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二章 一群无赖
天气依然严寒，外头的积雪丝毫未化，反而在表层结上一层硬硬的壳，风吹不动。
宁馨居里热浪逼人，陆锦柠身着单衣，拥着被子仍然躺在架子床上养身子，陆锦柔便又来看望她。
小小的人，只梳了两个小抓髻，看上去天真又可爱，她搓了搓身上的寒气，又擦了擦额角隐隐冒出的薄汗，这才坐到床边的小杌子上重重的吐出一口气似是抱怨：“姐姐这屋里也太热了，紫凝也不知道开窗子透透气。”说完，吐了吐舌头，又仰着头问：“姐姐今日感觉好些了吗？”
陆锦柠只觉得全身没有力气，叹了口气苦笑道：“你瞧我这个样子，像是好些了吗？不过是让人看笑话罢了。”
“姐姐说的这是什么话！”陆锦柔撅了撅嘴，“我瞧着姐姐这几日起色倒是好些了，大夫也说了，姐姐这不是病，是被魇住了，吃些安神的汤药便好了。”
陆锦柠点点头，这话倒是可信，想到那些蛇，她的脸色又白了白。
“现在天冷，等过几日暖和了，姐姐出门走走，便什么病都没有啦！”
陆锦柔长得本就精致，说出的话又柔柔的十分讨喜，陆锦柠听了心中十分受用，就连病也似乎好了一分。
“可惜姐姐在病中，不然我们也可以像五姐姐一般出府见世面去了！”
见陆锦柠疑惑的目光望过来，陆锦柔笑嘻嘻的吐了吐舌头，“母亲说我玩心太重，五姐姐不是去玩，是去做好事——哦，姐姐还不知道呢吧？五姐手里不是有一个粥铺？她和曾老太太商量想做些事，在城外施粥，结果曾老太太就同意了。”
说着她用手支着下巴，无不羡慕的的说：“只怕现在全京城都知道了，咱们家的五小姐是个菩萨心肠。”
陆锦柠阴阳怪气的道：“这样的好名声，还不是花银子买来的？”
她拧着帕子，眼中的嫉恨几乎掩藏不住：“哼，听说那些流民全部都是白眼狼，为了一口米能把人活活死！五妹妹这是运气好，也不知道她这好运气还能维持多久，搞不好等哪一日碰上一茬子无赖，好名声到时候就是个笑话。”
陆锦柔听后轻轻的摇了摇头，笑着柔声道：“怎么可能呢，五姐姐的运气一向那么好的，况且，今儿都十九了，这天儿想必也冷不上几日了，不施粥，五姐可没什么机会出府。”
“是啊！她的运气可一向特别好。”陆锦柠眸子动了动，忽然笑了出来。
今日，城外的粥棚虽然关了，可是锦棠还是到了米铺，除了拢账，就是和大掌柜商量派人去东北收粮的事。
经过了漕运的事，锦棠忽然觉得，纵然南方粮多便宜，可是一遇上特殊的情况，再多的粮也运不过来了，所以他们不能将眼睛只盯在一处。
然则东北虽然在定北侯治下比较稳定，可是小股的骚乱常有，一路上还不定时会有怎么也缴不灭的流寇出来作案，所以派谁去、怎么去，就成了一个难题。
至于二掌柜，因为牵扯出陶妈妈的事，或许是怕陶妈妈报复，又怕被锦棠知道后惩罚，所以早在陶妈妈来铺子的第二日，便悄悄卷了柜上的一袋子米跑了。
待到傍晚的时候，才将事情商议出一个大致的锦棠正要离开，外头却吵了起来。
本就严寒，再加上天色阴沉，所以沿街的铺子大多都关门了，即便有还开着的三两家，也都正在准备打烊，米铺门口的动静大，却也没惊动几个人。
大掌柜的皱了皱眉，面上还是挂起了温和的笑，走了出去，却见六个穿着破破烂烂衣服的人正在朝着铺子内叫嚷。
“各位爷来我们这小店是有何贵干？呵呵，我也没有别的意思，只不过，您们看，小店都打烊了。”
“我们饿了！要吃粥！”说话的人理直气壮。
掌柜的听明白了，许是人循着粥棚找到米铺来了，毕竟施粥这些日子，每日都有牛车往城外运粮，虽然事情做的隐秘，可是只要留心，便能知道运粮车是从哪家米铺出去的。
“呵呵，瞧您说的，粥棚不是昨日已经收了？咱们这小店里只是卖米，不卖粥的。”
另一个人不干了，瞪着眼睛骂道：“少他妈废话！城外的粥棚不是你家开的吗？把米拿出来快给老子煮粥！”
大掌柜心知是遇上了硬来找茬的无赖了，面上笑容不变，只是人不着痕迹的往台阶上退，将屋内的情形全部挡住，道：“各位爷，想必你们是误会了。这铺子是我们东家的，粥棚虽然也是东家设的，可是这卖米是卖米，施粥是施粥，至于在哪里卖米在哪里施粥，我们这些小伙计，做不得主的。”
其中有一个戴着不知哪里抢来的瓜皮帽、看不清脸，显然是领头人的开了口：“我就说，你们东家这些人哪里安什么好心？什么施粥！全是些沽名钓誉的事！”
他的话音一落，马上有人接话：“是啊！你们不是做善事么？咱们还饿着，怎么就不给米了？”
掌柜的朝着远处望了望，不知道为何，往日里都有五城兵马司和顺天府差役巡视的街，此时竟然这样安静，心下暗暗着急，嘴上却还是耐心的解释道：“您误会了！各大世家在城中施粥也只是三日五日，没有米了，自然就关了粥棚了，咱们这自然也不例外——小店里确实是连米也没有了，您们几位若是想要买米，去别的店寻吧！”
此番解释，显然是不能让这群人相信，有人当即便神情激动的上了台阶推了大掌柜一把：“你胡说！若是没有米了，怎么还开着门？”
大掌柜的身子一趔趄，被挡住的门内的光景便显露了出来，无赖眼珠子四下乱飘，等到看见屋内那个面无表情的玉面小公子的时候不由眼前一亮，露出一个猥琐的笑意，直接推开大掌柜。
“我不和你说！我和这位公子说！”说着，身后的人紧紧跟着‘乌拉’一下子全进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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