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一章 反应

  “小姐,奴婢觉得,二夫人有可能不是杀害夫人的幕后凶手,这些年,奴婢们一直都在被误导,包括当年的事,也有可能有不对的地方,只不过我们没有发现。”
  锦棠赞同的点头,“凶手真是狡猾。”
  她抿了抿唇,忽然眯起了眸子,“江妈妈,你和董妈妈下午就动身,去当年母亲身边那些人的老家去找找线索,我就不信,那凶手能将母亲身边的人都杀了!”
  或许总会有那么一两个漏网之鱼。
  江妈妈自然也知道。
  可是她更担心府里的情形,“都是夫人身边的人,还是叫董妈妈一人去吧!小姐这边若是有什么事,奴婢毕竟活到这个岁数,不能出力,出出主意也是好的。不然,就让董妈妈留下来,奴婢自己去!”
  锦棠知道江妈妈是怕萧氏对她忽然发难。
  不过萧氏目前不是她担心的重点,她的一颗心,都在王氏说的那句话上。
  她摇了摇头,“董妈妈当年跟在外祖母身边,对母亲身边人的亲近之人是了解的。然而母亲来到陆府以后也陆续收了些人,那些人却是董妈妈不知道的,那些人,只有您了解。”
  江妈妈还有顾虑,“可是,奴婢和董妈妈都走了,难保不引起什么人的注意。”
  “我就是要她们注意!”锦棠冷笑一声:“若是有人问起,不妨让绿袖说出去,就说我派了你们去查曾经侍奉过母亲的人,因为我怀疑母亲的死有什么内情!”
  不能再这么被动了,母亲的事如果真的有蹊跷,最先坐不住的,肯定是那个心虚的人。
  锦棠站起身,紧紧地握住了江妈妈的手:“妈妈,天冷路滑,安全要紧。”
  海棠苑的两位妈妈都离开了陆府,这件事如同一颗小石子投入了湖中,虽然湖面只是荡起了小小的涟漪,可是湖心却早已被搅动的波涛汹涌。
  正如锦棠所料,查人这件事当然传到了二老爷的耳朵里,他也只是冷笑一声,拂袖挥退了报信之人。
  然而三老爷的反应却有些让人玩味了。
  “你是说,三叔问了我最近的日常,又问了我这一个月都去了哪里,还查了什么人?”
  绿饶点点头。
  “就只有这些吗?”
  “只有这些,并没有什么其他的动作。”
  锦棠沉吟了一会,“叫咱们的人先不必跟着了,三叔太警觉了,我们必须小心再小心。”
  绿袖笑嘻嘻的插话道:“幸亏三老爷派来监视小姐的那人手段拙劣,不过,三老爷既然想起来询问这些,是不是意味着咱们声东击西的日子终于要结束了?”
  锦棠好笑的看了绿袖一眼,“你不是玩的很开心?”
  绿袖吐了吐舌头,“总归是不那么自由嘛!”
  “自由啊???”锦棠反复咀嚼着这个词,轻轻的眯起来眼睛。许久,才问道:“去查四房账的人还没消息吗?”
  绿饶皱了皱眉,“因为怕三老爷察觉,所以不敢太大动作,不过——”
  “有什么困难?”
  “困难倒是没有,”绿饶有些犹豫要不要说,见锦棠正静静的看着自己,她只好将查了一半的事说了出来,“初三他们查到,四房在通县那边,置了产业。”
  “三叔?”
  绿饶摇了摇头,“是三老太太,可是那院子里却养了很多???不是死士,却也不像护卫,奴婢说不清楚他们的身份,不过初三说,他肯定,那些人的身手,绝对是之前李景肃那件事和他们交手的那些人!”
  锦棠挑了挑眉,“功夫都很好?”
  “相当不错。”绿饶肯定的道,“只是,那些人的来路,我们暂时还没有查清楚。”
  “慢慢来,”锦棠温言,“我们有的是时间,可是三叔的时间却没有那么多,他迟早会露出马脚。”
  她的唇边弯起一抹淡淡的笑意,眸色如水,却寂静无波,稚嫩的面庞板正端肃。
  “小姐,老爷想见您。”屋外想起青宴中气十足的声音。
  锦棠站起身笑道:“这丫头这样子,哪里像家里遭了灾的人!”
  绿袖眨了眨眼,“反正绿沁是信了——毕竟这年月,穿不惯布鞋、不当值的时候硬是要穿上草鞋在院子里走一圈才安心的人可真的不多!”
  绿饶的面上也微微漾出笑意:“庄户人家的女子大多身子底子好,养几日恢复了也没什么稀奇。”
  锦棠失笑着摇摇头,不管怎么样,反正只要没有人找到她的头上来问青宴的事,她就装傻到底!
  穿好了氅衣,绿袖又给锦棠的手捂里塞进了一个手炉,等走到房门口的时候终于忍不住往手心里哈了哈气,搓了搓冻得有些发疼的鼻子嘟哝道:“今儿都三月了,怎么反而感觉越来越冷了?”
  锦棠叹了口气,老天无常,才不会管黎庶苦不苦,天道轮回,身为凡人,也只有承受的份。
  陆绍安正在伏案写着什么,见锦棠进来,头也没抬,只叫锦棠自己坐,低着头将最后几个字写完,虽然手腕依然稳,但却看得出比方才明显急切了一些。
  锦棠扫了一眼,“父亲在写折子?”
  陆绍安将笔扔进笔洗里,又迅速的从头到尾看了一遍,才抬起头,冷硬的面上扯出一抹有棱角的笑,含糊地说道:“运河结冰了,皇上想叫人去江南巡视。”
  “去江南?父亲想去?”
  陆绍安‘唔’了一声,说起江妈妈董妈妈离府查人的事,“消息是你传出去的?”
  锦棠点点头,想了想,还是决定先不告诉父亲王氏的事。
  不过,她不说,陆绍安却主动提起:“你二叔祖父已经同意,王氏已经回王家了。”
  见锦棠没做声,陆绍安继续道“:你放心,你母亲虽然走了这么多年,可是该有的公道,我会去讨,只不过,给我一些时间,有些事我还没查清楚。”
  锦棠一愣,“父亲在查母亲的事?”
  陆绍安点头,“上一回,血玉凤头簪的事,我总觉得哪里不对。”
  锦棠欲言又止,陆绍安仿佛也有什么心事,沉默了下去。
  锦棠转了话题,问道:“南方受灾很严重吗?运河怎么会结冰?钦天鉴没有什么说法?”
  陆绍安沉默了一会,似是想到了什么,看了锦棠一眼,道:“天道如此,人力终有穷尽时。”
  其实运河早就结了冰,漕运很早前就不再接单子了,京城米价翻了又翻,就是因为福建两广的粮运不过来,走陆路又成本高风险大。
  “前几日,消息传到宫里,皇上去请教两位天师,裘天师便说将有一场人为造成的大祸。武天师却唱反调,说不是人祸是天灾,只能静心祈福,小心避免。一时之间,两天师相争,皇上最后听了武天师的说法,斋戒沐浴,关在宫里诚心祈福了十日。”
  斋戒沐浴若是有用,人还要做什么努力?锦棠心中不屑,却也没说什么,只是道:“天灾过后便是人祸,史书上这样的事没少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