听九叔的书房里也挂了副王焕之的字,还有弋千行做的乱石图???”
  陆绍宁朗笑出声,“你这个机灵的丫头!知道我垂涎你那幅乱石图,所以故意拿出来讨好我了?”
  他看了一眼萧涣消失的方向,微哂,“亏我替你操心,没想到,你倒是早就看出来了。”转过脸来,却忽然严肃道:“罢,怎么回事?萧氏这是要做什么?”
  萧涣住在萧家的事他已经听了,而且看锦棠的样,今日想必也不是第一次碰面。
  “连九叔也看出来了。”锦棠苦笑,“但愿是我多想了,九叔也知道,母亲在带着我学中馈,我最近去母亲那里比较多,不过,每回我去,总能遇上???”锦棠低着头,慢慢的将事情经过都了一遍。
  “每一次?”陆绍安有些惊讶,这倒不像是萧氏的做事风格了???
  他有些不屑的冷哼道:“大哥也是看走了眼!哼,什么不要银换一幅字画?分明是——分明是——”
  ‘诱骗’这个词,他当着锦棠的面实在不出口,但是他想了想锦棠的年纪,又觉得她不是懂这个的年纪,他这个做叔叔的,实在应当些什么。
  于是委婉道:“锦娘,你现在还,很多东西不明白,这件事回去你要多多跟江妈妈上一,江妈妈毕竟是府里的老人儿,又是你娘留给你的,怎么回事,她是最明白不过了——我知道你是守礼懂规矩的好孩,往后他若是送你什么,你推不过,收了送到你爹书房就是了——”
  三九天的风,冷到骨头里去,可是锦棠只觉得心中暖融融的。
  她想了想,斟字逐句的道:“谢谢九叔提醒我,我虽然年纪还没到,但我也常听江妈妈孔妈妈耳提面命,我知道萧涣是什么意思,我也明白每回和他偶遇实在是巧合的有点不合常理,他从前给各房姐妹一齐送的东西,我都用箱笼给收好了,这件事,我还不想惊动爹爹,内院有内院的章法,他毕竟是母亲的内侄——”
  有些事不好拿到明面上来,但是锦棠的意思,陆绍安却听明白了,萧氏和萧涣再有什么别的心思,也不好明着出来,使的这些手段,有陆家这么多人看着,防着些倒也能防住。
  知道她是个有主意的,陆绍安欣慰的点了点头,打趣道:“好丫头,博古架后头的墙角没白听!”
  锦棠不由想起了从前在九叔书房偷听的日,其实,那些墙角她是白听了,她现在的一切,都是经历了惨痛的教训才得来的???
  她的笑容越来越淡,嘴角微微的弯起,可是神色看上去那么悲伤。
  陆绍安心里隐隐觉得这个侄女和往常有些不太一样,忽然听锦棠问道:“九叔,方才那只簪???真的不是父亲送给母亲那一只吗?”
  “萧氏不是已经把你母亲留给你的嫁妆交给你保管了吗?”陆绍安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讶然道:“有东西遗失?——那只簪?”
  锦棠点点头。
  “大嫂生病的时候,我还常常去看她???”陆绍安那时候刚搬到外院,可是他心里十分喜欢这个嫂嫂,所以时常长在暖香坞,对于这件事,锦棠也是没有印象的。
  “那时候,她虽然面容憔悴,可是却常常梳妆的,我似乎,从那时就没有见过她戴那只凤头簪,我记得从前的时候,她总是把那只簪戴在头上。”
  锦棠点点头,母亲对那只簪的喜爱,锦棠曾听江妈妈过。
  “你可知,方才那簪,我是如何认出来不是大嫂那只的?”陆绍宁声音忽然一沉,“那簪无论从样,还是成色,还是雕工,都与大嫂那只十分相似,甚至,为了做到逼真,还生生将那块血玉养出了经常被佩戴的纹理——”
  陆绍宁顿了顿,接着道:“可是我知道,那只簪,绝对不是大嫂那一只!因为,大嫂那只簪的凤翅,有一侧是削薄的——只因我儿时顽劣,将簪不心掉在了地上摔掉了一块,又怕被大嫂和大哥责怪,偷偷改了刀的!我自己的刀工,我又怎么会不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