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三章 硬闯

  “大老爷如何了?醒了吗?在清心居还是在崇园呢?太医可到了?”
  锦棠下了马车便抓着垂花门的婆子问。
  抬软轿的婆子谄媚的答道:“还在崇园,多半是没醒,不过太医到了!约么有半盏茶的功夫了!五小姐您别着急,这太医看着就是和咱们请来的那些大夫不同,可神气着呢!走路都带着风!大老爷的病定然能很快便医好!”
  锦棠挑开帘子,见婆子还有说下去的意思,忙打断她的话道:“劳烦快一些,抬得若是比你们平日里的脚程还快,本小姐每人多赏二两银子!”
  二两银子!
  都知道五小姐有钱,所以五小姐说赏赐的银子比过年得的银钱还多,抬轿子的婆子并没有怀疑,眼睛具是一亮,也不再多废话,抬起轿子飞快的便向崇园奔去。
  到了安置陆绍安的西厢房,锦棠还没进屋,便被陶妈妈拦在屋外,“还说有多孝顺,老爷都昏倒了,小姐竟然在外头贪玩到现在才回来!”
  锦棠一路上的心焦在这一刻终于要爆发,她深吸了一口气,唇边漾起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声音却如寒冬腊月的风,只有刺骨的冷:“让开!”
  陶妈妈几乎翻了个白眼,依旧挡在前头,阴阳怪气的道:“夫人忙活了大半天,怕是也累坏了,也是——这身边没个能帮把手的人,也只能由着夫人操劳辛苦些了。”
  “妈妈怕是在陆府久了,规矩也忘的差不多了吧?”
  锦棠眯起眼,陶妈妈一愣,一个闪神便被绿饶随手推开,锦棠提着裙摆推门进屋,只留下一个背影和一句话——
  “绿饶!掌嘴!
  陶妈妈瞪大了眼睛,只觉得绿饶仿佛轻轻的一抓,便将她提到廊外。
  她不禁挣扎着大声喊:“反了反了!我可是夫人的人!你凭什么掌我的嘴?放开我!放开!”
  “没规没矩,吵什么?”
  萧氏扶着枫丹从走廊另一端走了过来,她的眉头紧锁,神情憔悴,仿佛疲惫至极。
  “夫人!夫人救我!”
  陶妈妈已经挨了两巴掌,脸颊红肿,看见萧氏,口涎和眼泪糊了一眼,挥舞着双手越发剧烈的挣扎起来。
  “怎么了?”
  萧氏来了,绿饶自然不能再动手,她的手一松,陶妈妈立刻颓倒在地上,陶妈妈捂着双颊不敢用力,强忍着脸颊的剧痛,强咽了一口嘴里的腥甜,含糊不清的道:“夫人,小姐总算回来了,奴婢不过是替夫人说了两句——”
  “住口!陶妈妈,你也是府里的老人儿了,规矩呢?小姐就算做得再不对,也是你的主子,由得你置喙么?还不快退下?!”
  萧氏虽然在训斥,可是却并没有过多苛责,只是眯着凤眼,扫了绿饶一眼。
  厢房内,堂中正有几个大夫悄声商议着什么,四老爷黑着脸,二老爷心虚的坐在一旁,锦棠急匆匆的行了礼,便要进内室。
  四老爷面色稍稍缓和了一些,道:“太医来了,让我们都在外头等,你等着吧!”
  锦棠硬着头皮想要越过四老爷,“四叔,我不放心我爹,您叫我进去看看!”
  二老爷却拦住了她,皱眉喝道:“你年纪也不小了,这般莽莽撞撞的,误了你爹诊治,到时候算谁的?”
  征弘从外头进来,忙道:“小姐,您回来了?”
  锦棠一愣,“你怎么没在里头伺候?”
  “冯太医说屋中不宜开窗,人若是太多气息混杂,会对老爷的病情不利。”
  若是没有猫腻,何必叫人都出来?连一个伺候的人也不留?
  “没见过这样的规矩!”锦棠大骇,“弘叔,我不放心我爹爹,你带我进去!”
  锦棠的‘不放心’说的极重,征弘眼瞳一缩,立刻严肃起来,他手一伸,便将陆绍定拨到一边,将门让了出来,“二老爷,烦请让一让。”
  二老爷伸手便要阻拦,锦棠却一个闪身钻了过去,征弘紧随其后,站在了门内。
  “我父亲如何了?”
  锦棠一把握住冯太医的袖子,不动声色的将他手中的金针挡开,“您就是太医吧?”
  冯太医眉头一皱,不动声色的将手中金针收起,不满的道:“不是说了不许任何人探视吗?想必这位便是陆五小姐吧?令尊心有郁结,所以导致昏迷不醒,在下正在施针,幸好我收针及时,否则偏移了毫厘,令尊岂有命在?”
  锦棠扫了那金针一眼,眼睛转了转,忽然一伸手——
  “嘶——诶呀!”
  纤长如玉的指尖,忽然一点殷红,如同上好的血玉珠子。
  冯太医一愣,面上闪过一丝怒意却强压了下去,忙不迭的回身,从身后的药匣子内倒出一些药粉,眸子闪了闪道:“陆五小姐怎么样?在下替您包扎一下吧!”
  锦棠倏地将手背到身后,笑道:“都怪我不小心,不劳烦您费心,我无碍的,平日里绣花扎的也比这个深——您还是快点给父亲开个方子吧!”
  冯太医却有些急了,“这怎么行!”他神情紧张的盯着锦棠胳膊,甚至伸出手,无理的抓住她的衣袖想要将她的双手拉出来,“怎么说也是在下的过失,陆——”
  “那好吧!”锦棠伸出手,将那个被金针扎了一个小洞的手指伸了出来。
  冯太医松了口气,忙将药粉洒在锦棠的伤处,包扎好,这才擦了擦额头的汗,“天虽然还不热,可也主意不要让伤口沾到水,在下再给小姐开一些清心的方子,还请五小姐按时服用三日。”
  金针扎一下需要上药,还要需要服用清心的方子?
  锦棠似笑非笑的看着冯太医,“真是多谢太医您了!”
  “呵呵,哪里哪里???”冯太医用帕子擦了擦汗,心虚的拢了拢药箱,净了手,又重新拿出一只金针,就要给陆绍安施针。
  “冯太医您在太医院多年,想必医术也是极高明的,父亲能不能醒过来,一切可就拜托您了!”
  冯太医手一抖,没有回头,只是扯了扯嘴角,客气的道:“过誉,过誉,在下尽力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