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一章 灯会
所以萧氏还没回清心居便被老夫人叫了去。
老夫人开门见山道：“锦娘已经十四了，千绣宴的事，想必也让不少人注意到她，不管从前坊间传过什么，现在衬着风头正好，议亲这件事情上，你是不是和广平商量一二？”
萧氏为难道：“老爷早就决定了，叫我们都不要管——您又不是不知道老爷的性子???”
想到陆绍安的倔脾气，老夫人沉默了一瞬，叹了口气。
萧氏安慰道：“这两年和五小姐年纪相当而没有定亲的俊杰可有不少，总能找到合适的人选，老爷心里定然早就有数了，您也别太担心了。”
“看来也只能如此。”
萧氏顿了顿，犹豫道：“今儿晚上有敕造灯市，媳妇想着，让她们几个小丫头出去走走。”
“五房那个四丫头也快议亲了吧？”
“五婶和七弟妹最近常常出去走动。”
老夫人叹了口气，“家里的事，我不管，你自是做主就是了。”
萧氏早就知道老夫人会如此说，她心中打定了主意，出了老夫人的院子便低声吩咐了陶妈妈几句。
陶妈妈犹豫了一下，“夫人，奴婢若是走了，舅夫人那???”
萧氏蹙了蹙眉，“你还是别去了，告诉周妈妈，叫她去。”
陶妈妈眸子闪了闪，点头应下。
生辰宴在一片口不对心的赞美声中落下帷幕，等锦棠回到海棠苑的时候已经申时了。
午宴的时候，锦棠被六小姐起哄，众人劝着啜饮了两杯女儿红，此时回到了自己的院子，许是终于放松下来，忽觉身上热烘烘的，头脑也有些混沌昏沉。
她披散着头发，一只胳膊搭在廊下的美人靠边上，枕着头眯着眼，透过已经抽出无数细叶的海棠花枝看着已经不那么刺眼的阳光，整个人看上去懒洋洋的。
枫丹走进海棠苑的时候，就被五小姐这懒散中带着一丝妩媚，但偏偏还没长开的那张小脸却只是漂亮却并不迤逦。
她不由心中感慨，夫人长相艳丽，在众夫人之中便十分出挑，五小姐长成这样，先夫人沈氏想必也是个美人——老爷真是艳福不浅。
“枫丹姐姐？”
“五小姐！”枫丹回过神，笑着上前行了个礼，“夫人已经安排好了马车，今儿晚上的灯会您要去吗？”
“四姐和六妹妹也去吗？”
“三夫人的娘家来了人，六小姐怕是去不成了。四小姐倒是说想去看看。”
锦棠原本不想去凑热闹，转念又一想，不禁应了下来，笑着道：“有热闹看，我当然要去啦！不过倒是不用麻烦姐姐再去安排，等一会叫青宴去和秦如海说一声就是了！”
萧氏才不会这么好心的关心她们会不会无聊要不要出去走走，她这样安排，想必是还有什么后招等着她，她又怎么忍心让萧氏失望？
陆家的小辈里，有自己的马车和车夫的，就只有五小姐，枫丹应了一声，便回了清心居。
萧氏听着枫丹的汇报没有出乎意料的欣喜，也没有正中下怀的了然，只是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夫人？”
萧氏抬眸，眼中犀利一闪而逝，随即神色温和的点了点头，“知道了，下去吧！”
她抬手，陶妈妈立刻递了热茶上前，她的眉眼微抬，将热茶握在手中，面上水波不兴，可是语气中却隐约间带了一丝难得的急切，“怎么说？”
“三爷说老爷可能察觉了您和他当初的那些过往，所以还是避着些好???”陶妈妈觑着萧氏渐渐难看的面色，声音渐渐低了下去，“三老爷说不想给您惹麻烦，所以拒绝了您说在大慈安寺见面的事。”
“可能？！老爷这么多年都没有疑心过，怎么可能忽然知道那件事？那件事只有平凉府的父亲母亲还有哥哥嫂嫂知道，他们绝对不会说出去，否则，高氏来京城就应该是心虚、而不是理直气壮！”萧氏冷笑一声，眸子眯了起来，“说什么不想给我惹麻烦，说来说去，就是怕我反对避而不见罢了！”
陶妈妈瑟缩着头，不敢出声。
萧氏却已不在意的站了起来，“他以为不回府就能躲着我了吗？”
她轻轻的笑了笑，眼波流转间似有风情万种，“听说三夫人的娘家来人了，我这个做嫂子的，也理应去看看——哦，对了，上回柔姐儿说想吃那个单笼金乳酥昨儿也托人从淮安买回来了，记得带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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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酉时正，锦棠一行人被几个身材粗壮的婆子簇拥着去了灯市。
这次的灯会是皇上亲自下的旨意，为此还特意延迟了今夜的宵禁，就如同每年的上元节和乞巧节灯会一般。
天虽然不会像冬日那样黑的早，可也已经日末黄昏，到了酉时末，天色更是黑了下来，街上彩灯摇曳，更有一阵阵爆竹声在远处响起，不知藏在何处的恶犬叫声此起彼伏，街头巷尾，一堆堆孩子尖笑着追逐厮打，行人摩肩擦踵，伴着一声声小贩的吆喝和人们的哄笑，仿佛过年一样热闹。
四小姐陆锦朵瞪大了眼睛，掩着唇低声惊呼道：“烟火！这是违禁的吧？”平日里放烟火可是被朝廷禁止的。
身边的婆子听了，解释道：“这次的灯会是官家为了庆祝千绣宴特意办的，所以烟火自然也是官府奉上命燃放的。”
陆锦朵耳朵微红，抿了抿唇，似乎是打定主意不再大惊小怪。
笔直而宽阔的朝阳街上，尽是玲珑灯景。街道两旁除了并未打烊的店铺，叫卖各种小玩意的小贩，还有热闹的歌舞杂耍，花灯和烟火照得整条大街如同白昼，似一条盘桓在皇宫外卧龙。
“五妹妹！你看那个花灯！莲花花瓣上竟然还有一只蛙！”四小姐到底还是个孩子，原本忍着没有说话，可是随着人群走了一会便忍不住拉着锦棠兴奋的看这看那。
锦棠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笑意忽然凝住，猛地推了一把陆锦朵。
“小心！”
只见人群的上空，有一串巨大的，如同火龙一般的红灯笼正朝着她们的方向砸过来，而在她推开陆锦朵的瞬间，人群忽然骚乱推挤起来，竟然把正要将她带离的绿饶冲开了！